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萬騎手群體內卷嚴重，勞動時長與待遇不成正比，而且意外風險高，處在社會底層苦苦掙扎。騎手各種被壓榨的新聞在網(wǎng)上隨處可見，大伙只要輸入關鍵詞搜一下就能看到。比如一位博士后為了做研究，臥底進外賣平臺做騎手半年。他發(fā)現(xiàn)，平臺在壓縮時間上永不滿足，外賣員的勞動力極限不斷被撐開。那么，這事兒有沒有比較具象化的例子來體現(xiàn)呢？答案是肯定的，就拿最近北京人社局副處長體驗送外賣這事兒來說吧。這位副處長之前就聽說過外賣小哥工作辛苦，于是打算自己去體驗一番。于是他在眾包App注冊成為騎手，開始了自己的騎手上班體驗。然而在送外賣的12個小時里，他只完成了5單送餐，加起來就賺了41塊錢。距離他日賺100的目標相距甚遠，此時王處長心里只有二字可形容：“委屈”。既然王處長都覺得很累，為什么上千萬外賣騎手卻能堅持下來呢？這就是上面那位研究生所提到的：騎手的勞動力極限在不斷被撐開。騎手們送外賣的第一天覺得累，但再跑兩三天，他們就會習慣這種工作強度。直到以后能每天送30單、40單甚至50單為止，只要人不猝死，勞動力極限就還能進一步撐開。最重要的是，資本都是逐利的，在沒有騎手出人命之前，平臺肯定會逐步加大力度。騎手接單勤快當然是利好平臺了，美團和餓了么巴不得騎手每天能送200單呢。作為弱勢方的騎手當然很難改變這一現(xiàn)狀，但嘗過心酸的北京人社局副處長可忍不了。他最近攜巡視組找美團約談了一波，把美團存在的一些問題揪出來猛錘...小雷注意到，這次約談的重點正是與千萬騎手息息相關。平臺上注冊的外賣員有1000萬人，但這1000萬人都不屬于美團員工，而是外包給承包商的。哦豁？人家騎手每天穿著美團的工作服穿遍大街小巷，用的也是美團的軟件。小雷尋思著，這些騎手真就成為了美團上市撈錢的“燃料”唄？這下舒服了，被約談后的美團股價直接暴跌，錢沒撈到，股東也跟著賠。后續(xù)巡視組追問美團，如果外賣騎手發(fā)生意外了，是美團負責，還是供應商負責。美團也很干脆地回答：“這事兒就是商業(yè)保險來負責了，騎手太多，我們沒辦法完全直接負責任。”騎手經(jīng)常穿梭于馬路之間，而給予他們保障的，只有一份3元/天的商業(yè)險，而且還是從自己收入里面扣的。“你們平臺還覺得挺委屈？但是輿論是不會同意你們這種說法的”。咱們當然不同意啦，明明騎手是在為平臺服務，卻無法享受到應有的待遇，怎么讓輿論同意說法？其實“出事了誰負責”這個問題，小雷以前在寫「餓了么騎手猝死」那篇文章就專門去了解過。
由于所謂的外包模式，即使騎手出意外，美團與餓了么也不會背鍋。因為從法律層面上來看，騎手和平臺根本不構成直接勞動關系。辣么，這個充滿爭議和BUG的外包模式到底是怎么運作的？首先咱們要知道，騎手之間也是有區(qū)別的，主要被分為專送騎手和眾包騎手。美團會將公司的部分業(yè)務外包給第三方承包商，然后承包商再跟專送騎手建立勞動關系。我們可以把專送騎手理解為打工人，他們有嚴格規(guī)定的上班時間，屬于全職騎手。
既不用負擔高額的五險一金費用，在騎手出現(xiàn)意外也能以“不直接構成勞動關系”為由逃避責任。
不知道的網(wǎng)友還以為美團騎手很風光，背靠大公司呢。實際上他們只是在為第三方承包商打工，出事兒了也輪不到美團負責，還有比這更慘的打工人嗎？比如小雷周末閑著沒事兒干，想賺點外快，打開美團眾包App就能兼職接單。眾包騎手最大的優(yōu)勢是“自由”，想接單的時候就打開App接單，不想干的時候就躺平休息，巴適得很。但是，與眾包騎手簽約的依然不是美團，一般由美團委托第三方公司代理負責。這就意味著，眾包騎手跟專送騎手一樣，除了每天首單必扣的3塊錢商業(yè)險，再無其他保障。不過嘛，因為眾包騎手屬于兼職，他們完全可以在刮風大雨的時候選擇不接單。但一個城市僅靠專送騎手，很難保證在天氣不好的時候提供足夠的配送運力。So，美團在眾包騎手的基礎上新增了個“樂跑騎手”。樂跑騎手擁有優(yōu)先派單權益，進一步壓榨眾包騎手的接單空間。為什么那位副處長12個小時才接到5個跑單，大伙現(xiàn)在懂了吧。而樂跑騎手雖然屬于眾包，但它卻和專送騎手一樣有著上班時長要求。頗有一種“我參與了自由兼職，但不完全自由”的意味。說到底嚯，騎手這種被不斷壓榨的困境，并不是不能解決。如果美團愿意直接與所有身穿黃衣戰(zhàn)袍的騎手簽合同，并給他們買上社會保險，這事兒就解決了一大半。如果讓平臺統(tǒng)一管理上千萬個騎手，運營成本勢必會翻個兩三倍。讓美團這樣還在燒錢補貼的平臺承擔這種成本，不用兩年就倒閉了...作為對比，咱們可以參考下京東的“全員直屬合同”制度。在京東，即使是處于底層的保安、保潔和快遞員也跟公司簽訂勞動合同，享受五險一金。而這么做的代價是，京東每年要多付出十幾億元來為員工交五險一金。在小雷看來，這種外包模式的本質并不是為了更多崗位。讓騎手失去了應有的保障，讓算法能更肆無忌憚地進行壓榨，不斷撐開騎手的勞動力極限。好消息是，國家已經(jīng)開始重視騎手的工作待遇和環(huán)境，這次北京人社部處長約談美團就是一個好開始。小雷覺得，外賣行業(yè)野蠻生長的時代也該結束了，這么長時間，該改進的早應改進。既然企業(yè)不思進取，只能讓社會主義重拳給它們上點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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