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收麥時
文/張軍良
小滿臨近,芒種很快就到。農(nóng)諺有云:″大麥上場,小麥發(fā)黃",″磨鐮割場忙中忙,小麥著急要上場。"走在鄉(xiāng)村的路上,放眼望去,麥浪翻滾,原野金黃,一個豐收的″三夏"大忙時節(jié)就要到來。
我的家在東干渠(石川河干渠)以南,石川河以北,地形呈臺形分布,土地肥沃,有充足的東干渠水澆灌,自古以來小麥種植最為廣泛,處于富平縣小麥優(yōu)良產(chǎn)區(qū)。
小麥在每年的秋末播種,農(nóng)諺有:″白露早,寒露遲,秋分種麥正當時″,″秋分種平原,白露種高山″,但在我的記憶里,小麥的種植不按陰歷,基本上都是在10月半間以前播種完畢。
諺語有: ″麥種泥窩窩,來年吃饃饃",″麥種后,一場雨,來年白麥粒",意思是種麥的時候雨水充沛來年就有豐收的可能。十月過后,上凍之前,若有一場透雨,小麥基本就可以確定豐收在望了。
沒有修建東干渠之前,小麥全部仰仗上天的恩賜,如果風調(diào)雨順,達到"麥收十場雨",那就是豐收年,反之,就有可能欠收或絕收。東干渠修成之后,保證了冬灌和春灌,小麥從此全是豐收年。
″谷雨麥揚花,立夏麥穗齊",到了5月初,小麥由綠到淡黃,由淡黃到金黃,麥穗慢慢變沉,粒籽開始飽滿,豐收的喜悅彌漫在廣闊的鄉(xiāng)村原野。
″麥稍黃,女看娘″,到了這個時節(jié),出嫁的姑娘都會回娘家看母親,叫做"看麥梢黃"。有一年我隨母親去外婆家,外公拿回來一些麥穗,用手揉搓開,用嘴吹掉麥殼,然后在鐵勺烤熟,那個味道特別好吃,幾十年過去了,從未忘記。還有外婆做的″麥仁"稀飯,更是難以忘記。外婆將已經(jīng)成熟但顆粒未硬的麥粒用清水浸泡一晚,第二早晨燒好綠豆湯后,將麥粒倒入湯中用大火猛煎,稍許,滿院子就會聞到麥香的味道,揭開鍋,白色的麥粒漲的肥大而飽滿,盛到碗里紅白相間(綠豆熬后湯是紅顏色),先不說吃,看起來就令人垂涎欲滴。
這個時候,也許是因為豐收在望,外婆一改平時的艱省和節(jié)約,放手做白面饅頭,幹白面面條,炒雞蛋、割豆腐,讓大家解饞……外婆早已去世了,但我一直懷念她老人家,在那個困難的年代,她是真愛我的親人。
八十年代開始,農(nóng)業(yè)社解散,我家分到7畝多責任田,那時割麥是用鐮刀,耕地用牛。收麥還沒開始,先要做準備工作。如果久不下雨,就在門口空地或土窯窯背上,用架子車拉水把地潑濕,然后套上牛,拉一個碌碡,把地碾平,再清掃干凈,這就是割場和碾場。
割麥子的頭天晚上,祖父就在月光下磨好鐮刀,第二天天不亮就出發(fā)。割麥最累腰,我干了一時腰就直不起來,祖父卻一直干了兩三個小時,只在中途磨鐮的時候稍微休息一會。
麥子割下后,用架子車拉到場上,用釵把麥均勻攤開,經(jīng)過太陽曬后,祖父手里牽著牛繩,牛拉著碌碡,繞場轉(zhuǎn)圈,細致碾完后,還要翻場,就是把下面沒碾到的翻上來。翻完后接著再碾,直到碾完就開始起場。
起場是把碾斷的麥秸放到場邊,把下面的麥粒全到一起,這是場里最苦也是最細致的一個環(huán)節(jié),起完場,如果有風,祖父就開始揚場。我家的場在老城的緊西邊,地勢低,白天沒風,有風也是旋渦風,沒法揚場,只在每天晚上的后半夜起風。每到雞叫頭遍的時候,微微的東風就從東邊的城壕方向吹過來,這時祖父就開始揚場,天不亮的時候干凈的麥粒就分離出來了,當太陽升起,陽光灑在麥堆上,遠遠看去就象是一堆金子。
那個時候三夏收麥全憑人力,鄰居互相幫忙,麥田和場里熱鬧異常,是一年當中最辛苦也是最值得懷念的日子。到了后來,有了收割機,那樣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但每年麥黃時我都會到″麥場"上去轉(zhuǎn)轉(zhuǎn),破舊的場房(場邊上蓋的簡易土房,臨時放麥子用)還在那里,場邊的青石碌碡依舊安靜的呆在原處,祖父晚上躺過的長條青石上落滿了塵土……這個時候,當年攤場、碾場、起場、揚場的無數(shù)場景便會出現(xiàn)在眼前,像是那個年代時常放映的黑白電影,遙遠而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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