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牛的一張冠心病方子,可惜不會用,中醫(yī)就是毀在了你們這幫小子身上!以為是鄉(xiāng)間土郎中的一句胡話,我卻花了40年都沒有推翻。
有不少人問過我,中醫(yī)怎么就越來越不行了啊?
在2000年以前,一個醫(yī)療市場調(diào)查,中國的中醫(yī)藥在國際醫(yī)療市場份額有一個對比:日本占80%,而中國只占3%。這個數(shù)據(jù)讓我看著很刺眼,崇尚西醫(yī)已成了主流。
大學時候我們班上有69個人,畢業(yè)時我親自在實習登記本上記錄了57個人的單位——西醫(yī)醫(yī)院。幾乎是90%的人選擇了西醫(yī)。
有人學,沒人信。有人信,沒人醫(yī)。成了中醫(yī)面臨的大問題。
年輕的時候目標感很堅定,越是遠離城市的地方,就越是有用的著中醫(yī)的地方。我去菏澤一個鄉(xiāng)里做醫(yī)療援助,老村子里面,能有一個高材生醫(yī)生,別人可是很看重的。
一不收費,二又科學。因此我備受歡迎,記得有一個冠心病患者來找我。
經(jīng)我了解,這個患者心絞痛一年多了,常常胸悶劇痛,坐臥難安,呼吸困難、汗多,口干但是不怎么想喝水,大便干燥,舌苔白厚,脈弦細。
根據(jù)這些,我以經(jīng)方化裁加減寫出:瓜蔞、薤白、半夏、白酒、桂枝、枳實、桃仁、陳皮、白芍。
你這病其實在于虛,舌苔明顯是脾虛之癥,痰濕得不到健運。肺儲痰,堵在了上焦,你就呼吸困難,坐臥難安,時間一久不通則痛。
此時,一個背著一背簍草藥的老頭過來了,他見我給患者講得頭頭是道,呵呵一笑,朝我說:
挺牛的一張方子,可惜你不會用,不懂的人聽起來是有理有據(jù),辨證都不對,中醫(yī)就是毀在了你們這幫臭小子手上。
我臉色一變:你倒是挺會胡說,既然這么能說,那你來試試。
結果,他只是摸了患者的脈,然后便把我寫的方子劑量改動了一下。我一看也就這樣啊,但見并沒有什么不足之處,于是讓患者回去安心服用便可。
過了三天,這個患者再來找我的時候,胸悶胸痛的感覺已經(jīng)明顯減緩了,但一干活還是會發(fā)生心區(qū)疼痛。
隨后,經(jīng)過我一段時間的摸索和當天就去問老頭的緣由。隨診加減,最終一個月左右的調(diào)理,患者的問題均得以解決。
因為,當天忙完,我就想著去找他了,畢竟這么大個地方,這老頭也會點東西,但好像沒人找他。
當時他一看是我,只說了兩個字:是你?見我誠懇,于是毫不吝嗇地告訴我了一句話,回去好好翻看《金匱要略》關于此病。
沒了? 沒了,就這。
你這人怎么吐字如金呢?我還想知道,你這么厲害,為啥不在村里面看診呢?
他面色一變,接著,還是一句話就交代了:現(xiàn)如今,要想做個好中醫(yī),得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傳承中醫(yī)是大方向,不能馬虎,你要好好做。
我老了,已經(jīng)不得人信,還能治病了。
當時并不是很理解這句話,而我也只是安慰他寬心。
回去之后我翻了好幾遍的《金匱要略》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的這個病是其實就是“陽微陰弦”。
啥意思呢?我細細講給你。
中醫(yī)里,心屬于陽,腎屬于陰 。正常情況下,心里的陽氣下行到下焦來中和腎的陰氣,腎的陰氣上升到上焦來中和心的陽氣,這樣陰陽平衡,人體處于健康的狀態(tài)。
但患者的情況是:上焦明顯火氣較旺,下焦寒飲過盛。這就是典型的陽微陰弦,也就是上焦陽虛,下焦寒逆。
下焦寒逆表現(xiàn)在了哪里呢?
脈象就很重要了。脈弦細。弦細,重要一點就在于主濕病,濕邪阻壓脈道,所以脈細。 弦,氣機不利。這就導致了下焦陰氣上升到上焦,造成寒逆的表現(xiàn)。
寒則凝,凝結成瘀血,逆與上焦。上焦原本就火大,患者又不愛喝水,肺這個嬌滴滴的器官,喜潤惡燥,卻被火一直烤,就形成了痰,因此導致“痰飲瘀血阻于胸”這就是治病的因素了。
因此方子里我主要以這幾味藥,來引導全方:
桂枝——先來溫護心陽。這是一味很好的藥,它歸心、肺、膀胱經(jīng),正好能把患者的情況都顧及到,既能保護臟腑,又能通經(jīng)脈。
瓜蔞——這是用于開胸逐痰飲,幫助止咳,化痰。為其他藥打開痰結。
薤白——化瘀、散結、止痛。其實說簡單點就相當于一個收拾爛攤子的人,前面的動作,薤白來善后。
最后,還有用白酒的意圖,白酒還要量略大,把所有的藥性充分激發(fā)出來。再配合桂枝,把不能到達的地方通通送去藥性。
這個桂枝呀,我不得不再夸一下,他就像是一個出得廳堂,下得廚房的母親。即能把心陽保護住,又能讓諸藥藥效暢行無阻。
所以你看,中醫(yī)中藥,奇妙不。在老大夫的點撥之后,我如今對于此類患者臨床已有2796名,其中2243名恢復穩(wěn)定,360名時又復發(fā),僅190多位失效。
但我一人之力,也是無法力挽狂瀾,避免中醫(yī)如今落敗的境地。
面對這些,我覺得,其實并不是中醫(yī)沒人信,沒人醫(yī)。只是一些有心人,偏偏愛走極端,把中醫(yī)吹的跟神一樣,把中藥說得跟仙丹一樣。中醫(yī)可是名副其實的辨證論治講事實,講道理啊。這樣下去誰敢信、誰敢醫(yī)?
不說那么多了,我能做的也就是不辜負每一個找我的患者。寫這些并不是想證明什么,只是想把一些治病經(jīng)驗為那些飽受疾病折磨的患者帶去一絲甘甜,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