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代詩人中,曾一度“鳳歌笑孔丘”的李白(公元701—762年),不僅以大量創(chuàng)作古樂府而著稱,并且還以傳授“古樂府之學(xué)”于韋渠牟而為時人所稱道。對于后者,權(quán)德輿《右諫議大夫韋君集序》一文乃有記載:“初,君年十一,嘗賦《銅雀臺》絕句,右拾遺李白見而大駭,因授以古樂府之學(xué),且以瓌奇軼拔為己任。”[1] 李白的“古樂府之學(xué)”(以下簡稱為“古樂府學(xué)”)這一名目,即因權(quán)德輿此文而始。此后,計有功《唐詩紀事》卷四十八又據(jù)以錄載:“渠牟,述之從子也。少警悟,工為詩,李白異之,授以古樂府(學(xué))?!瓩?quán)載之述其文曰:初,君年十一,嘗賦《銅雀臺》絕句,右拾遺李白見而大駭,因授以古樂府之學(xué),且以瓌奇軼拔為己任。”[2] 權(quán)德輿為大歷詩人之一,其所生活的年代,距李白之卒的唐代宗寶應(yīng)元年非遠,其所言李白授“古樂府學(xué)”云云,應(yīng)是完全可以相信的。從樂府詩批評史的角度言,李白“古樂府學(xué)”所包含的內(nèi)容,實際上就是其所持文學(xué)主張中的一種樂府認識觀。因此,弄清楚了李白“古樂府學(xué)”的具體內(nèi)涵與其精義之所在,也就等于是把握住了李白樂府詩“批評論”的脈搏,這對于總結(jié)李白對樂府詩批評的認識,構(gòu)建唐代樂府詩批評的理論體系等,都是有著較為重要的的作用與意義的。
一、李白古樂府的創(chuàng)作概況
現(xiàn)存李白的古樂府,主要較為完整地保存在兩種著作中,一為郭茂倩《樂府詩集》,一為王琦箋注本《李太白全集》。《樂府詩集》著錄李白樂府詩,總共為119題155首,其中,除去9題28首新樂府(即《笑歌行》、《江夏行》、《靜夜思》、《黃葛篇》、《塞上曲》、《塞下曲》六首、《橫江詞六首》、《宮中行樂詞八首》、《清平調(diào)三首》)外,古樂府實有110題127首?!独钐兹匪罩畎讟犯?,除卷三至卷六共有“樂府”149首(卷三30首、卷四37首、卷五44首、卷六38首)外,另在卷七至卷二十五的19卷“古近體詩”與卷三十之“詩文補遺”中,共有各類樂府詩89首,二者合計為238首。說《李太白全集》另外的20卷“古近體詩”與“詩文補遺”中,共有89首樂府詩者,主要是以胡震亨《唐音癸簽》卷一《體凡》中的一段文字為依據(jù)而為:“新題者,古樂府所無,唐人新制為樂府題者也。其題或曰歌,亦或曰行,或兼曰歌行。又有曰引者,曰曲者,曰謠者,曰辭者,曰篇者。有曰詠者,曰吟者,曰嘆者,曰唱者,曰弄者。復(fù)有曰思者,曰怨者,曰悲若哀者,曰樂者,凡此多屬之樂府,然非必盡譜之于樂?!盵3] 胡震亨認為,凡唐人詩題與“歌”等結(jié)構(gòu)為“×××歌”、“×××行”、“×××引”、“×××嘆”者,即為新題樂府。在《李太白全集》中,沒有為卷三至卷六“樂府”編入的89首樂府詩,計有古樂府10首,其依序為:《長門怨二首》、《會別離》(《文苑英華》、《樂府詩集》俱作孟云卿詩,見《李太白全集》第1405頁)、《日出東南隅行》、《戰(zhàn)城南》、《胡無人行》、《鞠歌行》、《陽春曲》、《舍利佛》、《摩多樓子》(后3首為存疑之作)。而《李太白全集》四卷中的149首樂府詩,屬于古樂府的有127首(其中的《長干行》其二,黃庭堅、胡震亨認為系李益詩,見《樂府詩集》第1031頁;又卷六《去婦詞》為顧況之作,見《李太白全集》第368頁);屬于新樂府者為22首,即:《黃葛篇》、《塞下曲六首》、《塞上曲》、《宮中行樂詞八首》、《清平調(diào)詞三首》、《菩薩蠻》、《憶秦娥》、《靜夜思》。二者合勘并去其重者,可知在現(xiàn)存李白的238首樂府詩中,古樂府為134首,新樂府為104首。由此看來,日本學(xué)者筧久美子教授在《李白》一書的《總論》中,認為李白現(xiàn)存樂府詩為230首者[4],乃是大體可從的。
將《樂府詩集》中的127首古樂府與《李太白全集》中的134首古樂府合勘,并除去其重者與6首偽作(指《會別離》、《長干行》其二、《陽春曲》、《舍利佛》、《摩多樓子》、《去婦詞》),實際為111題128首。以此核之《樂府詩集》之“解題”、吳兢《樂府古題要解》之“要解”、《李白集校注》之“箋注”,可知現(xiàn)存的李白古樂府,大致存在著三種情況,即漢、魏樂府古題,六朝樂府新題(含兩晉,下同。此云“新題”者,是相對“漢魏古題”而言,與唐代的新題樂府之“新題”無涉),無可考其年代者。其具體為:
(一)漢、魏樂府古題:《上之回》、《上留田行》、《王昭君二首》、《天馬歌》、《日出入行》、《中山王孺子妾歌》、《公無渡河》、《白頭吟二首》、《行路難三首》、《君馬黃》、《來日大難》、《長歌行》、《陌上?!?、《北上行》、《白馬篇》、《東海有勇婦》、《門有車馬客行》、《妾薄命》、《胡無人行》、《相逢行》、《枯魚過河泣》、《秦女休行》、《怨歌行》、《將進酒》、《野田黃雀行》、《猛虎行》、《從軍行》、《梁甫吟》、《悲歌行》、《紫騮馬》、《短歌行》、《結(jié)客少年埸行》、《蜀道難》、《雉子斑》、《雉朝飛》、《豫章行》、《戰(zhàn)城南》、《鞠歌行》、《雙燕離》、《關(guān)山月》、《古有所思》。
(二)六朝樂府新題:《丁都護歌》、《于闐采花》、《子夜四時歌四首》、《司馬將軍歌》、《白鳩辭》、《君子有所思行》、《鼓吹入朝曲》、《大堤曲》、《上云樂》、《千里思》、《少年子》、《少年行三首》、《玉階怨》、《北風行》、《出自薊北門行》、《白鼻騧》、《白纻辭三首》、《有所思》、《行行且游獵篇》、《長相思》、《折楊柳》、《君道曲》、《估客樂》、《沐浴子》、《東武吟》、《邯鄲才子嫁為廝養(yǎng)卒婦》、《長門怨》、《長信怨》、《夜坐吟》、《空城雀》、《春日行》、《幽州胡馬客歌》、《俠客行》、《前有一樽酒行二首》、《洛陽陌》、《秦女卷衣》、《荊州歌》、《烏夜啼》、《烏棲曲》、《朗月行》、《淥水曲》、《高句麗》、《采蓮曲》、《飛龍引二首》、《陽春歌》、《發(fā)白馬》、《結(jié)襪子》、《楊叛兒》、《遠別離》、《鳴雁行》、《鳳臺曲》、《鳳凰曲》、《樹中草》、《獨不見》、《獨漉篇》、《襄陽歌》、《襄陽曲四首》、《臨江王節(jié)士歌》。
(三)無可考其年代者。《山人勸酒》、《幽澗泉》、《久別離》、《長干行》、《秋思二首》、《登高丘而望遠?!?、《鳳吹笙曲》、《擬古》、《春思》、《搗衣篇》、《箜篌謠》、《對酒行》。
在這三類古樂府中,漢、魏樂府古題為41題45首,六朝樂府新題為58題70首,無可考其年代者為12題13首。這就是李白現(xiàn)存古樂府的實況。此則表明,李白之于古樂府的創(chuàng)作,是最擅長于擬作六朝樂府新題的,其中原因,應(yīng)與其主張革新的文學(xué)思想不無關(guān)系。而由此又可知,有論者認為“在李白的全部樂府詩中,漢魏古題占百分之八十以上”之說[5],乃是與李白樂府詩的歷史真實相去甚遠的。
二、李白“古樂府學(xué)”的內(nèi)涵
在上述李白的三類古樂府中,如果除去第三類的12題13首詩不論,前兩種共計99題115首詩,權(quán)德予《右諫議大夫韋君集序》所說的李白“古樂府學(xué)”之“學(xué)”乃寓于其中者,則是完全可以論斷的。這是因為,李白晚年所傳授給韋渠牟的“古樂府學(xué)”,其“學(xué)”的內(nèi)核之所在,應(yīng)主要是一些屬于創(chuàng)作方法與創(chuàng)作經(jīng)驗方面的內(nèi)容,而絕不可能是一些生僻的樂府學(xué)術(shù)語與高深莫測的理論。即是說,在李白的樂府詩創(chuàng)作實踐中,其本身就蘊含著許多關(guān)于樂府詩批評的學(xué)理因素,因之,其于古樂府的創(chuàng)作,也就自然會體現(xiàn)出一些屬于“學(xué)”的特性來。盡管李白在當時未能將其“古樂府學(xué)”之“學(xué)”進行理性總結(jié)與歸納,而權(quán)德予、韋渠牟二人也不曾對其作過任何記錄與梳理,但從這99題115首古樂府中,卻還是可以窺其“學(xué)”的要義之一斑的。具體以言,李白“古樂府學(xué)”的要義之所在,應(yīng)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四個方面:
(一)注重把握本事。樂府詩之所以成為樂府詩,除了其出自“樂府”機關(guān)即與音樂密切相關(guān)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條件,就是必須要有“本事”(主要指古樂府),所以,李白之前的許多“題解類批評”的樂府專書,如崔豹《古今注》、智匠《古今樂錄》、吳兢《樂府古題要解》等,就都對“樂府古題”的“本事”十分重視。而后人擬作“樂府古題”者,也大都依此而為。作為“古樂府學(xué)”的創(chuàng)始人,李白自是深諳此中之道的,故而在其現(xiàn)存的99題古樂府中,大都可窺獲其“本事”之所在,如《將進酒》、《上之回》、《上留田行》、《王昭君》、《天馬歌》、《日出入行》、《白頭吟》、《君馬黃》、《來日大難》、《長歌行》、《陌上?!?、《北上行》、《東海有勇婦》、《門有車馬客行》等,即皆為其例。雖然,有些“樂府古題”的“本事”已有所“外移”與變化,但從總的方面講,“本事”之于李白古樂府中的存在,則為不爭之事實。正因此,胡震亨《李詩通》、王琦本《李太白全集》,對李白古樂府首先所箋注的,即為該“樂府古題”的本事。同此者,另有瞿蛻園、朱金城《李白集校注》等。凡此,均可表明,“本事”之于李白的“古樂府學(xué)”,實乃為一項重要的內(nèi)容。
(二)內(nèi)容推陳出新。在上述李白的99題115首古樂府中,其題雖然皆與“古”相關(guān),但于所述寫的對象與所表現(xiàn)的方法,卻幾乎皆以“新”而為,這是頗值注意的。李白古樂府中的這一“新”,又可具體分為三種類型:
一是舊題新事,如《丁都護歌》即為其例?!抖《甲o歌》屬“清商曲·吳聲歌”,據(jù)沈約《宋書·樂志》所載,宋高祖因其婿徐逵之為人所殺,派府內(nèi)直督護丁旿前往辦理喪事,徐逵之之妻詢問收斂情況時,每問必嘆息一聲“丁都護”,聲音哀切動人,后人遂依聲制曲,名為《丁都護歌》。李白的《丁都護歌》雖然是襲用舊題,但所述寫的卻是船工拖船之勞苦:
“云陽上征去,兩岸鐃商賈。吳牛喘月時,拖船一何苦。水濁不可欽,壺漿半成土。一唱都護歌,心摧淚如雨。萬人鑿盤石,無由達江滸。君看石芒碭,掩淚悲千古?!盵6],不僅跳出了舊有“本事”的圈子,而且也是對主題與題材的一種突破,因而具有重要的意義。所以,《唐宋詩醇》評此詩說:“落筆沉痛,含意深遠,此李詩之近杜詩者?!痹诶畎椎墓艠犯校哂小敖旁姟敝攸c者,尚有《行行且游獵篇》、《遠別離》、《猛虎行》等多篇。
二為舊題翻新,如《蜀道難》即為典型的一例。據(jù)吳兢《樂府古題要解》卷下所載,《蜀道難》主要是“備言銅梁、玉壘之險”。郭茂倩《樂府詩集》卷四十依序著錄了梁簡文帝、劉孝威、陰鏗、張文琮、李白五人七首《蜀道難》(其中梁簡文帝、劉孝威各有二首),但前六首之所寫,基本上都是在圍繞“備言銅梁、玉壘之險”轉(zhuǎn)圈子,而李白的一首則不然。從“本事”的角度言,李白的《蜀道難》雖然也描寫了蜀道的艱難險阻,但其因插入了對友人關(guān)懷與對現(xiàn)實關(guān)注的詩句,如“嗟爾遠道之人胡為乎來哉”、“錦城雖云樂,不如早還家”、“磨牙吮血,殺人如麻”等,而使得全詩對“蜀道之難”的描寫,更增添了幾分新奇感與神秘感。正因此,對這首詩主題的認識,也就有了“送友人入蜀”、“泛陳時事”、“通斥四川權(quán)要”等多種說法。而中唐姚合《送李馀及第歸蜀》之“李白蜀道難,羞為無成歸。子今稱意行,所歷安覺?!痹圃疲质沟眠@首古樂府擬作成為了“以山川艱險為比興手段的揮斥幽憤之作”[7]。凡此種種,均表明了李白的這首《蜀道難》,無論是其題旨抑或藝術(shù)審美,都是不可與劉孝威等人的同題之作相提并論的。又如《荊州歌》?!肚G州歌》本源出清商曲《荊州樂》,梁朝宗■《荊州樂》為“五言四句”式,主要寫荊州的繁華景象。但李白《荊州歌》則為:“白帝城邊足風波,瞿塘五月誰敢過。荊州麥熟繭成娥,繰絲憶君頭緒多,撥谷飛鳴奈妾何?”[8]將舊有的城市景象描寫一變而為寫少婦思夫,不僅內(nèi)容深廣,而且人物形象也躍然紙上。其三即藝術(shù)創(chuàng)新,典型者如《楊叛兒》一詩。古辭《楊叛兒》主要寫男女之間的戀情,李白《楊叛兒》雖然也是如此,但在藝術(shù)表現(xiàn)方面卻進行了全新創(chuàng)造:一是將古辭的四句改為八句,且長短句互用,這樣既能容納更多的內(nèi)容,又兼具形式之美;二是采用自問自答的形式,將詩中女子開朗熱情的性格寫得維妙維肖,使人物形象更加鮮明亮麗。
三是創(chuàng)造性的比喻運用,如《楊叛兒》。此詩不僅比喻奇特,而且擴大了比喻的內(nèi)涵,并由此化出了“雙煙一氣凌紫霞”這一千古名句。全詩八句,從中間換韻,使之自然形成了兩個落段,且分合極具章法。正因為《楊叛兒》有此方面之藝術(shù)創(chuàng)新,所以楊慎在《升庵詩話》中其進行了高度評價,認為:“古《楊叛曲》二十字,太白擬之為四十四字,而樂府之妙思益顯,隱語益彰,其筆力似烏獲扛龍文鼎,其精光似光弼領(lǐng)子儀之軍矣。”[9]所言極具見地。
(三)擬題求變求新。從樂府詩發(fā)展與演變的角度言,漢、魏時期的樂府詩題如《上之回》、《陌上?!返?,雖然都與音樂的關(guān)系密切,但后來卻都成為了脫離音樂的樂府古題,所以,吳兢《樂府古題要解》在對其進行“要解”時,即皆使用了“古詞”、“古詞曰”、“古詞云”等用語。而后人以之進行擬作時,其詩也就自然成為了古樂府(即“擬樂府”),如謝脁《入朝曲》、徐陵《紫騮馬》、柳惲《度關(guān)山》、劉孝威《烏生八九子》、傅玄《長歌行》等,即無不如此。但李白集中的許多古樂府,卻與此大相區(qū)別,如被編入《李太白全集》四卷(卷三至卷六)“樂府”之卷首的《遠別離》,即為其例。王琦于此《遠別離》所撰題解云:“江淹作《古別離》,梁簡文帝作《生別離》,太白之《遠別離》、《久別離》二作,大概本此?!盵10]此則表明,李白的《遠別離》與《久別離》二詩,雖然均為樂府舊題,但卻皆因?qū)h、魏古題《古別離》之變化而使然。又如《君道曲》一詩,王琦注云:“按《樂府詩集》:《古今樂錄》曰:梁有雅歌五曲,一曰《應(yīng)王受圖曲》,二曰《臣道曲》,三曰《積惡篇》,四曰《積善篇》,五曰《宴酒篇》。無《君道曲》,疑太白擬作者,即《應(yīng)王受圖曲》。琦謂:非也。蓋后人訛‘臣’為‘君’字耳?!盵11]說《君道曲》為“太白擬作者”,乃為正確,但認為“蓋后人訛‘臣’為‘君’字耳”則非,原因是此詩的第一句為“大君若天復(fù)”,其“大君”與《君道曲》之“君”正相扣合。由《臣道曲》而《君道曲》,正可見出李白在樂府詩制題上求變求新的軌跡之一斑。再如《箜篌謠》一詩,王琦所撰題解為:“《樂府詩集》:《箜篌謠》,不詳所起。大略言結(jié)交當有終始,與《箜篌引》異。舊注以為即《箜篌引》者,誤矣?!盵12]王琦所言“舊注以為即《箜篌引》者”,為《分類補注李太白集》中之蕭士贇注:“《琴操》五十七曲九引有《箜篌引》,亦曰公無渡河,亦曰《箜篌謠》,太白此調(diào)用其名?!保ㄞD(zhuǎn)引自《李白集校注》卷三)但復(fù)次《續(xù)編四庫全書》本蔡邕《琴操》,其中不僅沒有“亦曰《箜篌謠》”之載,而且還可知蕭士贇注之“《琴操》五十七曲九引”,乃為“《琴操》五曲十二操九引”之誤。雖然如此,但從李白求變求新的古樂府創(chuàng)作而言,《箜篌謠》為其對《箜篌引》之變化所致,則是可以肯定的。而在《李太白全集》卷三至卷六的四卷古樂府中,類此者乃比比皆是。請看下列事實:
1.卷三共26題,相異者(指變化者,下同)11題。即:《遠別離》(古題為《古別離》,以下除署名者外,馀均見王琦之“題解”)、《公無渡河》(古題為《公無渡河行》)、《蜀道難》(古題為《蜀道難行》)、《梁甫吟》(古題為《梁父吟行》)、《天馬歌》(古題為《天馬之歌》)、《前有樽酒行》(古題為《前有一樽酒》)、《箜篌謠》(古題為《箜篌引》,見本節(jié)之文)、《雉朝飛》(古題為《雉朝飛操》,見蔡邕《琴操》卷上)、《夷則格上白鳩拂舞辭》(古題為《白鳩辭》,見《樂府詩集》卷五十五)、《日出入行》(古題為《日出入》)、《胡無人》(古題為《胡無人行》)。
2.卷四共32題,相異者13題。即:《獨漉篇》(古題為《獨祿篇》)、《登高丘而望遠?!罚ü蓬}疑為《登山而望遠》)、《王昭君》(古題為《王明君》)、《中山孺子妾歌》(古題為《中山孺子妾》,見《李白集校注》卷四)、《荊州歌》(古題為《荊州樂》,見胡震亨《李詩通》)、《設(shè)辟邪伎鼓吹雉子斑曲辭》(古題為《雉子斑》,見《樂府詩集》卷十八)、《古有所思》(古題為《有所思》)、《久別離》(古題為《古別離》)、《臨江節(jié)士王歌》(古題為《臨江王及愁思節(jié)士歌詩》)、《君道曲》(古題為《臣道曲》,見本節(jié)之文)、《古朗月行》(古題為《朗月行》)、《白纻辭》(古題為《白纻歌》)、《幽州胡馬客歌》(古題為《幽州馬客吟》)。
3.卷五共27題,其中屬古題者20題,相異者10題。即:《東海有勇婦》(古題為《關(guān)中有賢女》)、《鳳笙歌》(古題為《鳳吹笙曲》,見《樂府詩集》卷五十)、《來日大難》(古題為《善哉行》)、《襄陽曲》(古題為《襄陽樂》)、《大堤曲》(古題為《大堤》)、《鼓吹入朝曲》(古題為《入朝曲》)、《秦女卷衣》(古題為《秦王卷衣曲》)、《東武吟》(古題為《東武吟行》)、《洛陽陌》(古題為《洛陽道》)、《北上行》(古題為《苦寒行》)。
4.卷六共33題,相異者9題。即:《發(fā)白馬》(古題為《白馬篇》,見《李白集校注》卷六)、《丁督護歌》(古題為《督護歌》)、《樹中草》(古題為《樹中草詩》)、《君馬黃》(古題為《君馬黃歌》)、《白鼻騧》(古題為《高陽樂人歌》)、《高句麗》(古題為《高麗曲》,《樂府詩集》卷七十八)、《鳳臺曲》(古題為《蕭史曲》,見《李白集校注》卷六)、《子夜吳歌》(古題為《子夜歌》)、《估客行》(古題為《估客樂》)。
四卷合計,與古題相異者為43題,這一數(shù)量正好為其總數(shù)111題的百分之四十。這些“相異”之古題,即成為了李白在擬古樂府之題時求新求變的最有力證據(jù),而樂府舊題在唐代的發(fā)展與變化,亦可藉此窺其一斑。
(四)體式以古為主。樂府詩的發(fā)展由漢、魏而六朝,其間雖然經(jīng)歷了“永明體”時代,但從總的方面講,其體式仍然是以古體為主的。但由六朝而李唐初期,伴隨著近體詩的定型與確立,一種以近體為樂府詩創(chuàng)作時尚的新格局,即因此而形成,以至于當時與其后的許多詩人,如沈佺期、武平一、杜審言、徐彥伯、劉希夷等,就都曾創(chuàng)作了數(shù)量不等的近體樂府詩(或稱“律體樂府”),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詩人則為王維。王維現(xiàn)存樂府詩103首,屬于古體者為34首,近體則有69首,后者正好為前者的一倍。對于王維樂府詩中的這種“律體”現(xiàn)象,拙著《王維新考論》第五章第一節(jié)中,曾對導(dǎo)致其產(chǎn)生的原因從四個方面進行了具體考察,認為其中最主要者,“是近體詩作為一種新興的詩體,在初唐即廣為詩人們所喜愛,以致在盛唐發(fā)展為一種創(chuàng)作時尚”[13]。但值得注意的是,與王維生活在同一時期的李白則不然。李白的樂府詩,無論是舊題抑或新題,雖然均有五、七言絕、律之作,但其絕大部分卻仍為古體,這從《李太白全集》所收149首樂府詩中,即可獲得有力證實。在李白的這149首樂府詩中,屬于近體樂府詩者,主要有《相逢行》、《王昭君二首》其一、《玉階怨》、《襄陽曲四首》、《洛陽陌》、《淥水曲》、《高句驪》、《結(jié)襪子》、《少年行二首》其一、《白鼻騧》、《宮中行樂詞八首》、《清平調(diào)詞三首》等近30首,其馀120首則全部為古體樂府詩。在近體樂府詩成為一種創(chuàng)作時尚的盛唐時期,李白之所以創(chuàng)作了大量的古體樂府詩,其中原因,應(yīng)與其“將復(fù)古道”的文學(xué)主張不無關(guān)系。孟棨《本事詩·高逸第三》云:“梁陳以來,艷薄斯極。沈休文又尚以聲律,將復(fù)古道,非我而誰與?”[14]李白的這種“將復(fù)古道”,與其在《為宋中丞自薦表》中所說的“文可以變風俗”一脈相承,是他以復(fù)古為己任文學(xué)思想的最好反映。而這種文學(xué)思想具體到樂府詩的藝術(shù)實踐之中,即形成了李白“古樂府學(xué)”中的又一項重要內(nèi)容。
三、“古樂府學(xué)”的批評史意義
在中國文學(xué)史上,歷史地存在著一種值得注意的批評現(xiàn)象,即許多詩人之于文學(xué)的批評,不是以“文論”或“詩論”的形式提出其批評理論,或者有關(guān)批評方面的某種見解,而是于自身的不斷藝術(shù)實踐中,積淀了具有“創(chuàng)作論”、“方法論”等方面的豐富認識,并使之成為一種獨具特色的“批評論”,如杜甫著名的“三苦一神”之創(chuàng)作方法,即為典型的一例[15]。而在樂府詩批評的歷史長河中,以創(chuàng)作的形式踐行文學(xué)批評之實者,李白則是繼“三曹”之后的一位重要詩人,以上所述即充分證實了這一點。“三曹”生活的漢、魏時期,不僅樂府詩的創(chuàng)作已相當繁榮興盛,而且曹操父子也創(chuàng)作了不少樂府詩名篇,但曹氏父子三人卻均不曾對樂府詩進行過專門的批評,即使如曹丕《典論·論文》、《與吳質(zhì)書》、曹植《與楊祖德書》等文論名作,也毫不例外。雖然如此,但曹氏父子在各自的樂府詩創(chuàng)作中,卻使之顯現(xiàn)出了一些頗值注意的“批評因子”,如曹操《蒿里行》、《短歌行》、《秋胡行》、《苦寒行》《善哉行》等詩,就堪稱為這方面的代表作。在曹操的這些樂府詩中,最具批評之特色者,即為文學(xué)史家所稱道的“以舊題寫時事”,而李白“古樂府學(xué)”中的“內(nèi)容推陳出新”之“舊題新事”,即是與此一脈相承。但兩相比較,李白之于這類樂府詩的創(chuàng)作,不僅是在接受和繼承中使之變化與發(fā)展的,而且還擴大了舊題樂府的內(nèi)涵與境界,如《短歌行》、《荊州歌》、《行路難》等,即皆為其例?!抖谈栊小芬辉?,《樂府詩集》卷三十引《樂府解題》云:“《短歌行》,魏武帝‘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晉陸機‘置酒高堂,悲歌臨觴’,皆言當及時為樂也。”而李白的《短歌行》,則對這一舊題賦予了全新的內(nèi)涵,全詩以“麻姑垂兩鬢”、“天公見玉女”的神話傳話為述寫對象,充分揭示了生命的有限與宇宙的無限這一自然規(guī)律,以彰顯出詩人對年華的珍惜與奮發(fā)有為的時代精神。所以,李白的《短歌行》雖為漢、魏古題,但其所述寫的內(nèi)容與所抒發(fā)的情懷,卻已非曹操、陸機二人的《短歌行》可同日而語,這既是一種進步,更是一種超越。
而尤值注意的是,李白“古樂府學(xué)”中的這種“舊題新事”之“新”,還具體表現(xiàn)在與時事的緊密關(guān)聯(lián)方面,這從《丁都護歌》、《出自薊北門行》、《行行且游獵篇》、《北上行》、《獨漉篇》等一系列名篇中,即可準確獲知。據(jù)詹鍈《李白詩文系年》所考,《出自薊北門行》、《行行且游獵篇》、《北上行》、《獨漉篇》諸詩,乃皆為李白寫于安史戰(zhàn)亂前后,故詩中多用“胡”、“鯨”等詞,以反映出其鮮明的時代特征,而此,既為漢、魏、六朝古題所不及,又構(gòu)成了李白“古樂府學(xué)”要義的一個重要方面。而李白“古樂府學(xué)”的這一要義,對于盛唐及其后的樂府詩創(chuàng)作,乃是極具啟迪甚至是引領(lǐng)性作用的,這從王昌齡《變行路難》、李頎《從軍行》、杜甫《后苦寒行二首》、韋應(yīng)物《長安道》、戎昱《苦辛行》、元稹《估客樂》、張籍《董逃行》、白居易《短歌行》、羅隱《隴頭水》等詩中,即略可獲知。這些由盛唐而晚唐的詩人詩作,或述寫邊塞見聞,或描摹長安風貌,或詠史,或抒懷,無不與現(xiàn)實相關(guān)聯(lián),以至于形成了唐代古樂府的一個重要特點,并因此而拉近了古樂府與新樂府的距離。所以,自李白之后的古樂府(或曰“擬樂府”),幾乎都是與現(xiàn)實密切關(guān)聯(lián)的,這在南宋周紫芝、元末楊維楨、明初高啟等詩人的舊題樂府之中,表現(xiàn)得尤為明顯[16]。
據(jù)《四庫全書總目》卷一八○所載,“樂府音節(jié),唐人已不可考”[17],在這種文化背景下,李白之于古樂府的擬題創(chuàng)作,不僅具有較為明顯的批評意義,而且也發(fā)展與豐富了漢、魏、六朝之舊題,上舉《李太白全集》四卷樂府詩中有43題與古題相異的實況,即充分證實了這一點。存在于李白集中的這些變化了的樂府詩題(如《荊州歌》),與原有的樂府舊題(如《荊州樂》)相比,顯然是不具備實質(zhì)性的“樂府音節(jié)”的,但因為其全由舊題所變化,故而郭茂倩在《樂府詩集》中仍將其以古樂府目之。雖然,在李白之前的六朝(主要為南朝)詩人,于漢、魏樂府古題也曾進行過如此擬作,但當時之詩人詩作卻極為有限,這從一部《樂府詩集》的前90卷中,即可獲得較為準確之答案。而李白則不然。李白集中因擬作而變化了的43題樂府詩,由于具有既源于舊題而又有別于舊題的特點,因之,其批評意義乃重點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其一是李白之于古樂府的擬作,對“樂府音節(jié)”的有無已完全不在考慮之列了,因而使之成為了一種徒具“樂府”名目的文辭。如《雉朝飛》一詩,據(jù)蔡邕《琴操》卷上所載,其本為《雉朝飛操》,且最早為“齊獨沐子所作也”,即為獨沐子“撫琴而歌”的產(chǎn)物,但李白將《雉朝飛操》改作《雉朝飛》(此據(jù)《李太白全集》卷三)者,則顯然是已與古琴操之曲不相關(guān)聯(lián)的,這從獨沐子《雉朝飛操》為5句、李白《雉朝飛》為13句之篇幅,便略可獲知。即是說,如果李白的《雉朝飛》要“撫琴而歌”,其曲調(diào)就需重新配制,而據(jù)中華書局版裴斐、劉善良編《李白資料匯編》可知,李白《雉朝飛》在由唐而清的千馀年間,從不曾有人為其配樂而歌。李白的這種無“樂府音節(jié)”的樂府詩創(chuàng)作,實際上就是對古樂府的一種有意識的“音節(jié)”解放。其二是拓展了漢、魏、六朝樂府詩的擬作渠道,豐富了其詩題形式的表現(xiàn)領(lǐng)域。李白所變化的上述43首古樂府之題,從其“古樂府學(xué)”的角度審視,具有求新求變的特點乃顯而易見,而其所反映的,則是李白文學(xué)創(chuàng)造力在古樂府創(chuàng)作中的一種具體表現(xiàn)。而漢、魏、六朝樂府舊題的數(shù)量,也即因此而得以大量增加。這實際上是一種在發(fā)展中求變化、在變化中求發(fā)展的詩題擬作,其于推動盛唐及其后古樂府的形式革新,乃是極具助益的,如崔國輔《白纻辭》、王建《白纻歌》之于《白纻舞辭》,李益《從軍有苦樂行》、鮑溶《苦哉遠征人》、戎昱《苦哉行》之于《從軍行》,白居易《反白頭吟》之于《白頭吟》等,即皆為詩人們變化了的詩題。由此不難看出,李白“古樂府學(xué)”中的“擬題求變求新”,由于具有革新樂府詩擬作的明顯特點,因而在盛、中、晚三唐的樂府詩壇上產(chǎn)生了相當大的影響。
以近體的形式創(chuàng)作舊題樂府,雖然是自初唐以來就形成的一種創(chuàng)作風氣,但李白“古樂府學(xué)”之要義表明,其于舊題樂府的創(chuàng)作,卻主要是以古體而為的。這種以“反律為古”[18]的創(chuàng)作實況,與孟棨《本事詩·高逸第三》中所載之“將復(fù)古道,非我而誰”互為扣合,既充分顯示出了李白逆潮流而動的創(chuàng)作個性,又使之形成了李白樂府認識觀中的一種獨特見解,即在復(fù)古中求變化,于變化中求復(fù)古。從文學(xué)寫作學(xué)的角度言,以近體的形式進行古樂府的創(chuàng)作,固然可增強樂府詩的聲律美,但其有限的體制(主要指五、七言絕、律),無疑是束縛了作者對于客體(指人、事、物)的描寫與情感的抒發(fā)的,而古體則不然。作為一種傳統(tǒng)的詩體形式,古體不僅沒有句式、句數(shù)、平仄等方面的限制,而且既可一韻到底,又可中間換韻,極具靈活自由之特點,特別是其中的“七言歌行體”,更是可任作者天馬行空、自由馳騁的,正因此,李白即以之創(chuàng)作了《蜀道難》、《將進酒》、《行路難》等一大批舊題樂府的精品。李白的這種“反律為古”的藝術(shù)實踐,不僅改變了初盛唐之際古樂府創(chuàng)作中的“趨律”文風,而且也深為后世詩人所接受,如宋代的陸游、元代的楊維楨、明代的高啟等,即皆為其中的代表人物。據(jù)中國書店版《陸放翁全集·劍南詩稿》可知,陸游現(xiàn)存34題53首舊題樂府,全部屬于古體;而楊維楨的1227首古樂府,則亦屬如此,楊維楨之所以用古體創(chuàng)作了如此之多的古樂府,與他所持“詩至律,詩家之一厄也”的認識乃大相關(guān)聯(lián)[19]。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高青丘集》卷一與卷二,共收錄了高啟“樂府”166題183首,其中屬于古樂府者為94題113首,其亦皆屬于古體[20]。凡此,均可表明,李白“古樂府學(xué)”中之“體式以古為主”的創(chuàng)作主張,不僅在他本人的藝術(shù)實踐中收到了實質(zhì)性的成效,而且于唐及其后的舊題樂府創(chuàng)作,也產(chǎn)生了深遠之影響。
至于對“樂府古題”之“本事”的注重,李白現(xiàn)存的99題舊題樂府已雄辯地證實了這一點。李白“古樂府學(xué)”表現(xiàn)在這方面的內(nèi)容,不僅完全為韋渠牟所接受與承傳(《樂府詩集》卷七十八錄載韋渠牟《步虛詞十九首》,可參看),而且還是對初唐吳兢《樂府古題要解》勾勒與闡述“本事”舉措的一種有力支撐,其批評史的意義,僅此即可窺其一斑。
總的說來,作為一代樂府詩大家,李白“古樂府學(xué)”的要義與內(nèi)涵,無疑是與其于古樂府的擬作密切相關(guān)的,即其既來源于藝術(shù)實踐,又具有指導(dǎo)藝術(shù)實踐的作用。正因此,李白之于古樂府的擬作,以及由此所顯現(xiàn)出來的“內(nèi)容推陳出新”、“擬題求變求新”與“體式以古為主”等特點,即構(gòu)成了其“古樂府學(xué)”中最重要的內(nèi)容。因之,其既具“創(chuàng)作論”與“方法論”的特點,又有著極積的批評意義,并在樂府詩批評史上占有較為重要之地位,也就不言而喻。
注釋:
[1]權(quán)德輿《右諫議大夫韋君集序》,《全唐文》卷四九〇,中華書局1983年影印本。第5000頁。
[2]計有功《唐詩紀事》卷四十八,上海古籍出版社1965年版。第732頁。
[3]胡震亨《唐音癸簽》卷一《體凡》,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2頁。
[4]筧久美子《李白·總論》,角川書社(日本東京)1991年日文版。第11頁。
[5]葛曉音《論李白樂府的復(fù)與變》,《詩國高潮與盛唐文化》,北京大學(xué)出版1998年版。第164頁。
[6]王琦箋注本《李太白全集》卷六,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331頁。
[7]安旗《李詩咀華》,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1984年版。第75頁。
[8]王琦箋注本《李太白全集》卷四,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37頁。
[9]轉(zhuǎn)引自瞿蛻園、朱金城《李白集校注》卷四,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第288頁。
[10]王琦箋注本《李太白全集》卷三,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57頁。
[11]王琦箋注本《李太白全集》卷四,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52頁。
[12]王琦箋注本《李太白全集》卷三,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202頁。
[13]具體參見拙著《王維新考論》第五章第一節(jié),黃山書社2008年版,第222頁。
[14]孟棨《本事詩·高逸第三》,《歷代詩話續(xù)編》本,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14頁。
[15]參見拙作《三苦一神:杜甫的創(chuàng)作法門》一文,《杜甫研究新探》中編,黃山書社2011年版,第163—171頁。
[16]關(guān)于周紫芝、楊維楨、高啟三人的古樂府創(chuàng)作之況及其特點,可具體參見拙著《宋金元詩通論》第六章第二節(jié),第276—291頁;拙著《唐后樂府詩史》第五章第一節(jié)、第二節(jié)、第三節(jié),第220—268頁,第六章第三節(jié),第279—282頁。
[17]永瑢《四庫全書總目》卷一八○《樂府一卷》,中華書局1965年影印本。第1631頁。
[18]葛曉音《論李白樂府的復(fù)與變》,《詩國高潮與盛唐文化》,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8年版。第163頁。
[19]以上所言陸游與楊維楨的古樂府數(shù)量,以及楊維楨對近體詩的認識等,具體參見拙著《唐后樂府詩史》第二章第二節(jié),第74—80頁;第五章第二節(jié),第236—251頁。
[20]參見拙著《唐后樂府詩史》第六章第三節(jié),第279—282頁。
(本文原載《李白研究論叢》總第六輯,四川美術(shù)出版社201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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