八佾篇
季氏旅于泰山。子謂冉有曰“女弗能救與?”對曰“不能。”子曰“嗚呼!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
領導干部要守規(guī)矩
泰山為五岳之首,因海拔較高,古人認為泰山通天,只有天子和泰山所在的封地內的諸侯才有資格祭祀,而季氏以大夫之身祭祀泰山,是明顯的僭越行為。如果說季氏在家廟舞八佾還是悄悄地干活,那么公然祭祀泰山就是明目張膽地邈視周天子和魯國國君。
季氏之所以敢如此囂張跋扈,是因為他權傾天下,為所欲為,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中國人“好面子”的痼疾。季氏在三桓中權力最大,覺得自己權力那么大,魯國國君也奈何不了他,卻沒有國君、天子之名,那就行國君、天子之禮,來過過國君、天子之癮。
中國人好面子,覺得排場越大,規(guī)格越高,就越有面子。歷史上像季氏這樣的人比比皆是,上至君王重臣,下至黎民百姓,都把面子看比天還大。西楚霸王項羽攻占咸陽后,有人勸他定都,他卻急于東歸故里。他說,“富貴不歸故鄉(xiāng),如衣錦夜行,誰知之者!”(《史記·項羽本記傳》)劉邦平定黥布之后,大宴鄉(xiāng)親三天,大肆炫耀,告訴鄉(xiāng)人,他不再是潑皮無賴,而是貴為天子,其得意洋洋的心態(tài)從《大風歌》第二句“威加海內兮歸故鄉(xiāng)”反映出來。
中國人“官本位”思想根深蒂固,覺得官越大越有面子,極力向高官靠齊。小民百姓沒有官職,就找個名頭,譬如某某官員隔壁賣豆腐的王婆子,就是如此。
大人物的臉面不爭而來,小人物更愛面子,更愛爭面子。沒有官職或者官職不高,想方設法過過大官癮,覺得風光無限。于是乎,模仿大人物的行為從來就不間斷過。古代像季氏那樣,擺出君王的儀仗,過過天子癮;現(xiàn)代也有,效仿中央領導閱兵,過過“首長”癮。效仿的人中,有縣委書記,有高校校長,他們沒有閱兵的資格,卻擺出了閱兵的陣仗,他們乘坐“閱兵車”,模仿中央領導揮手大喊“同志們辛苦了”,讓被檢閱者喊“首長好”,模仿地像模像樣。不能說這些人有取而代之的政治野心,但不能否認的是他們權力膨脹,唯我獨尊,覺得站在閱兵車上,像首長一樣,威風凜凜,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覺,特別長臉,特別風光。
季氏超規(guī)格的祭祀是越禮行為,而一般領導干部閱兵形式也是不符合規(guī)定的出格行為。作為領導干部,一定要懂規(guī)矩,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絕不能做出格的事。
冉有的“不能”
季氏祭祀泰山,是明顯的越禮行為,作為孔子的弟子,冉有應該與老師一起守護禮制,當孔子責備他為什么不能阻止季氏的越禮行為時,他回答地很干脆,就兩個字,“不能”。這“不能”透出了幾層意思:
第一層,不敢。冉有是家臣,不敢反對主子的所作所為,即使錯誤的,也不進行勸諫,怕得罪上司,職位不做??鬃幼龃笏究軙r,季氏把持魯國朝政大權,應該管著孔子,因政見不合,孔子寧愿周游列國,顛沛流離,也不愿保官職而與他同流合污。
第二層,不愿。冉有知道季氏強勢霸道,魯國國君都不放在眼里,他一個小小的家臣怎么能管得了,怎么能聽他的勸阻,知道勸了也不是白勸。不說白不說,說了也是白說,就干脆不說。
第三層,不想。當時社會禮崩樂壞,越禮是整個社會的普遍現(xiàn)象,不只是季氏一個人,已經熟視無睹,見怪不怪了,也就不想說了。
第四層,贊同。冉有是孔子弟子中從政較為成功的,他做了季氏的家臣,幫助季氏家族經營管理,糧食充足,經濟富裕,可以說風生水起。在野心勃勃的季氏家做臣子做到這個份上,說明冉有有一套處理復雜官場的成功秘笈。在《論語·先進篇》中記述,季氏富可敵國,財富比周公還多,可是冉求還千方百計替季氏搜斂更多的財,這說明冉有不只是恪盡職守,而從政的作為也違背了孔子的仁政主張,與季氏是一路人,對季氏的作為不但不反對,可能還覺得沒有什么過錯。所以,針對他為季氏斂財這件事,孔子說:“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碧栒偎牡茏觽?,要把冉有驅逐出弟子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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