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六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會。二月辛巳,立武宮。取鄟衛(wèi)孫良夫帥師侵宋。夏六月,邾子(邾定公)來朝。公孫嬰齊如晉。壬申,鄭伯費(fèi)卒。秋,仲孫蔑、叔孫僑如帥師侵宋。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冬,季孫行父如晉。晉欒書帥師救鄭。(公元前585年,丙子,周簡王元年,魯成公六年,齊傾公十四年,晉景公十五年,秦桓公十九年,楚共王(亦書龔?fù)酰┝?,宋共公四年,衛(wèi)定公四年,陳成公十四年,蔡景公(景侯)七年,曹宣公十年,鄭悼公二年,燕昭公二年,吳壽夢元年,許靈公七年,邾定公二十九年,杞桓公五十二年,紀(jì)平侯六年,莒渠丘公二十三年,滕文公十五年)
【傳】六年春,鄭伯(鄭悼公)如晉拜成(答謝去年垂棘和蟲牢兩次之盟。杜預(yù)注曰:謝前年再盟。),子游(公子偃)相(輔助),授玉于東楹之東。士貞伯(士渥濁)曰:「鄭伯其死乎?自棄也已!視流而行速,不安其位,宜不能久。」
又一繁瑣禮節(jié):杜預(yù)注曰:《禮》:授玉兩楹之間。鄭伯行疾,故東過。正義曰:《聘禮》云:“公受玉于中堂與東楹之間?!编嵭疲骸爸刑?,南北之中也。入堂之深,尊賓事也。東楹之間,亦以君行一,臣行二也?!薄镀付Y》大夫奉命來聘,君臣不敵,故授玉于東楹之間。國君來朝,尊卑禮敵。傳言“東楹之東”以譏鄭伯行速,明禮當(dāng)授玉于兩楹之間。違例,竟至于死。
二月(十六),季文子(季孫行父)以鞍之功立武宮,非禮也。(杜預(yù)注曰:宣十二年(前597年)潘黨勸楚子立武軍。楚子答以武有七德,非已所堪。其為先君宮,告成事而已。今魯倚晉之功,又非霸主,而立武宮,故譏之。)聽于人以救其難,不可以立武。立武由己,非由人也。(杜預(yù)注曰:言請人救難,勝非已功。)
取鄟zhuān,(魯國附庸國,在今山東臨沂市郯城縣東北;也有認(rèn)為此鄟即后來的鄟陵,在今山東濟(jì)寧市的兗州市一帶。)言易也。
三月,晉伯宗、夏陽說,衛(wèi)孫良夫、寧相(甯相,甯俞子),鄭人,伊、洛之戎,陸渾,蠻氏(“陸渾”,即陸渾之戎,允姓之戎,本居瓜州,在今甘肅敦煌一帶。公元前638年,秦、晉遷之于伊川,即今河南洛陽市嵩縣及伊川縣境?!靶U氏”,即蠻戎,在今河南平頂山市的汝州市西南、洛陽市汝陽縣東南。杜預(yù)注曰:蠻氏,戎別種也。河南新城縣東南有蠻城。)侵宋,以其辭會也。師于鍼,(衛(wèi)邑,當(dāng)時衛(wèi)都帝丘(今河南濮陽市濮陽縣西南)郊外,城濮之戰(zhàn)后衛(wèi)成公被起訴,鍼莊子作為被告代理被刖,此鍼邑。)衛(wèi)人不保。說欲襲衛(wèi),曰:「雖不可入,多俘而歸,有罪不及死?!共谠唬骸覆豢伞Pl(wèi)唯信晉,故師在其郊而不設(shè)備。若襲之,是棄信也。雖多衛(wèi)俘,而晉無信,何以求諸侯?」乃止,師還,衛(wèi)人登陴(城墻)。(又是信義,《左傳》一言以蔽之,禮傳)
晉人謀去故絳。(唐→晉→翼→絳→故絳。杜預(yù)注曰:晉復(fù)命新田為絳,故謂此故絳)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郇”,位于今山西運(yùn)城市臨猗縣南部,這個地方盛產(chǎn)食鹽;瑕”,在今山西運(yùn)城市芮城縣南。杜預(yù)注曰:郇、瑕,古國名。河?xùn)|解縣西北有郇城。)()氏之地,沃饒而近盬gǔ(即鹽池,盬也指未經(jīng)煉制的顆粒鹽。杜預(yù)注曰:盬,鹽也。猗氏縣鹽池是。),國利君樂,不可失也。」韓獻(xiàn)子將新中軍,且為仆大夫。公揖而入。獻(xiàn)子從。公立于寢庭,謂獻(xiàn)子曰:「何如?」對曰:「不可。郇瑕氏土薄水淺,其惡易覯。易覯則民愁,民愁則墊隘,于是乎有沉溺重膇之疾。不如新田,(即今山西臨汾市的侯馬市,與故絳相距50里。汾水(汾河)流經(jīng)新田西北;澮水(澮河)流經(jīng)新田,注入汾水。)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澮以流其惡,且民從教,十世之利也。夫山、澤、林、盬,國之寶也。國饒,則民驕佚。近寶,公室乃貧,不可謂樂?!构f,從之。夏四月丁丑,晉遷于新田。
六月,鄭悼公卒。(鄭悼公,姬姓,名垊,或作沸、弗、費(fèi)。鄭襄公子。公元前586年-公元前585年在位二年。)
子叔聲伯(叔肸子)如晉。命伐宋。
秋,孟獻(xiàn)子(仲孫蔑)、叔孫宣伯(叔孫僑如)侵宋,晉命也。
楚子重(令尹子重,公子嬰齊)伐鄭,鄭從晉故也。
冬,季文子如晉,賀遷也。
晉欒書救鄭,與楚師遇于繞角。(位于今河南平頂山市魯山縣東南,可能是鄭地,更可能屬蔡地。)楚師還,晉師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師救蔡,御諸桑隧。(河南省駐馬店市確山縣東)趙同、趙括欲戰(zhàn),請于武子(欒書,中軍將),武子將許之。知莊子、范文子、韓獻(xiàn)子(荀首,中軍佐;范文子、士燮,上軍佐;韓獻(xiàn)子、韓厥,新中軍將)諫曰:「不可。吾來救鄭,楚師去我,吾遂至于此,是遷戮也。戮而不已,又怒楚師,戰(zhàn)必不克。雖克,不令。成師以出,而敗楚之二縣,何榮之有焉?若不能敗,為辱已甚,不如還也?!鼓怂爝€。
于是,軍帥之欲戰(zhàn)者眾,或謂欒武子曰:「圣人與眾同欲,是以濟(jì)事。子盍從眾?子為大政,將酌于民者也。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戰(zhàn)者,三人而已。欲戰(zhàn)者可謂眾矣。《商書》(《尚書·周書·洪范》)曰:『三人占,從二人?!槐姽室病!刮渥釉唬骸干柒x,從眾。夫善,眾之主也。三卿為主,可謂眾矣。從之,不亦可乎?」(真會說理,善者為眾,惡者不能)
譯文
六年春季,鄭悼公到晉國去拜謝講和,子游輔助行禮,在東楹的東邊舉行授玉的儀式。士貞伯說:“鄭悼公恐怕要死了!自己不尊重自己。目光流動?xùn)|張西望而走路又快,很不安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大概不能活多久了。”
二月,魯大夫季文子由于鞌?shù)貞?zhàn)役的武功建立了武宮,這是不合于禮的。聽從別人的話來解救魯國的災(zāi)難,不能標(biāo)榜武功。建立武功應(yīng)該在于自己,而不是由于別人的功勞。
占領(lǐng)鄟地,《春秋》記載說事情完成得很容易。
三月,晉國伯宗、夏陽說、衛(wèi)國孫良夫、寧相、鄭人、伊洛戎人、陸渾、蠻氏入侵宋國,這是由于宋國拒絕參加盟會。軍隊駐扎在鍼地。衛(wèi)國人不加防守。夏陽說要襲擊衛(wèi)國,說:“雖然不能進(jìn)入,多抓一些俘虜回去,有罪也不至于死?!辈谡f:“不行。衛(wèi)國因?yàn)橄嘈艜x國,所以軍隊駐扎在他們郊外而不加防守,如果襲擊他們,這是丟棄信用。雖然多抓了衛(wèi)國俘虜,而晉國沒有信義,用什么去獲得諸侯的擁戴?”于是就停止了行動。軍隊回國,衛(wèi)國人卻登上了城墻。
晉國人計劃離開故都絳城,大夫們都說:“一定要住在郇瑕氏的地方,那里肥沃富饒而靠近鹽池,國家有利,國君歡樂,不可以失掉它?!表n獻(xiàn)子正率領(lǐng)新中軍,同時掌管宮中的事。晉景公朝罷向群臣作揖而后退入路門,韓獻(xiàn)子跟著。晉景公站在正寢外邊的庭院里,對韓獻(xiàn)子說:“怎么樣?”韓獻(xiàn)子回答說:“不行。郇瑕氏土薄水淺,污穢骯臟的東西容易積聚。污穢的東西容易積聚,百姓就發(fā)愁,百姓發(fā)愁,身體就瘦弱,在這種情況下就會有風(fēng)濕腳腫的疾病,不如新田,土厚水深,住在那里不生疾病,有汾水、澮水以沖走污穢,而且百姓習(xí)慣服從,這是子孫十代的利益。深山、大澤、森林、鹽池,是國家的寶藏,國家富饒,百姓就驕傲放蕩。靠近寶藏,大家爭利,國家財富就少。不能說是歡樂?!睍x景公很高興,聽從了他的話。夏季,四月十三日,晉國遷都到新田。
六月,鄭悼公去世。
子叔聲伯去到晉國,晉國命令魯國進(jìn)攻宋國。
秋季,孟獻(xiàn)子、叔孫宣伯率兵入侵宋國,奉了晉國的命令。楚國的子重進(jìn)攻鄭國,這是由于鄭國跟隨晉國的緣故。
冬季,季文子去到晉國,為了祝賀晉國遷都。
晉國欒書救援鄭國,和楚軍在繞角相遇。楚軍回國,晉軍就侵襲蔡國。楚國公子申、公子成帶領(lǐng)申地、息地的軍隊去救援蔡國,在桑隧抵抗晉軍。趙同、趙括想要出戰(zhàn),向欒武子請求,欒武子打算答應(yīng)。知莊子、范文子、韓獻(xiàn)子勸諫說:“不行。我們來救援鄭國,楚軍離開我們,我們就到了這里,這是把殺戮轉(zhuǎn)移到別人頭上。殺戮而不停止,又激怒楚軍,戰(zhàn)爭一定不能得勝。即便戰(zhàn)勝,也不是好事。整頓軍隊出國,僅僅打敗楚國兩個縣的軍隊,有什么光榮呢?如果不打敗他們,受到的恥辱就太過分了。不如回去?!庇谑菚x軍就回去了。
當(dāng)時軍官中要作戰(zhàn)的很多,有人對欒武子說:“圣人的愿望和大眾相同,所以能成功。您何不聽從大家的意見?您是執(zhí)政大臣,應(yīng)當(dāng)斟酌百姓的意見。您的輔佐者十一個人,不想作戰(zhàn)的僅僅三個人。想要作戰(zhàn)的人可以說是大多數(shù)?!渡虝氛f:'三個人占卜,聽從兩個人的?!?yàn)槭嵌鄶?shù)的緣故?!睓栉渥诱f:“同樣是好事,才服從多數(shù),好事是大眾的主張?,F(xiàn)在有三位大臣主張,可以說是大眾了。依從他們,不也是可以的嗎?”
附
《春秋》:“王正月,公至自會?!?/p>
(春天,周歷正月,魯成公從會盟地(蟲牢)回國,告祭祖廟。)
《春秋》:“二月辛巳(十六),立武宮?!?/p>
杜預(yù)注曰:魯人自鞍之功,至今無患,故筑武軍,又作先君武公宮,以告成事,欲以示后世。
《公羊傳·成公》:“武宮者何?武公之宮也。立者何?立者不宜立也。立武宮非禮也?!?/p>
(武宮是什么建筑物?是武公的廟?!傲ⅰ笔鞘裁匆馑??“立”的意思就是不應(yīng)該建立。建立武宮是不合于禮的。)
《谷梁傳·成公》:“立者,不宜立也?!?/p>
(立武宮,是不應(yīng)該立的。)
《春秋》:“取鄟?!?/p>
《公羊傳·成公》:“鄟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系于邾婁?諱亟也?!?/p>
(“鄟”是什么地方?是邾婁國的一座城邑。那么為什么不說是邾婁國的呢?這是避諱奪取鄟邑太急了。)
《谷梁傳·成公》:“鄟,國也?!?/p>
(鄟是個國家。)
《春秋》:“衛(wèi)孫良夫帥師侵宋。”
這大概是孫良夫在史書中的最后表演了。
孫良夫,姬姓,孫氏,名良夫,衛(wèi)武公兒子惠孫的后裔,輔佐衛(wèi)成公、衛(wèi)穆公、衛(wèi)定公。謚號曰“桓”故史稱孫桓子。
公元前602年,春,衛(wèi)侯(衛(wèi)成公)使孫良夫來盟。始通,且謀會晉也。
公元前589年,夏四月丙戌(二十九),衛(wèi)孫良夫帥師及齊師戰(zhàn)于新筑,衛(wèi)師敗績。六月癸酉(十七),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會晉郤克、衛(wèi)孫良夫、曹公子首及齊侯戰(zhàn)于鞍(鞌),齊師敗績。十一月,公(魯宣公)及楚公子嬰齊、蔡侯(蔡景公)、許男(許靈公)、秦右大夫說、宋華元、陳公孫寧、衛(wèi)孫良夫、鄭公子去疾及齊國之大夫盟于蜀。卿不書,匱盟也。于是乎畏晉而竊與楚盟,故曰匱盟。
公元前588年,晉郤克、衛(wèi)孫良夫伐嗇咎如,討赤狄之余焉。嗇咎如潰,上失民也。衛(wèi)侯(衛(wèi)定公)使孫良夫來聘(魯),且尋盟。丁未(二十九),盟衛(wèi),禮也。
公元前585年,三月,晉伯宗、夏陽說,衛(wèi)孫良夫、寧相,鄭人,伊、洛之戎,陸渾,蠻氏侵宋,以其辭會也。師于鍼,衛(wèi)人不保。說欲襲衛(wèi),曰:“雖不可入,多俘而歸,有罪不及死。”伯宗曰:“不可。衛(wèi)唯信晉,故師在其郊而不設(shè)備。若襲之,是棄信也。雖多衛(wèi)俘,而晉無信,何以求諸侯?”乃止,師還,衛(wèi)人登陴。
關(guān)于“富民”,《左傳》正義有一段很有意思的議論:《魯語》:“敬姜云:'昔者圣王之處民也,擇瘠土而居之,勞其民而用之,故長王天下。夫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淫,淫則忘善,忘善則惡心生。沃土之民不材,逸也;瘠土之民莫不向義,勞也?!本唇苏Z自是激發(fā)之辭,未必圣王盡然,要亦有此理也?!洞笫饭珪贩Q武王克殷,患殷民富侈。大史公曰:“奢昏厚葬以破其產(chǎn)?!睘槠涓欢溫?,故設(shè)法以貧之也?!豆茏印吩唬骸皞}廩實(shí)而知禮節(jié),衣食足而知榮辱。讓生於有馀,爭生於不足。《論語》稱孔子適衛(wèi),欲先富而后教,為其貧而無恥,欲營生以富之也。此皆觀民設(shè)教,故其理不同。若遷都近盬,則民皆商販,則富者彌富,驕侈而難治;貧者益貧,饑寒而犯法。且貧者資富而致貧,富者削貧而為富,惡民之富,乃是愍民之貧,欲使貧富均而勞逸等也。
《春秋》:“夏六月,邾子來朝?!?/p>
《春秋》:“公孫嬰齊如晉?!?/p>
《春秋》:“(六月)壬申(九日),鄭悼公卒?!?/p>
公元前587年,三月壬申(二月壬申二十五),鄭伯堅(襄公姬堅)卒。冬十一月,鄭公孫申帥師疆許田,許人敗諸展陂。鄭伯伐許,鉏任、泠敦之田。晉欒書將中軍,荀首佐之,士燮佐上軍,以救許伐鄭,取汜、祭。楚子反救鄭,鄭伯(鄭襄公)與許男(許靈公)訟焉?;市鐢z鄭伯之辭,子反不能決也,曰:“君若辱在寡君,寡君與其二三臣共聽兩君之所欲,成其可知也。不然,側(cè)不足以知二國之成?!?/p>
公元前586年,十有二月己丑(二十三),魯成公會晉景公、齊頃公、宋共公、衛(wèi)定公、鄭悼公、曹宣公、邾定公、杞桓公同盟于蟲牢。鄭服也。諸侯謀復(fù)會,宋公(宋共公)使向?yàn)槿宿o以子靈之難。
公元前585年,壬申(九日),鄭伯費(fèi)(鄭悼公)卒。
《史記卷四十二·鄭世家第十二》:“十八年(公元前587年),襄公卒,悼公垊立。
悼公元年(公元前586年),鄦公惡鄭于楚,悼公使弟睔于楚自訟。訟不直,楚囚睔。于是鄭悼公來與晉平,遂親。睔私于楚子反,子反言歸睔于鄭。
二年(公元前585年),楚伐鄭,晉兵來救。是歲,悼公卒,立其弟睔,是為成公?!?/p>
《春秋》:“秋,仲孫蔑、叔孫僑如帥師侵宋?!?/p>
《春秋》:“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p>
《春秋》:“冬,季孫行父如晉。”
《春秋》:“晉欒書帥師救鄭?!?/p>
此時晉卿十二人有小變動,原下軍將欒書已接替郤克任中軍將,下軍將由郤锜擔(dān)任,其余不變。郤锜是郤克之子,字駒伯。)
此年是吳國吳壽夢元年,吳國始有確切紀(jì)年。
《史記卷三十一·吳太伯世家第一》:“吳太伯,太伯弟仲雍,皆周太王之子,而王季歷之兄也。季歷賢,而有圣子昌,太王欲立季歷以及昌,于是太伯、仲雍二人乃犇荊蠻,文身斷發(fā),示不可用,以避季歷。季歷果立,是為王季,而昌為文王。太伯之犇荊蠻,自號句吳。荊蠻義之,從而歸之千余家,立為吳太伯。
太伯卒,無子,弟仲雍立,是為吳仲雍。仲雍卒,子季簡立。季簡卒,子叔達(dá)立。叔達(dá)卒,子周章立。是時周武王克殷,求太伯、仲雍之后,得周章。周章已君吳,因而封之。乃封周章弟虞仲于周之北故夏虛,是為虞仲,列為諸侯。
周章卒,子熊遂立。熊遂卒,子柯相立。柯相卒,子彊鳩夷立。彊鳩夷卒,子余橋疑吾立。余橋疑吾卒,子柯盧立??卤R卒,子周繇立。周繇卒,子屈羽立。屈羽卒,子夷吾立。夷吾卒,子禽處立。禽處卒,子轉(zhuǎn)立。轉(zhuǎn)卒,子頗高立。頗高卒,子句卑立。是時晉獻(xiàn)公滅周北虞公,以開晉伐虢也。句卑卒,子去齊立。去齊卒,子壽夢立。壽夢立而吳始益大,稱王。
自太伯作吳,五世而武王克殷,封其后為二:其一虞,在中國;其一吳,在夷蠻。十二世而晉滅中國之虞。中國之虞滅二世,而夷蠻之吳興。大凡從太伯至壽夢十九世?!?/p>
“吳太伯”,又作“吳泰伯”,武王所封吳國周章之先祖,姬姓。古時兄弟以伯、仲、叔、季相次,吳太伯為周太王之長子,故稱“太伯”。相傳太伯冢(墓)在吳縣北之梅里聚。
“仲雍”,雍為周太王之次子,故稱“仲雍”。相傳仲雍冢在吳郡常孰(今江蘇常熟)西之海虞山上。
“王季歷”,歷為周太王之末子,故稱“季歷”。又因其孫武王發(fā)滅殷稱王,故追稱“王季歷”。
“犇”,同“奔”。“荊蠻”,我國古代中原地區(qū)對南方人民的稱呼。“荊”,楚之別稱?!靶U”,一說指閩越。太伯所奔之處在荊蠻之間,故稱“荊蠻”。
“文身斷發(fā)”,古代吳越地區(qū)的風(fēng)俗,截短頭發(fā),身繪花紋,以避水中蛟龍之害?!拔摹?,通“紋”。
“句吳”,又作“勾吳”。一九六四年九月在山西原平峙峪出土的吳王光劍,自銘“攻■(敔)”(見《文物》一九七二年第二期圖版二)。著錄于《兩周金文辭大系》的吳王夫差鑒,自銘“攻吳”;者減鐘,自銘“工■”。古“句”、“勾”、“攻”、“工”音通,“吳”、“敔”、“■”音通,故常相互借用?!熬洹?,音g#u,發(fā)聲詞頭,無義。太伯奔居之處為梅里,即今江蘇無錫東南三十里之梅李鄉(xiāng),舊稱泰伯城。
“ 夏虛”,夏舊居之地。夏曾都安邑(今山西夏縣),虞仲所封在今山西平陸,正在夏的王畿之內(nèi)、成周之北?!疤摗保肿鳌靶妗?,舊居之地。
“虞仲”,武王所封仲雍之后、虞國之始封君,姬姓。因是周章之弟,故稱“仲”,因封于虞(今山西平陸境),故稱“虞仲”。
“壽夢”,《春秋》襄公十二年稱其為“吳子乘”,本篇《索隱》引《世本》又稱其為“孰姑”,又謂世稱其為“祝夢乘諸”?;蛑^“乘”名,“壽夢”字?;蛑^“壽夢”急讀即為“乘”。
吳太伯、太伯的弟弟仲雍,都是周太王的兒子,王季歷的哥哥。季歷賢達(dá),且有一個有圣人之相的兒子姬昌,太王意欲立季歷,并傳位給姬昌,于是太伯、仲雍二人便逃奔到南方部族荊蠻人居住的地方,遵隨當(dāng)?shù)亓?xí)俗,在身上刺畫花紋,剪短頭發(fā),表示不可再當(dāng)國君,以此來讓避季歷。季歷果然登位,這就是王季,而姬昌就是文王。太伯逃奔到荊蠻,自稱句吳。荊蠻人欽佩他的品德高尚,追隨并且歸附他的有上千家,被擁立為吳太伯。
太伯去世,沒有兒子,弟弟仲雍繼位。仲雍去世,兒子季簡繼位。季簡去世,兒子叔達(dá)繼位。叔達(dá)去世,兒子周章繼位。此時周武王滅亡了殷王朝,尋求太伯、仲雍的后代,找到了周章。周章已經(jīng)做了吳地君主,便把吳地封給了他。并封周章的弟弟虞仲在成周之北的舊時夏都之地,這就是虞仲,列為諸侯之一。
周章去世,兒子熊遂繼位。熊遂去世,兒子柯相繼位。柯相去世,兒子彊鳩夷繼位。彊鳩夷去世,兒子余橋疑吾繼位。余橋疑吾去世,兒子柯盧繼位。柯盧去世,兒子周繇繼位。周繇去世,兒子屈羽繼位。屈羽去世,兒子夷吾繼位。夷吾去世,兒子禽處繼位。禽處去世,兒子轉(zhuǎn)(《古史考》作“柯轉(zhuǎn)”)繼位。轉(zhuǎn)去世,兒子頗高(《古史考》作“頗夢”)繼位。頗高去世,兒子句卑(《古史考》作“畢軫”)繼位。此時晉獻(xiàn)公滅亡了成周北面的虞公(公元前658年),以打開征伐虢國的路途(公元前655年)。句卑去世,兒子去齊繼位。去齊去世,兒子壽夢繼位。壽夢繼位后吳國開始強(qiáng)盛起來,自稱為王。
自從太伯建立吳國以來,經(jīng)過五代吳君便到武王戰(zhàn)敗殷王朝,封太伯吳國之后代于兩處:其中之一的虞國,在中原地區(qū),其中之一的吳國,在南方夷蠻地區(qū)。經(jīng)過十二代,晉國滅亡了中原的虞國,中原的虞國被滅亡之后,又經(jīng)過兩代,在夷蠻地區(qū)的吳國興盛起來。從太伯傳至壽夢大致為十九代君主。
《吳王壽夢傳第二》:壽夢元年(前589年),朝周,適楚,觀諸侯禮樂。魯成公會于鐘離,深問周公禮樂,成公悉為陳前王之禮樂,因?yàn)樵伕枞L(fēng)。壽夢曰:“孤在夷蠻,徒以椎髻為俗,豈有斯之服哉! ”因嘆而去,曰:“于乎哉,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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