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廖宇

提要  本文對傷寒“四神湯”，肝之生理、病理，以及小青龍湯組方藥物進行分析，悟出小青龍湯可治肝之氣陽兩虛之證。

關(guān)鍵詞  小青龍湯    肝    氣陽兩虛

   
《傷寒雜病論》之小青龍湯，是治外感風寒，內(nèi)傷寒飲證之良方，其卓越之療效，早為眾醫(yī)熟知，筆者不再闡述。但小青龍湯尚有另一妙用，卻不為醫(yī)知，從古至今，更少見論述。筆者也是在讀書之余，偶然悟得，驚喜之下，筆錄于此，以供大家商榷。
     
筆者認為，小青龍湯之妙用，還能從治肝方面進行發(fā)揮。理由如下：
   
其一，據(jù)現(xiàn)存敦煌古籍醫(yī)書殘本的記載和考證，《傷寒雜病論》之青龍，白虎，玄武，朱雀（《湯液經(jīng)法》中小朱雀湯實為黃連阿膠湯，大朱雀湯實為黃連阿膠湯加人參、干姜）四湯，實源于《湯液經(jīng)法》中六神大小湯。而仲景出于當時社會背景與政治因素等限制，為避道家之嫌，再加上自己豐富的臨床經(jīng)驗，將六神大小湯加減化裁另立方名。其中，小青龍湯在《湯液經(jīng)法》中原名大青龍湯。仲景為其制五加減法，反更其名為小青龍，乃寓靈活小巧，變化多端之意。再分析一下四湯方名，方位與功效之間的關(guān)系：玄武其位在北，專鎮(zhèn)北方腎中陰水泛濫；朱雀其位在南，專清南方心中陰虛陽亢之火；白虎其位在西，專肅西方肺中無形散漫邪熱（肺胃本為一家，陽明為燥金，肺為寒金，皆主秋金之氣，白虎可肺胃兩清矣）。而青龍其位在東，似應(yīng)有條暢東方肝木氣機之功能，才能與前三方相呼應(yīng)?！秲?nèi)經(jīng)》亦云：“東方生風，風生木，木生酸，酸生肝，其在天為玄……在地為化。”肝其色青，又為乙木，其制為小，與小青龍之意甚為合拍。
     
其二，從肝之生理和病理特性來看，《內(nèi)經(jīng)•靈蘭秘典論》云：“肝為將軍之官，謀慮出焉。”此句精妙地點明了肝為智勇雙全，剛?cè)岵畬④?。好比關(guān)羽、岳飛之輩，非張飛、呂布逞匹夫之勇而無謀也。肝主藏血，此乃將軍之謀慮，肝主疏泄，此乃將軍之勇武。并且肝主疏泄是在肝血充足的基礎(chǔ)上才能得以正常發(fā)揮作用。“將軍之勇，先謀慮而后動”，而“肝為剛臟”這一病理特性，一方面體現(xiàn)出肝氣貴在通暢條達，另一方面又體現(xiàn)出肝之為病，以實證，陽證居多，虛證，陰證較少。而小青龍湯之方藥配伍，辛散酸收同取，辛補酸瀉共同，有勇有謀，攻補兼施，且又以辛散、辛補為主，完全符合肝之生理，病理特性。
      
其三，陶宏景在《輔行訣》中云：“肝德在散。故經(jīng)云：以辛補之，以酸瀉之，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筆者認為，陶氏之意，重在突出肝主疏泄之功能。辛之味，能散能行，能助肝氣之通暢，條達，肝以疏泄正常為補，故曰：“以辛補之。”酸之味，能收能澀，入肝而化生陰血，濡養(yǎng)筋脈，以緩因肝血不足而致之筋膜拘攣，故曰“以酸瀉之”。甘之味，能補能緩能和，入脾壯土，使木依附有根，緩其苦急。再看小青龍湯之方藥配伍，以麻黃之辛、苦、溫宣發(fā)肺氣，“左肝右肺，肝升肺降”，肺氣之宣降正常，有利于肝氣之條達順暢；而桂枝、干姜、半夏、細辛，性味辛溫，能行能散能溫，皆可補肝。其中，桂枝、干姜能溫中補肝氣、肝陽，桂枝還善于平降肝之沖亂逆氣，細辛不但能補肝氣，且辛溫走竄之效迅猛，疏暢肝氣之力更捷。近人龔士澄之經(jīng)驗曰：“若一般疏肝理氣藥效不顯時，略佐細辛，往往可獲良效。”桂辛相合，又有當歸四逆之意。同時，肝之疏泄失常，必會導致體內(nèi)水液代謝失常，紊亂，使之停聚，積飲成痰。汪昂曰：“氣郁則痰聚，故散郁必以行氣化痰為先。”因此，小青龍湯中之辛、夏、姜，則可開結(jié)散飲化痰，促使水液代謝恢復(fù)正常。后世張景岳之化肝煎中，所用貝母，澤瀉，也是用此意。另外，方中白芍，五味子二藥，酸以瀉肝，入肝化生陰血，養(yǎng)肝陰，補肝血，既能保證肝主疏泄之物質(zhì)基礎(chǔ)，又能防止桂、姜、辛、夏辛散太過，暗耗肝之陰血。最后一味炙甘草，既可緩肝之急，還可入脾，防其肝氣郁而橫克脾土。觀后世陶宏景《輔行訣》中小補肝湯，由桂枝、干姜、五味子、大棗四味藥組成，治“心中恐疑，時多惡夢，氣上沖心，越汗出，頭目眩暈”之癥，實乃肝之氣陽兩虛，郁而不舒矣。不難看出，小補肝湯之處方用意，實同小青龍湯有異曲同工之處，只不過小青龍湯更為完善，更為全面。
     
綜上所述，小青龍湯在理論上確實能治療肝之氣陽兩虛，疏泄失常，且以肝氣不足為之證。其臨床癥狀可據(jù)盛寅《醫(yī)經(jīng)秘旨》進行參考：“肝氣不足，兩肋下滿，筋急，不得太息，四肢厥冷、發(fā)嗆、心腹痛，目不明了，爪甲枯，口面青。”近代東北名醫(yī)胡星垣曾治一人，發(fā)痙，予小青龍湯而愈。后世不少醫(yī)家在治肝氣、肝陽虛時運用了桂、辛、姜、芍、味等小青龍湯中的主藥，如王旭高治肝氣虛，桂、辛、姜為其常藥，各種補肝湯方中，亦常見桂、辛、味等藥。當然，如何較好地在臨床中發(fā)揮小青龍湯治肝的妙用，還有待我們進一步的探索。

參考文獻

1.龔士澄. 杏林小品. 北京：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