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玉文
辯才和尚俗名徐無象,出生在浙西於潛的一戶普通人家。出生時發(fā)現(xiàn)左肩上有一肉瘤突起,形如木魚且色如袈裟絳,九九八十一天才消退。家人視為異常,懷疑是沙門轉(zhuǎn)世。于是,在無象10歲時就讓其出家為僧,法名元凈。由于無象聰穎好學(xué),頗有佛緣。家人為了讓他進一步在佛門深造,18歲時就投奔杭州上天竺寺慈云法師門下。慈云法師獨具慧眼,對這個小和尚關(guān)懷有加。元凈日夜苦學(xué),且德行超眾,不久即任講經(jīng)法師,名聲遍及杭城。25歲,皇上賜給紫錦袈裟一件,并賜號辯才。慈云仙逝后,辯才和尚就成了上天竺寺的主持,時間長達40年,吳越一帶信徒逾萬。辯才擅長講經(jīng)說法,能詩善文,還是一個醫(yī)道高明的醫(yī)僧。民間有許多疑難雜癥都在他的妙手下藥到病除。傳說蘇東坡第二個兒子蘇迨的怪病也是辯才和向給治好的。蘇東坡曾有詩記載此事:“……我有長頭兒,角頰峙犀玉。四歲不知行,抱負煩背腹。師來為摩頂,起走趁奔鹿。”說的是他兒子頭上生了一個角質(zhì)贅瘤,到四歲了還不會行走。多虧辯才和尚予以按摩治療,不久固疾全釋,就象小鹿一般蹦跳如常了。
因辨才文采四溢,德高望重,杭州太守趙抃,蘇東坡學(xué)士,文學(xué)家秦觀,書法家米芾等都是他的好友。尤以與蘇東坡交往甚厚。
辯才為人仁厚,廣聚佛緣,在上天竺寺主持40年間,香火旺盛,寺院建筑逐年增設(shè),成為江南名剎。
誰知樹大招風(fēng),惹同宗眼紅。熙寧七年(1074)王安石辭去相職,由呂惠卿上臺任參知政事(相當(dāng)于副宰相),代理王安石的位置。精進寺有一個和尚名叫文捷,是呂惠卿的同鄉(xiāng)??吹缴咸祗孟慊鹜⑶沂找骖H豐,早已垂涎三尺,憑著副相呂惠卿的權(quán)威,把辯才排擠到了下天竺寺,自己充當(dāng)起了上天竺的主持。辯才心胸豁達,不以為意。誰知辯才一走,信徒施眾可不干了,也都跟著辨才到了下天竺。上天竺香火頓刻蕭條,文捷和尙大怒,隨即言辭挑撥惑眾,硬是把辯才趕回於潛老家方休。
多行不義必自累,后因文捷和尚違規(guī)佛門戒律,替權(quán)貴預(yù)卜功名仕途斂財,與眾僧反目。討伐呼聲直達京廷。第二年呂惠卿又下了臺,文捷免職被逐,辯才又被詔回上天竺。
辯才回到天竺后,見已面目全非。一些佛門戒律已被文捷踐踏殆盡。他對僧徒說:“我筋力衰疲,勞于接應(yīng),不如找個僻靜庵地,以度余年?!庇终f:“天竺之南山,山深而木茂,泉甘而石峻,我愿去那邊終老?!?/p>
僧徒們見無法挽留,就在龍井山獅子峰下落暉塢覓得壽圣院敝屋數(shù)間,經(jīng)眾人出資出力,很快就將破舊的壽圣院修繕一新。辯才退居于此后,信徒名士又接踵而至。這個原來盡是墳?;那鸬男U荒之地又熱鬧非凡。龍井從此因辯才退居于此而名聲鵲起。
辯才發(fā)現(xiàn)龍井之地泉若甘露,云霧繚繞,土地肥綿,氣候溫潤,是植茶葉的好地方。于是他組織僧徒們在龍井壽圣院后面的獅峰山上廣墾荒地,開辟茶園。還在風(fēng)篁嶺上辟路植竹,修龍井泉,建龍井亭。所產(chǎn)茶葉品質(zhì)極佳,“龍井茶”之名日益被人推崇。
在辯才和尚的苦心經(jīng)營下,龍井這個景點隨著名茶的興起,名聲越來越大。在當(dāng)時辯才的好友,文學(xué)家秦觀的游記中便可見一隅:“元豐八年秋,余被命陪高麗國王子祐世僧統(tǒng)訪道吳越,嘗謁師于龍井山中,度風(fēng)篁嶺,窺龍井,過歸隱橋,鑒滌心池,觀獅子峰,望薩陲石,升潮音堂,憩訥齋,酌沖泉,入寂室,登照閣,臨閑堂,會方園庵。從容論議,久而復(fù)返?!笨梢婟埦包c已十分完善。真可謂:“凡東西游者,不品龍井茶,不至龍井地,必以為恨之。”
辯才滿腹經(jīng)綸,熱情好客,像蘇東坡,趙抃,秦觀,米芾等名流都常去拜謁并聆聽其教誨。以茶會友,吟詩作文。席畢,辯才必將躬身相送,不道三別決不回庵。各位茶友考慮辯才年老體衰,遂約法在先:辯才送客只許送到山門前的歸隱橋為界。
元祐四年(1089)杭州太守蘇東坡因疏浚西湖有功,又將受詔回京任職。臨走他再次去龍井拜望辯才,并在山中留宿。次日下山,辯才相送,出得院門繼續(xù)談古論今,各抒胸襟。不知不覺走過歸隱橋,步下風(fēng)篁嶺,竟忘記立下送客不過山門的規(guī)定,早巳越界過了歸隱橋,兩人相對開懷大笑。
蘇東坡即詩云:“我比陶令愧,公為遠公優(yōu)。送我還過溪,溪水當(dāng)逆流?!鞭q才隨口呼和:“過溪雖犯戒,茲意亦風(fēng)流,愿公歸朝堂,用慰天下憂”, 勉勵蘇東坡進京后為朝廷分憂。之后,辯才就在歸隱橋邊興建了一座“過溪亭”以資紀(jì)念。
把龍井茶的茶品制成旗槍的形狀,已是清代的事了。乾隆皇帝三下江南時,曾到過龍井,并在壽圣院前龍井茶園摘得新芽少許,乾隆將其夾于書中帶回,獻于皇太后。誰知時間一長,茶芽被夾扁成旗槍狀了?;侍蠹毱泛笥X得后味醇香雋永,遂定為貢茶。茶農(nóng)也只得將錯就錯,把龍井茶按此形狀炒制,便做成現(xiàn)在的扁體形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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