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圓箓(1849—1931)
敦煌第17窟
在發(fā)現(xiàn)藏經洞之后,王道士或許是出于某種責任感,也或許僅僅是為了換取一些功德錢,修建他的道教靈官,四處奔波,竭盡所能:他先是到縣城去找敦煌縣令嚴澤,并奉送了取自于藏經洞的兩卷經文,可惜的是這位嚴知縣不學無術,只不過把這兩卷經文視作兩張發(fā)黃的廢紙而已,王碰壁而返。
1902年,也就是發(fā)現(xiàn)藏經洞的第三年,敦煌又來了一位新知縣汪宗翰,汪知縣是位進土,對金石學也有一定研究,王道士把希望寄托在這位有學問有見識的知縣身上。王向汪知縣報告了藏經洞的情況后,汪知縣當即帶了一批人馬親去莫高窟察看,并順手揀得幾卷經文帶走。但這位知縣也僅僅留下一句話,讓王道士就地保存并看好藏經洞,從此便再無下文了。
王兩次碰壁后,仍未死心,又從藏經洞中挑揀了些經卷趕赴肅州,找到了時任安肅道道臺兼兵備使廷棟。廷棟算是個有學問的官員,可他也未估量這些文物究竟有多么大的價值,當然也沒有考慮如何去保護藏經洞,只不過是從書法的欣賞角度瀏覽了一番,且“以為此經卷其書法乃出己下,無足重”,于是“王道士頗沮喪,棄之而去”( 見《敦煌石室記》,及A.Stein,Ruins of Desert Cathay II,166;Idem,Serindia II,P.802—804)。
又隔數載,時任甘肅學政的金石學家葉昌熾( 葉昌熾(1849—1917),清光緒二十八年(1902)奉命領甘肅學政。西行訪碑,以補正其所著《語石》一書。次年十一月得敦煌縣令汪宗翰寄贈《索公紀德碑》、《楊公碑》、《李太賓造像碑》、《李氏再修功德記碑》、《大中五年洪碑》拓本及敦煌藏經洞出上《水陸道場圖》絹畫與唐人寫《大般涅槃經》四卷。葉氏在《日記》中對這些敦煌寫本、絹畫作了考訂、記錄、研究,成為第一位研究藏經洞出土文書的學者。1904年至酒泉,從汪宗翰及王宗海處,得絹本《水月觀音像》、《地藏菩薩像》及寫本《大般若經》等,均有考訂。又將有關見聞寫入《語石》及后來撰寫的《邠州石室錄》中。)獲悉藏經洞的事,頗感興趣,并通過汪知縣得到了部分寫卷和絹畫,我們可在其《緣督廬日記》中檢到多條相關的記述(以下三條皆見:葉昌熾《緣督廬日記鈔》影印本,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1990年。)——
王圓箓在三層樓西游記壁畫前
光緒三十年九月五日(1904.10.13):“敦煌王廣文宗海以同譜之誼饋塞外土宜,拒未收,收唐寫經兩卷、畫像一幀,皆莫高窟中物也;寫經一為《大般若經》之第百一卷、一為《開益經》殘帙……”
藏經洞內景
葉昌熾是這方面的行家,所以在1904年,省府才下令敦煌檢點經卷就地保存起來,卻未真正引起足夠的重視——不僅僅政府如此,學者文人們也僅僅是發(fā)出“奇聞也”(繆荃孫《藝風老人日記》之“戊申十月廿五日”條:“伯希和到圖書館,言敦煌千佛洞藏有唐人寫經七千余卷,渠挑出乙千余卷函,有唐人《沙州志》,又有西夏人書、回紇人書、宋及五代刊板,奇聞也?!北本┐髮W出版社,影印本第五冊,1986年,第2118頁。)之類的驚嘆,而沒有人真正愿意去實地探察一番,而直到六年后羅振玉首晤伯氏得悉此事即提請學部去整體收購(見《松翁自序》)。
包括葉昌熾光緒三十二年卸任后,仍在《日記》中不時記錄有關敦煌寫本的消息,但對自己當年視學僅至酒泉而未能西出嘉峪關、整體保護藏經洞遺產而愧疚不已。
葉昌熾
斯坦因所掠的完整寫經包裹
大般涅槃經
大英圖書館藏S.87
唐圣歷三年(700)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法國國家圖書館藏P.2059
后晉天福五年(940)三階佛法卷第三
羅振玉致伯希和信札
羅振玉為請伯希和拍敦煌照片致端方信札
藏經洞自1900年被發(fā)現(xiàn),至今已有一百多年了,回過頭來看那段歷史,王道士在發(fā)現(xiàn)文物上有其不可忽視的功績,但大量的遺書也確由其手轉賣至國外而成為了千古罪人,加之彼時政府昏聵、國人整體上又極度缺乏文物的主權意識,由此造成了這一場文化遺產遭遇浩劫的歷史悲劇。
維摩詰所說經卷中
來源:金石書畫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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