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代書論揭示書法的筆法
撥鐙法的論議
林蘊撥鐙法四字“推、拖、捻、拽”,因為沒有任何解釋,很難知道其真正的含義,后來到晚唐陸希聲將自己傳承的筆法總結為五個字,曰“擫、押、鉤、格、抵”,這種執(zhí)筆法的名氣很大,因為到現(xiàn)代,我們大部分也還是按這中方法執(zhí)筆,也就是前面所說的韓方明的雙包法,但韓方明未提出這五字訣。我們現(xiàn)代主要推廣這一種方法是不是適合每個人,適合任何場合和字體,還是值得研究,清代戈守智《漢溪書法詳解》記載的執(zhí)筆方法有十二中執(zhí)筆之多,可見歷史上這樣執(zhí)筆不一定是占主流,而且也不符合盛唐前書論的觀點,只是我們現(xiàn)代推廣的結果。
五指法執(zhí)筆時手還是要指實掌虛,令腕部運轉(zhuǎn)圓暢, 五個字含義可以這樣理解:
(1)擫即按,是用大拇指骨上節(jié)用力緊貼筆管,與中指夾住筆桿。
(2)押即壓,用食指的前端壓筆管的外側(cè),又向下之力,約束住筆管。
(3)鉤是用中指第一節(jié)勾住筆管的外側(cè),與拇指相向的力,夾住筆桿。
(4)格為拒,就是頂,是用無名指用指甲肉之際緊貼筆管,用力將中指鉤向內(nèi)的筆管擋住,其力的方向是向外。
(5)抵是以小指緊靠并抵住無名指,用來加強無名指的力量,擋住中指方向來的力量。
五指法見于典籍記載,《桃源手聽》引北宋錢若水語:“古之善書鮮有得筆法者,唐陸希聲得之凡五字,擫、壓、鉤、格、抵,用筆雙鉤,則點畫遒勁而盡妙矣,謂之撥鐙法”。
《宣和書譜》: 陸希聲,吳人也,官至左仆射,家世有書名。其六世伯父柬之,以草書高天下,議者有“喬松倚壁,野鶴盤空”之語;四世祖景融,又以博學工書擅名,璺璺相繼,至希聲一出,遂能復振家法,為佳子弟。而希聲尤善屬文,通經(jīng)史,喜著述,且精于正書,則祖武風流,頓還舊觀。錢若水常言古之善書,鮮有得筆法者,唐陸希聲得之,凡五字:擫、押、鉤、格、抵。自言出自二王。斷與陽冰得之,希聲后授之瞀光。瞀光入長安,為翰林供奉,而希聲尚未達,以詩寄之云:“筆下龍蛇似有沖,天池雷雨變逡巡。寄言昔日不龜手,應念江頭洴澼人。”后得其法者,為一時之絕。
《宣和書譜》所記陸希聲五字執(zhí)筆法,但并無“撥鐙法”字樣。
五代南唐李后主李煜《書述》在此基礎上總結了八個字,曰“擫、押、鉤、揭、抵、拒、導、送”,是在陸希聲的五字訣“揭”換了“格”,后又加了三個字。李煜我們都知道是一個很出色的文學家,其實他還妙解音律.而且精擅書法繪畫,獨創(chuàng)一種“金錯刀體”,對筆、墨、紙、硯的制作等也都有重大貢獻。
宋代王辟《澠水燕談錄》: 錢澄州(若水) 嘗言: 古之善書鮮有得筆法者,唐陸希聲得之,凡五字: 擫. 押. 鉤. 格. 抵,用筆雙鉤,則點畫遒勁而盡妙矣,謂之撥燈法。希聲自言,昔二王皆傳此法,自斯公以至陽冰亦傳之,希聲以授沙門鞏光?!笮b言江南后主得此法,書絕勁。復増二字曰:導、送。(少一「拒」字)
唐末以來,歷代書法家對“撥鐙法”的解讀,歧義紛呈,總體是從兩個方面來論述,一方面是對鐙的理解,也就是撥鐙到底是撥的馬鐙,還是點的油燈,“撥鐙法”變成“撥馬鐙法”的是元朝人陳繹曾,他在《翰林要訣》中道:“撥者,筆管著中指名指尖,圓活易轉(zhuǎn)動也。鐙即馬鐙,筆管直則如馬鐙也。足踏馬鐙淺,則易出入;手執(zhí)筆管淺,則易轉(zhuǎn)動也?!焙笥星宕徒鷷ɡ碚摷野莱?、康有為等附和,“撥、推、拖、捻、拽”五格字,明顯都是手的動作,和馬鐙扯不上什么關系的,本來不成問題的問題,成了千年爭論的問題??纯垂湃耸窃趺凑撌龅模?
明代楊慎《詩品》釋撥鐙法云:“虞邵庵《題畫古木詩》云后主撥鐙法,蓋江南李后主云:書有七字法,謂之撥鐙法。曰:擫、押、鉤、揭、抵、拒、導、送也。鐙,古鐙字。撥鐙、畫沙懸針垂露皆喻言。撥鐙如挑燈,不急不徐也。楊鐵崖(元楊維楨)與顧玉川聯(lián)句云:書出撥鐙侵繭紙??蔀樽C也。”
清包世臣《藝舟雙楫 ·述書中》:“唐賢狀撥鐙之勢云(如人并乘,鐙不相犯)蓋善乘者,足尖踏鐙必內(nèi)鉤,足大指著鐙,腿筋皆反紐,是以并乘而鐙不相犯。此真工為形似者矣?!?br>清朱履貞《書學捷要》云:“書有撥鐙法。鐙,古“燈”字,撥鐙者,聚大指、食指、中指撮管杪,若執(zhí)燈,挑而撥燈,即雙鉤法也?!?br>清段玉裁《經(jīng)韻樓集 述筆法》云:“撥鐙二字,正燈火之古字。非馬上腳凳也。今人錫油燈栝,圓乎其底而中植其柄,以兩指撮其頂令其底平壓燈草而移前,此正撮筆如法,到紙沉著之喻也?!?
清周星蓮《臨池管窺》中云:“撥鐙或謂挑燈,或謂馬鐙,于義皆是??傊畧?zhí)筆須淺,淺則易于轉(zhuǎn)動?!?br>康有為《廣藝舟雙楫》:“林韞傳盧肇撥鐙法,亦云以筆管著中指尖,令圓活易轉(zhuǎn)運。其法與今同,蓋足踏馬鐙,淺則易轉(zhuǎn)運,“撥鐙”二字,誠為妙譬,蓋崔、杜之舊軌,鐘、王之正傳也?!?br>另一方面是對 “擫、押、鉤、揭、抵、拒、導、送”八個字到底應該怎么理解,在書寫中應該怎么應用,也就是所謂的指法,我們放到下次來論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