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特色建設的方向與路徑探討
深圳市教育科學研究院 熊冠恒
一、特色與特色辦學
一位哲人說：“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的確，世上之物生而不同，各自表現(xiàn)出獨特性，這種獨特性就是它的特色。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就類型而言，事物的共性代表了一類事物的特色。就同類的個體而言，它們或存在量的和質的不同，或處于事物發(fā)展過程的不同階段，或者表現(xiàn)為結構與形式的差別等等。其次，我們所談論的特色是在認識論范疇，而且一般都在比較中出現(xiàn)，正是在比較中顯現(xiàn)出來的不一致之處才叫特色。而這種比較又與人的目的性相關聯(lián)，目的不同，價值不同，特色的認識也不同，因而特色還是個價值概念。另外，特色尤其社會組織的特色一旦被復制而泛化，它就不再成其為特色，它需要與時俱進，不斷創(chuàng)新與發(fā)展，才能產生新的特色。統(tǒng)而言之，特色具有客觀和主觀雙重屬性，客觀性取決于特色的實際存在，主觀性取決于人的發(fā)現(xiàn)與觀測。
特色辦學是指在同類學校中辦出自身的獨特性來，這種獨特性表現(xiàn)為與眾不同，人無我有，人有我優(yōu)。學校特色建設可以從某個項目或領域開始，不斷吸引師生，集聚資源，優(yōu)化管理，端正評價，把它做成同行中的優(yōu)秀，再以類似的信念或者哲學來全面更新學校的教育教學及其管理，直至形成某個領域或整體發(fā)展的卓越，從理念到實踐，管理到評價，教師到學生，硬件到軟件都呈現(xiàn)出一種特別的格調，彰顯著一種特殊的氛圍，師生洋溢著不一樣的精神風貌。盡管這個過程不可能短期兌現(xiàn)，但它確實是我們所追求的特色學校。
二、學校特色建設的核心訴求
我國改革開放30多年來，經(jīng)濟改革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但教育改革卻舉步維艱，有人說日益濃烈的應試教育總有一天會出大事，甚至可能犧牲幾代人的良性發(fā)展，這并不是危言聳聽。看看如今的孩子們，他們有的損害了體格，有的壞掉了脾性，有的縮短了視線，有的壓抑了好奇，有的犧牲了愛好，有的沒有了特長；教育被考試所綁架，唯分數(shù)是英雄，唯“重點”是好漢，可以說教育之路越走越窄。殊不知，其原因就在各自的身上，教育的行政權力、學校的管理權力、教師的專業(yè)權力、家長的監(jiān)護權力，當初都是帶著“良好”愿望上路的，但是暗中各自都深藏著不可告人的功利盤算，可悲的是這些盤算都落到了孩子身上，而且不斷發(fā)酵：他們的書包變重了，空余時間沒有了，節(jié)假日“被安排”了，身體瘦弱了，想象力和好奇心湮滅了，探究心被題海淹沒了。童年不再快樂，青春不能追夢，待到翻越了高考大山已是筋疲力盡，再走進曾經(jīng)神往的大學校園，已是“無心戀戰(zhàn)”。這是成人世界對孩子的最大不公平。有人抱怨：該死的教育，狗日的學校，可恨的教師和父母。今天的學校本來各有其別，但是，因為過度強調“應試”所以千校一面，過于關注分數(shù)所以孩子無法發(fā)展個性特長。特色辦學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呼之而出、推而舉之的，它本來是教育的應有之義，現(xiàn)在卻變成了無奈之舉。
特色辦學的關鍵在于辦出學校的獨特個性，辦學的個性從哪里來？歸根到底來自于學生發(fā)展的個性需求，教師教育教學和學校內部管理則因應學生的需要，辦學理念集中體現(xiàn)這種需求。學校則應認識到學校特色形成的內在規(guī)律，因勢利導，順勢而為，發(fā)現(xiàn)和挖掘可能形成的特色，培育和呵護處于弱小之中的特色，澆灌和茁壯處于發(fā)展之中的特色，完善和強化使其成為學校文化的特色，這應該是學校創(chuàng)建特色的理性思路。特色辦學因應了個性化人才的成長而具有了蓬勃生命力，這就是特色辦學的核心訴求所在。
三、學校特色建設的階段論
（一）特色建設的三個階段
目前，比較普遍地認為特色學校建設存在三個階段：特色項目（或領域）、學校特色和學校文化（或學校傳統(tǒng)）。按時間進程來看，這三個階段分別對應如下：首先是尋找發(fā)展為特色的項目并建立特色項目的階段。其次是特色做強做大的階段，所謂做強是指把特色項目做出影響力和知名度，做大是使特色項目能夠吸引更多的師生參與、惠及更多學生，產生更大的社會效益。在這個階段中，學校要從制度與管理上加以保障，課程設置上加以落實，教育教學上加以貫徹，師生評價上加以調控，既保證落實國家教育方針和要求的核心教育價值，又能有效實現(xiàn)學校特色項目的附加價值。第三是學校特色的彰顯和維護階段。俗話說，“守業(yè)比創(chuàng)業(yè)難”，特色學校的最好維護就是堅持創(chuàng)新，繼續(xù)保持優(yōu)勢和卓越，惠及和服務于更多的人，產生更大的社會效益。從成熟程度來看，特色項目、學校特色和學校文化也可以認為是特色學校的三種表現(xiàn)形態(tài)，特色項目是在特色學校創(chuàng)建之初，特色表現(xiàn)為局部的狀態(tài)；學校特色則形成了該學校有別于其他學校不一樣的東西，顯現(xiàn)出一些優(yōu)勢；學校文化則表現(xiàn)出優(yōu)勢日漸物化，形成了因應特色的學校管理模式和管理制度，課程體系和教育教學傳統(tǒng)。值得注意的是，特色學校的建設不可能一蹴而就，一定要假以時日，也就是說特色項目需要有若干年的建設，需要資源投入，師生積極參與，需要設定目標，需要做得比別的學校做得更好，才有可能成為區(qū)域性的由某個項目發(fā)展起來的學校特色。學校傳統(tǒng)的形成則需要更長時間，這已為百年老校的發(fā)展經(jīng)驗所證明。
（二）特色及其教育哲學
從理念的角度來看，學校特色發(fā)展應該呈現(xiàn)為由具體到抽象，再由抽象到具體的雙向相互作用的過程。從特色項目的建立到相應教育哲學的提煉就反映了由具體到抽象的過程，我們在紐約市第7學校見到的“藝術教育”特長，當初僅僅是幾位教師將他們的藝術作品和攝影作品展示在教學樓的走廊里，后來每次參加展出的人越來越多，不僅有教師，學生也加入了，漸漸地波及到了全校各個年級，于是學校老師們發(fā)現(xiàn)：當孩子們的作品被人參觀受人贊賞時，孩子們有說不出來的愉悅，在其他方面的學習也更投入了，學習效果也明顯提高了；正如該校校長所說“當孩子受到藝術熏陶時，孩子們的心靈之門都會打開，任何學習就變得更容易了”，這就是他們的教育哲學，也是他們建設“藝術教育”特色學校的崇高理念。有了這個教育哲學之后，他們有了更多的規(guī)劃，比如招聘教師時要考慮是否有一門藝術特長，音樂或美術；藝術與各學科如何結合，比如閱讀課是否能結合話??；教師專業(yè)進修時，原來沒有藝術特長的教師多學一些藝術課程，比如電腦美術、雕塑等；結交學?；锇闀r，也考慮藝術的因素等等。這時你會發(fā)現(xiàn)，抽象的教育哲學又回到了具體實踐當中。特色建設階段也許就是這樣反反復復在具體與抽象之間來回“折騰”。這個學校的藝術教育特色建設已有20多年了，特色也非常顯著，學校變成了藝術化的殿堂，濃郁的藝術氛圍一進到校園就被吸引和籠罩住了。
（三）有文化傳統(tǒng)的學校是怎樣的？
有人說，學校的特色是她的某個領域乃至整體表現(xiàn)的卓越。耶魯?shù)摹熬⒁庾R”，斯坦福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麻省理工（MIT）的“工業(yè)設計”等等，都在某種程度上點出了這些名校的教育特色。是特色成就了名校，還是名校成就了特色，究其關系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但是有一點非常重要，那就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學生一定會慕名而來。徐志摩詩句“在康河(Cam River)的柔波里，我甘愿作一條水草”（徐志摩：再別康橋(Cambridge)），這在一定程度上道出了對劍橋教育的理解。名校的特色是什么？形象地說，當校長離開，它們還在；當學生遠走，它們被帶走了；當人們談論她，總是令人咀嚼回味，這就是學校的特色，學校的文化，學校的傳統(tǒng)。
也有人說，學校傳統(tǒng)就是學校的一種文化模式，這種文化模式包括居于其核心地位的文化精神，比如西方大學名校的獨立精神和自由思想；其次是體制制度和組織形式，這是服務于文化精神的中間層文化，如西方學校扁平式管理模式；三是處于這個集體當中的各主體的行為方式，如個體是自我約束型的服務方式，還是紀律約束型的服務方式。這種文化模式是一個整體，是一個意識系統(tǒng)，所以它不一定需要氣派的校門來裝點，也不一定需要由顯赫的高樓來支撐，悠久的歷史倒是自然了其恰當使命的存在方式，人文薈萃是其兼容并包的向心力，英才輩出是其川流不息的浪花。有傳統(tǒng)的學校不一定需要豪言和壯語，倒是需要慢工出細活，所以特色加名校才真正達成“澹泊明志”、“寧靜致遠”。這就是學校傳統(tǒng)的概貌。
四、特色建設的主要內涵
（一）與課程的結合
筆者在美國紐約參訪的公立368中學（MS/HS
（二）落實到主題活動中
布朗克斯工程技術高中為了實施科技和工程定向發(fā)展特色，學校按年級規(guī)劃了不同的培養(yǎng)重點，并要求學生為自己訂計劃。九年級的學生主攻科技，學校提供個性化教學；十年級學生主攻科技對全球的沖擊；十一年級的主題是技術在社會中的應用；十二年級主攻探索工程。學校還組織各年級學生參加Olympic等各種比賽，這些比賽一般以年級為單位，包括設計汽車與橋梁，讓學生有更多的發(fā)展機會。在學校資源的利用方面，學校強調以學生為中心，不僅校內如此，校外的合作伙伴也是如此，社區(qū)、校友會、大學、公司、家庭等共同支持學生的學習。
布朗克斯工程技術高中教師中有五分之一為工程師。學校聘請校內資深教師指導教學，也請校外專家指導學科實踐，學校有專題指導日，比如科技日、數(shù)學日等。一個月兩次的科技日那天，學生不上正常的課，而是與老師或專家一起共同設計課程，做一些操作方面的工作，比如學生與專業(yè)人士一起參與“北方人掩地博物館”設計。其次，為專業(yè)學習做準備。每學期，工程方向學生
（三）與教師專業(yè)發(fā)展的結合
紐約市公立第7小學（P.S. 7）的特長是藝術教育。用藝術吸引學生，教師們把走廊過道做成“博物館”，展示教師和學生作品，相互觀摩和交流，開始時展示作品的地方慢慢地變成學校的藝術長廊，現(xiàn)在整個學校都在走向藝術化。該校學生大多是南美人后裔，英語或多或少存在一些問題，開展特色教育以來，所有班級所有學科都與藝術整合。有一個班的語言課，原來學習落后的幾個男孩，通過讀劇本，表演舞臺劇，認真理解劇本情節(jié)，并練習表演。表演過程中，臺下的同學都聽見他們朗誦臺詞，而且非常驚嘆他們讀得那么流利，這使他們感覺非常好，非常成功。表演開啟了他們對閱讀的興趣，學習也進步了。學校越來越感覺到藝術教育與學科教學是密切相聯(lián)的，現(xiàn)在學校的音樂和美術內容已經(jīng)變成了日常教育的一部分，融進每一門學科課程里。這里的所有教師都懂得一個或幾個藝術門類，科學教師可以把繪畫、音樂融入到自然科學課中；社會科學課教師可以用音樂和美術來介紹歷史，用學生熟悉的信息編成一首歌，學生很輕松地記住了那些乏味枯燥的年代、事件和人物；移民和印地安人的遭遇編成音樂劇，學生來表演，通過這種形式讓學生體驗印第安人的情感，進行跨文化多種族的理解和合作教育，這就是他們的社會科學課；等等。
為了進一步發(fā)展特長，學校自然形成了一個傳統(tǒng)，那就是教師自覺進修藝術課程。比如二年級的社會科學課教師為了學習藝術，自愿到圣文森山學院（該校的合作伙伴）進修雕塑課程，回到“社會交往”課堂，老師就讓學生創(chuàng)造一些人物形象。如果新教師不懂某門藝術，受此環(huán)境影響，他會積極申請到圣文森山學院藝術整合課程工作室學習。工作室提供圖畫、作畫、表演、詩歌、音樂、環(huán)境藝術、歷史和神話學等藝術與人文內容的教師培訓，以及與學科教學的整合實踐；同時工作室專家也會到學校聽取反饋和進行指導?，F(xiàn)在教師加強藝術進修變成了學校的無形要求，也變成了教師的一種專業(yè)發(fā)展方向，完全適應了學校特色特長發(fā)展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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