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航空人員就是這樣在戰(zhàn)火中鍛煉成長。在英軍從仰光大撤退時,美國駐中緬印戰(zhàn)區(qū)司令史迪威將軍命令美軍兩架飛機從印度向緬甸急運一批物資,尤其在加爾各答的200噸藥品前線更為急需。結果,美軍只空運了12噸貨物,而中航公司一下運了72噸。中國的運輸機成了印緬戰(zhàn)場上的空運主力,運送了大量彈藥、汽油,還撤退了2400多人。一位美國顧問在向羅斯福報告中說,在卡拉奇有1300噸主要物資,在阿薩姆有700噸,都等待運輸。要完成運輸工作,“我倒希望由泛美和中國航空公司處理整個事情”。
據(jù)有關資料,1942年7月,美軍的20架飛機只運了73噸物資去中國,而中航公司的10架飛機卻運了1293噸物資。這一懸殊差距使美國最高決策機構有意想把整個駝蜂空運的任務交給中航公司來負責。
史迪威將軍對美軍的表現(xiàn)雖不滿意,但這位個性很強的老頭卻堅待要求在戰(zhàn)區(qū)里必須由軍方負責空運,中航公司只能簽合同來接受任務。然而,史迪威也一時無法理解:為什么一個民營公司的效率在戰(zhàn)爭中會遠遠超過訓練有素的美軍空運部隊?
記者在采訪中對此也很感興趣。潘國定和陸元斌老人說道:中航公司的管理很有效率,另外飛機每班都是超負荷運輸,而且一干一天就是10來個小時。飛行人員來自中國、美國、加拿大等國,大多是比較優(yōu)秀的飛行員。外籍飛行員比中國飛行員的收入要高一倍,但中國飛行員始終保持高昂的斗志拼命地干。記者問:“多干是否會增加收入?”老人回答說:“多干當然收入會多,但大家不僅僅是為了錢在汀江,大家住的都是很簡陋的平房,上了飛機后沒吃沒喝,一干就是一整天。許多飛行員來自淪陷區(qū),大家多么希望能早日驅逐日寇、回到可愛的故鄉(xiāng)。飛行員中有許多美國、加拿大和東南亞國家的華僑,他們參加空運,也是為了祖國能早日從日寇的鐵蹄下解放出來”。
在整個駝峰空運中,雖然,中航公司的貨運量只占整個空運貨運量的11%,但其效率始終高于美軍空運部隊好幾倍。
抗戰(zhàn)救亡是所有熱愛祖國的中華兒女的共同心聲。這一心聲匯成了一股巨大力量,是會超出常規(guī)的幾倍、幾十倍甚至幾百倍地放射出來。
周炳老人告訴記者:這些經(jīng)過戰(zhàn)火洗禮的中航公司的飛行員,戰(zhàn)后都成了中國航空事業(yè)的骨干,一些到了國外的飛行員,也都成了這些國家民航公司的主力。
四、一條不成文規(guī)定
駝峰航線充滿了危險與艱難。在這條航線上,一架又一架飛機消失了,一批又一批飛行人員一去不復返了。1946年出版的美國《時代》雜志第一期刊文描述駝峰空運時說:“……至戰(zhàn)爭結束,在長520英里,寬50英里的航線上,飛機的殘骸七零八落地散布在陡峭的山崖上,而被人們稱之為‘鋁谷’。在晴朗的天氣,飛行員可以把這些閃閃發(fā)光的鋁片堆作為航行的地標”。楊宏量老人告訴記者:“直至今天,當飛機在這些地域上空飛過,還能看見當年飛機的殘骸?!?br>
陸元斌老人回憶說:“駝峰空運的最后一個航班也沒有闖過鬼門關。那是1945年11月,一架飛機從汀江運器材到四川瀘州,在返程時剛起飛不久就摔了?!?br>
駝峰航線的危險性使美國作出了這樣的規(guī)定:凡是在這條航線上飛行的美籍人員可以免服軍役。
危險來自多方面。
處于中緬印交界處的密支那被日軍攻占后,密支那成了日軍空軍基地。密支那距汀江只有250英里,而日本零式戰(zhàn)斗機的作戰(zhàn)半徑為450英里,他們要襲擾汀江、昆明和中途攔截駝峰空運飛機輕而易舉。
在駝峰航線上飛了500多次的潘國定回憶道:“我們空運是東西向飛,日機是南北線打我們。有一次,我瞧見日本戰(zhàn)斗機追來了,趕緊超低飛行。日機從我上面飛過,直追著前一架美軍飛機打,我看著美機被打得稀爛?!标懺罄先苏f:“由于我們經(jīng)常夜航,日寇戰(zhàn)斗機也就經(jīng)常在夜里出動攔截。有一個晚上,美軍一下?lián)p失了13架,中國航空公司丟失了兩架?!?br>
除了被日機擊落的一部分之外,大部分失事飛機是緣于復雜的地形與惡劣的氣候條件。
從汀江到昆明,以及后來開辟的從汀江到敘府(今四川宜賓)、從汀江到瀘州的駝峰航線上,到處是崇山峻嶺,喜馬拉雅山、橫斷山脈、高黎貢山、玉龍雪山等20多座高山,大多海拔在四五千米以上,山嶺連綿起伏,峰頂聳立云霄。許多地區(qū)渺無人煙,人若落入深山野林之中,幾乎難以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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