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昆亂”將演
史依弘:不辜負最好的年華
2012年12月19日17:01
來源:北京晚報 作者:羅穎
(轉自:央視網(wǎng)·復興論壇)
“官人、秀才、公子、相公……一天一部戲,一部戲一個稱呼,到時候可別弄混了”,上周著名梅派青衣史依弘從上海來到北京,這里干燥的氣候讓她難以入眠,于是夜深人靜開始背起了唱詞,這一背不要緊,突然感覺有了壓力。這次來北京史依弘是為即將于明年元月9日至13日在國家大劇院上演的“文武昆亂史依弘”系列演出做宣傳,連續(xù)5天五臺傳統(tǒng)大戲,分別是全本《白蛇傳》、昆曲《牡丹亭》、全本《穆桂英》、全本《奇雙會》(販馬記) 和《玉堂春》,青衣、刀馬旦、武旦、閨門旦……史依弘一肩挑起旦角的大部分行當,也許對于其他戲曲演員,這樣的挑戰(zhàn)膽戰(zhàn)心驚,但是對于一向膽大的史依弘,越有壓力越過癮。
在北京開完發(fā)布會,史依弘當天下午就趕回了上海,因為這次系列演出,不僅自己需要準備的東西多,助陣演員也是擁有超高人氣的黃金陣容,包括昆曲大師蔡正仁、麒派老生陳少云、著名演員金喜全、昆曲青年演員張軍都是上海老中青最優(yōu)秀的小生頭牌,要想演得出彩排練就需分秒必爭,于是記者也只有在中午休息的短短一小時里和史依弘聊上一會兒。
電話那頭,史依弘情緒飽滿,聲音清亮,就如每次見到她一樣永遠精神頭十足。原本以為這次“文武昆亂史依弘”系列演出的大動作必定醞釀了很久,沒想到是今年10月中旬才確定下來的,“這次演出的制作人和國家大劇院談下來幾天的演出檔期,原來只是想演出傳統(tǒng)版的《牡丹亭》,最后雙方商定連演5天傳統(tǒng)大戲,膽子真挺大的”,史依弘說。今年7月,史依弘帶著《鎖麟囊》參加國家大劇院戲曲精品展演,在1000多人的戲劇場里連演兩場,觀眾熱情很高,不過史依弘感覺在這樣的大劇場里演傳統(tǒng)戲還是比較吃力的,“《白蛇傳》這樣熱鬧點的傳統(tǒng)戲還好,如果是《牡丹亭》、《玉堂春》這樣比較安靜的傳統(tǒng)戲不知道觀眾能否坐得住”,史依弘流露出一絲擔心。
盡管如此,史依弘還是決定一試,以她在舞臺上20年的演出經(jīng)驗,史依弘相信回歸傳統(tǒng)已經(jīng)成為一種潮流。她對北京觀眾的反應也有一份格外的期待,
“我在上海和北京演出的機會比較多,兩地觀眾還是有些區(qū)別的,上海觀眾更溫暖寬容一些,不管本地還是外地的演員都特別捧,在北京就不那么好唱戲了,北京觀眾很懂戲因此也比較挑剔,想讓北京觀眾從內(nèi)心為你喊好非常不容易,但是一旦被認可了就真心喜歡你,挺可愛的”。史依弘還記得1990年參加文化部主辦的徽班進京200周年演出,那時臺下的觀眾大部分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對于臺上的表演都是審視的眼光,那次史依弘的亮相非常成功,等到1993年史依弘被推
選為第一屆“中國京劇之星”,帶著《昭君出塞》、《西施》、《虹橋贈珠》三出戲到北京作匯報演出時,史依弘已然成為北京觀眾和梨園行的“心頭肉”。
史依弘還記得那次展演結束后,為每一位“中國京劇之星”都開一場“把脈會”,到了會場,京劇名家厲慧良笑呵呵地攔住史依弘:“帶手絹了沒有?”見史依弘不解,厲慧良說:“前面兩位旦角,都是被罵得嚎啕大哭逃出會場的。”但是那一次,袁世海、杜近芳、厲慧良等京劇名宿卻都沒罵史依弘,而是對其贊賞有加。天天在后臺看史依弘化妝的楊榮環(huán)更是激動:“我還能看到這么有大旦角氣質的小青年,太難得了。史依弘想學什么戲,我傾囊相授,且分文不取。”頓時,全場轟動。要知道,梨園行向來講究“寧舍十畝地,不讓一出戲”。何況那時,別人請楊先生教一出戲,得奉上1萬塊錢的學費呢。
這些年在觀眾的印象中,史依弘一直走在京劇新編、創(chuàng)新的道路上。她把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改編成新編京劇《圣母院》,帶著《梨花頌》站上維也納金色大廳的舞臺,扮演的虞姬出現(xiàn)在譚盾創(chuàng)作的多媒體交響音樂劇《門》中。她扮相俊美清麗,嗓音寬亮動聽,武功扎實穩(wěn)健,跳的恰恰、倫巴加斗牛舞曾驚艷《舞林大會》全場。
能在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中自由穿梭,史依弘不僅要感謝老師們,也要感謝上海這個寬容的文化環(huán)境給予她的馳騁空間。學體操、練武術史依弘在10歲那年面臨一個選擇,是按部就班的上初中,還是報考上海戲曲學校,一次家庭會議之后,史依弘決定投身梨園行。家中沒有任何戲劇傳統(tǒng)的史依弘竟然從3000名報名者中脫穎而出被錄取了,跟著張美娟老師主攻武旦,之后張美娟又把史依弘托付給研究戲曲聲樂卓有成效的盧文勤,史依弘也從武旦轉為梅派青衣。
現(xiàn)在回想起來,10歲到17歲這7年的科班經(jīng)歷是史依弘最難忘的,也是最重要、最痛苦,也最美好的7年,“南方的孩子練功最難過的是冬天,早上5點就起來跑步,沒有暖氣,穿著厚棉襖半天都暖不過來。練出手的時候手上腳上都是凍瘡,一踢槍就能把腳上的凍瘡震裂開?!奔幢氵@樣苦,史依弘那時還是覺得特開心特充實。很多年以后一位戲曲名家看到史依弘的表演驚嘆,“你腳下的圓場是怎么練的?怎么能這么好?”
有了今天的成功,除了勤奮練功之外,讓史依弘特別感慨的是,雖然自己入了梨園行,但并沒有被嚴格的師承制度束縛住手腳,她從未拜師,卻自始至終得到很多老師的傾力幫助,在史依弘眼中,他們特別偉大?!斑@些老師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雖然我沒有拜師,但他們都傾囊相授,毫無私心。他們經(jīng)歷過京劇最好的年代,看過最好的表演,但他們的思想從不保守凝固,在給我打基礎立規(guī)矩的同時支持我創(chuàng)新發(fā)展。”
史依弘坦言,這些年在戲曲學習和創(chuàng)新之路上,來自梨園行內(nèi)的壓力和質疑比觀眾給的大得多,現(xiàn)有的體制并不鼓勵演員學習各種流派,而梨園行多年形成的嚴格的師承制度又限制了演員的發(fā)展,“很多演員覺得只要拜了某個老師就拿到了金飯碗,就不思進取了,而有些老師之間也互相不服氣,本來戲曲已經(jīng)邊緣化了,這樣的懈怠和內(nèi)耗更加阻礙戲曲的發(fā)展?!?div style="height:15px;">
面對質疑,史依弘很坦然,不做被質疑,做了被挑剔,索性不去理會,目前對于史依弘最重要的是,絕不坐享其成,更不能辜負美好的年華和老師們在她身上下的功夫。
歡迎光臨木柳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