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神希園」的第 246 期原創(chuàng)
在過去，人們對疼痛劇烈的疾病，大多深惡痛疾，如果沒有合適的良方治療，那可是硬抗疼痛帶來的傷害。還好，在古代中醫(yī)的發(fā)展中，涌現(xiàn)出了諸多的止痛良藥和止痛名方。對于大止劇痛，中醫(yī)最出名的方劑也有不少，比如芍藥甘草湯、小建中湯、桂枝芍藥知母湯、獨活寄生湯、大活絡丹、七厘散、身痛逐瘀湯，活絡效靈丹……不可枚舉，然而，卻有一個也是止痛良方，方藥對證，往往能夠隨手取效，藥到痛除，而這個方劑便是當歸拈痛湯。
當歸拈痛湯是源自《醫(yī)學啟源》里的一個經(jīng)典名方，全方由“羌活半兩，防風三錢，升麻一錢，葛根二錢，白術一錢，蒼術三錢，當歸身三錢，人參二錢，甘草五錢，苦參（酒浸）二錢，黃芩（炒）一錢，知母（酒洗）三錢，茵陳（酒炒）五錢，豬苓三錢，澤瀉三錢”等15味中藥組成。按照原方用法，是將這些中藥銼如麻豆大，每次服用時，取藥末一兩，用水二盞半，先用水拌濕，稍等片刻后再煎煮，將水煎至一盞，去掉藥渣，溫服，片刻后，以“美膳壓之”。
當歸拈痛湯的主要作用是利濕清熱，疏風止痛，主要適用于濕熱相搏、外受風邪證，臨床上常以遍身肢節(jié)煩疼為主證，或肩背沉重，或腳氣腫痛，腳膝生瘡，舌脈上常以舌苔白膩微黃，脈弦數(shù)為特征。不難看出，當歸拈痛湯的止痛范圍很廣，是遍身肢節(jié)疼痛都可治，不過需要明了的是，它的核心病機，當歸拈痛湯所治疾病大多是由濕熱內(nèi)蘊、復感風邪，或者是風濕化熱從而導致風濕熱三邪夾雜為病，因此它的核心病機是濕熱相搏、外感風邪、濕邪偏重，只要符合核心病機，運用當歸拈痛湯，加減化裁，必能指哪打哪、百發(fā)百中。
當歸拈痛湯的來源，在早期也是曾在爭議的。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李東垣曾受業(yè)于名醫(yī)張元素，當歸拈痛湯也被收入《醫(yī)學發(fā)明》，另外在《蘭室秘藏》中還將當歸拈痛湯改名為“拈痛湯”，由于李東垣名氣大于其師張元素，以致后世眾多醫(yī)家皆認為當歸拈痛湯乃東垣所制，如明朝徐用誠《玉機微義》、清代汪昂《醫(yī)方集解》、吳儀洛《成方切用》、謝觀《中國醫(yī)學大辭典》等皆執(zhí)此說，但經(jīng)考證，當歸拈痛湯的藥物組成和主治病證應首載《醫(yī)學啟源》[1]。
對于當歸拈痛湯的配伍，也很有講究，雖然全方15味中藥，屬于中大方系列，但是其配伍，也是頗有特色的。全方以羌活、茵陳為君藥，主要發(fā)揮“濕熱去、經(jīng)絡疏、痹痛除”的作用，其中羌活辛溫氣雄，發(fā)表力強，散風邪、勝濕氣、通關節(jié)、止疼痛，茵陳苦泄下降，清利濕熱；以豬苓、澤瀉、黃芩、苦參、防風、升麻、葛根為臣藥，“外可散風邪，內(nèi)科除濕熱”，其中豬苓、澤瀉淡滲利水，黃芩、苦參清熱燥濕、通利小便，防風、升麻、葛根解表疏風；以白術、蒼術、人參、當歸、知母為佐藥，其中白術、蒼術健脾燥濕、標本兼顧，人參、當歸益氣養(yǎng)血、扶正祛邪；以甘草為使藥，主要起到調(diào)和諸藥，加強人參、白術的益氣健脾之力[2]。
不過對于當歸拈痛湯的君藥，歷來也存在爭議，按照《醫(yī)學啟源》原著所載，當歸拈痛湯以羌活、防風為君藥，以升麻、葛根、白術、蒼術為臣藥，以當歸、人參、甘草、苦參、黃芩、知母、茵陳、豬苓、澤瀉為佐藥。但是后世醫(yī)家在不斷化裁當歸拈痛湯的同時，對它的君臣佐使配伍秘訣，也發(fā)生了變化。有醫(yī)者統(tǒng)計，當歸拈痛湯的君藥，主要存在以下這幾種觀點：當歸拈痛湯以羌活、茵陳為君論，以當歸為君論，以當歸、羌活、防風為君論，以羌活、防風為君論[3]。
當歸拈痛湯是張元素十分重視的一個方劑，在《醫(yī)學啟源》中曾這樣說，“下之二方，非為治病而設，此乃教人比證立法之道，容易通曉也”，這里說的二方，一個是天麻半夏湯，而另一個就是當歸拈痛湯。對于原方主治，張元素歸納為，“濕熱為病，肢節(jié)煩痛，肩背沉重，胸膈不利，遍身疼，下注于脛，腫痛不可忍”。從原方配伍來看，重點在于濕熱二字，兼風、兼燥、兼暑，都可以辨證使用，但唯獨兼寒，則不宜使用。
自當歸拈痛湯創(chuàng)立以來，就備受歷代醫(yī)家推崇和應用，李東垣、徐彥純、張景岳、孫文胤、吳鶴皋、陳實功、張清泉、陳夢雷、徐大椿、鄭元良、吳謙等古代名醫(yī)，都對當歸拈痛湯頗有發(fā)展，不過其中最為著名的當屬孫文胤和徐大椿。孫文胤將苦參、黃芩、豬苓、澤瀉去掉，加上黃芪、黃柏、玄參、茯苓，改為散劑，也就是當歸拈痛散，主治肢節(jié)煩疼，肩背沉重，流注足脛，痛不可忍，口干壯熱，兩足濕瘡痛癢而兼脾虛不運。徐大椿將當歸拈痛湯原方中的升麻、葛根、人參、甘草、苦參、知母、茵陳，加上黃柏（酒炒）一錢半，如此大刀闊斧的刪減，卻沒有改變它的功效主治，不得不感嘆，徐大椿對當歸拈痛湯原方理解的博大精深和運用的游刃有余。
對于當歸拈痛湯的臨床運用，一般也會根據(jù)兼變證進行加減化裁，比如腳膝腫得厲害，可以加防己、木瓜等中藥來增強祛濕消腫的作用；如果身體疼痛得厲害，可以加姜黃、海桐皮等中藥來增強活血通絡止痛的作用；如果關節(jié)疼痛得厲害，可以加乳香、沒藥來增強活血行氣止痛的作用；如果關節(jié)腫脹，可以加生地黃、大腹皮、薏苡仁等中藥來增強清熱利濕消腫的作用；如果局部灼熱較重，可以加金銀花、連翹、生石膏等中藥來增強清熱解毒的作用。當歸拈痛湯不僅清熱利濕效果好，止痛效果也是信手拈來，但是卻不適合風寒濕痹。
當歸拈痛湯頗具特色，表里同治、邪正兼顧，“散風清熱利濕，以去其邪；益氣健脾養(yǎng)血，以扶其正”，且止痛效果明顯，隨手拈除，因此，它便成了后世醫(yī)家治療風濕熱痹以及濕熱腳氣初起的常用方，它主要功能是清熱利濕、疏風止痛，兼有益氣和血的作用，所針對的病證主要有三大類：一是濕熱相搏，外感風邪，病邪留滯肌肉、筋脈、關節(jié)、使經(jīng)脈閉阻不通、肩背沉重，或伴有局部紅腫熱痛等病癥；二是濕熱下注所致的腳氣腫痛，或腳腿生瘡、赤腫作痛、膿水較多等病癥；三是推而廣之，只要疾病的疾機確為濕熱（或兼風、夾瘀、夾虛），均可運用當歸拈痛湯隨癥加減治療，不必拘泥于原方主治[4]。
在現(xiàn)代臨床中，諸如白塞綜合征，血尿，深靜脈血栓形成，血栓性淺靜脈炎，痛風，陰癢，神經(jīng)性皮炎，膿皰瘡，皮疹，臁瘡，皮膚結節(jié)性紅斑等疾病[2]，風濕性關節(jié)炎，濕熱痹，急性痛風性關節(jié)炎，頑固性下肢濕疹，帶狀皰疹，尋常痤瘡，頑固性瘙癢，例臉上色素沉著，霉菌性陰道炎合并外陰瘙癢，干擾素流感樣不良反應，特發(fā)性紅斑肢痛癥，肋間神經(jīng)痛、濕腳氣、多發(fā)性癤子、脂溢性皮炎，過敏性紫癜性腎炎、過敏性皮膚丘疹，周身疼痛[4]；高尿酸血癥，類風濕關節(jié)炎，其他骨性關節(jié)炎、滑膜炎，相關腎病，糖尿病并發(fā)癥[5]等多種疾病，均可辨證使用當歸拈痛湯，若方藥對證，必能屢用屢效。
當歸拈痛湯在創(chuàng)方以來，在臨床中的應用也在逐步拓寬，早已不止是腳氣，腳痛，遍身通，痹癥等疾病這么簡單了，且現(xiàn)代藥理對它也有研究?，F(xiàn)代藥理研究表明，當歸拈痛湯具有抗炎鎮(zhèn)痛，調(diào)節(jié)代謝，抑制相關蛋白表達，調(diào)控細胞凋亡[5]等藥理作用，這也為當歸拈痛湯現(xiàn)代臨床應用的拓展提供了新思路。在未來的中醫(yī)臨床中，當歸拈痛湯，還有更多可發(fā)掘的空間，而且藥理研究也有待更進一步的深入研究，以期對當歸拈痛湯的廣泛應用，提供更多更好更新的思路。
[5]周曄，張玉萍.當歸拈痛湯研究進展[J].廣西中醫(yī)藥大學學報，2022，25（2）：61-64.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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