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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爐詩話》札記

雅俗

詩分雅俗,正大高古謂之雅,若非謂之俗。正大高古者何也?不淫不傷謂之正,非嘆老嗟卑謂之大,無放言細(xì)語謂之高,不束于韻、不束于粘綴、不束于聲病、不束于對偶謂之古。

俗又分微甚

始微而極甚。偶句,兩晉漸有,至沈宋而極;聲病,齊梁始有,至唐律而極;閨怨,宮體始淫,至晚唐而極;用韻,休文作韻,至步韻而極;寓意,五柳而始,至宋而極。

變復(fù)

詩道無非變復(fù)。變,是指變古;復(fù),是指復(fù)古;變而能復(fù),復(fù)而能變,千變?nèi)f化。漢魏之詩甚高,變?nèi)倨难詾槲逖?,而能?fù)其淳正。盛唐詩甚高,變漢魏之古體為唐體,而能復(fù)其高雅;變六朝之綺麗為渾成,而能復(fù)其挺秀。晉宋至陳隋,大歷至唐末,變多于復(fù),不免于流,而猶不違于復(fù),故多名篇。宋人惟變不復(fù),唐人之詩意盡亡;明人惟復(fù)不變,遂為叔敖之優(yōu)孟。

詩意

詩乃心聲,非關(guān)人事,如空谷幽蘭,不求賞識,乃足為詩。唐人作詩,惟適己意,不求人知其意,亦不求人之說好。人心隱曲處,不能已于言,又不欲明告于人,故發(fā)于吟詠。三百篇中如是者不少,唐人能猶存此意。宋人欲人人知其意,故多直達(dá)。明人更欲人人見好,自必流于鏗鏘絢燦,遂至有詞無意之途。

含蓄

詩貴有含蓄不盡之意,尤以不著意見、聲色、故事、議論者為最上,如義山刺楊妃事之“夜半宴歸宮漏永,薛王沈醉壽王醒”;稍著意見者,如子美《玄元廟》之“世家遺舊史,道德付今王”;稍著聲色者,如子美之“落日留王母,微風(fēng)倚少兒”;稍用故事者,如子美之“伯仲之間見伊呂,指揮若定失蕭曹”;著議論而不大露圭角者,如羅昭諫之“靜憐貴族謀身易,危覺文皇創(chuàng)業(yè)難”;露圭角者,如杜牧之《題烏江亭》詩之“勝負(fù)兵家未可期,包羞忍恥是男兒。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宋楊誠齋《題武惠妃傳》之“壽王不忍金宮冷,獨獻(xiàn)君王一玉環(huán)”,詞雖工,意未婉。惟義山之“薛王沈醉壽王醒”,其詞微而意顯,得風(fēng)人之體。

理趣

子瞻云:“詩以奇趣為宗,反常合道為趣?!睙o奇趣何以為詩?反常而不合道,是謂亂談;不反常而合道,則文章也。唐詩有理,而非宋人詩話所謂理;唐詩有詞,而非宋人詩話所調(diào)詞。大抵賦須近理,比即不然,興更不然。

端重與深銳

端重,能養(yǎng)人器度,而不能發(fā)人心光;深銳,能發(fā)人心光,而亦傷人器度。

深厚

詩以深為難,而厚更難于深。

情景

詩以道性情,無所謂景也?!度倨分兄d‘關(guān)關(guān)雎鳩’等,有似乎景,后人因以成煙花月露之詞,景遂與情并言,而興義以微。唐詩猶自有興,宋詩則鮮。古詩多言情,后世之詩多言景:古詩《十九首》中之“孟冬寒氣至”,建安中之子建《贈丁儀》“初秋涼氣發(fā)”者無幾。而后日盛一日,梁、陳大盛,至唐末而有清空如話之說,絕無關(guān)于性情,是畫非詩。

詩以情為主,景為賓。景物無自生,惟情所化。情哀則景哀,情樂則景樂。唐詩能融景入情,寄情于景。如子美之“近淚無干土,低空有斷云”,沈下賢之“梨花寒食夜,深閉翠微宮”,嚴(yán)維之“柳塘春水漫,花塢夕陽遲”,祖詠之“遲日園林好,清明煙火新”,景中哀樂之情宛然,唐人勝場也。若依盛唐皮毛以造句者,本自無意,不能融景;況其敘景,惟欲闊大高遠(yuǎn),于情全不相關(guān)。景同而語異,情亦因之而殊。宋之問《大庾嶺》云:“明朝望鄉(xiāng)處,應(yīng)見嶺頭梅。”賈島云:“無端更渡桑乾水,卻望并州是故鄉(xiāng)?!本耙獗就?,而宋覺優(yōu)游,詞為之也。然島句比之問反為醒目,詩之所以日趨于薄也。

性情

圣人以“思無邪”蔽《三百篇》,性情之謂也。《國風(fēng)》好色,《小雅》怨誹,發(fā)乎情也。不淫不亂,止乎禮義,性也。樂而不淫,哀而不傷,亦言此也。此意晉、魏不失,梁陳盡矣。陳拾遺挽之使正,以后淫傷之詞與無邪者錯出。杜詩所以獨高者,以不違無邪之訓(xùn)耳。

詩不越乎哀樂,境順則情樂,境逆則情哀。古人有通篇言情者,無通篇敘景者,情為主,景為賓也。情為境遇,景則景物也。七律大抵兩聯(lián)言情,兩聯(lián)敘景,是為死法。景多則浮泛,情多則虛薄也。順逆在境,哀樂在心,能寄情于景,融景入情,無施不可,是為活法。首聯(lián)言情,無景則寂寥矣,故次聯(lián)言景以暢其情。首聯(lián)敘景,則情未有著落,故次聯(lián)言情以合乎景,所謂開承也。此下須轉(zhuǎn)情而景,景而情,或推開,或深入,或引古,或邀賓,須與次聯(lián)不同收,或收第三聯(lián),或收至首聯(lián),看意之所在而收之,又有推開暗結(jié)者。輕重虛實,濃淡深淺,一篇中參差用之,偏枯即不佳。意為情景之本,只就情景中有通融之變化,則開承轉(zhuǎn)合不為死法,意乃得見。

六義

唐詩風(fēng)、雅、頌各別,比、興、賦雜出乎其中。后世宗廟之樂章,古之《頌》也。三代之祖先,實有圣德,故不愧乎稱揚。漢已后之祖先,知為何人,樂章備禮而已,不足論也。求《雅》于杜詩,不可勝舉。風(fēng)騷,則全唐之所自出,不可勝舉?!昂鲆娔邦^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興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比也?!昂H丈鷼堃?,江春入舊年”,賦也。

大抵文章實做則有盡,虛做則無窮。雅、頌多賦,是實做;風(fēng)、騷多比興,是虛做。唐詩多宗風(fēng)、騷,所以靈妙。詩之失比興,非細(xì)故也。比興是虛句活句,賦是實句。有比興則實句變?yōu)榛罹?,無比興則實句變成死句。宋詩率直,失比興而賦猶存。

人有不可已之情,而不可直陳于筆舌,又不能已于言,感物而動則為興,托物而陳則為比。是作者固已醞釀而成之者也。所以讀其詩者,亦如飲酒之後,憂者以樂,莊者以狂,不知其然而然。

命意

心不孤起,仗境方生。知其時事,知其境遇,而后知其詩命意之所在。一篇只立一意,起手、中間、收結(jié)互相照應(yīng),方得無懈可擊。意由于識。人讀經(jīng)史,須知是詩材,讀詩須回顧經(jīng)史。唐人于詩中用意,有在一二字中,不說破不覺,說破則其意煥然者。如《寒食》詩云:“春城無處不飛花,寒食東風(fēng)御柳斜。日暮漢宮傳蠟燭,輕煙散入五侯家?!贝嗽娭弧拔搴睢倍忠娨?,唐詩之通于《春秋》者也。唐人作詩最重意,不顧功令。祖詠《終南馀雪》云:“終南陰嶺秀,積雪浮云端。林表明霽色,城中增暮寒。”二聯(lián)便呈主司,云“意盡”。

詩惟求詞采則甚易,有意則措詞不勝其難。詩意之明顯者,無可著論,惟意之隱僻者,詞必紆回婉曲,必須發(fā)明。起聯(lián)如李遠(yuǎn)之“有客新從趙地回,自言曾上古叢臺”,太傷平淺。劉禹錫之“王浚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稍勝。而少陵之“童稚情親四十年,中間消息兩茫然”,能使次聯(lián)“更為後會知何地,忽漫相逢是別筵”倍添精彩,更勝之矣。至于義山之“海外徒聞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則勢如危峰矗天,當(dāng)面崛起,唐詩中所少者。而“昨夜星辰昨夜風(fēng),畫樓西畔桂堂東”,乃是具文見意之法。

詩苦于無意,有意矣又苦于無辭。

詩意

應(yīng)制之詩雖多,而命意、布局、使事無不相同,則多人只一人,多篇只一篇,安可以一人一篇而立一體?詩既雷同,則與今世應(yīng)酬俗學(xué)無異,何足貴哉!詩必隨題成體,而後臺閣、山林、閨房、邊塞、旅邸、道路、方外、青樓,處處有詩。詩乃一念所得,于一念中。詩貴有生機(jī)一路,乃發(fā)于自心者也。三唐人詩各自用心,寧使體格少落,不屑襲前人殘唾,是其好處。識此,自眼方開,惟以為病,必受害盛唐之惑。忠不可以常忠,轉(zhuǎn)而為質(zhì)文。春不可以常春,轉(zhuǎn)而為夏秋。初唐不可以常初唐,轉(zhuǎn)而為盛唐,盛唐獨可以七八百年常為盛唐乎?初盛大雅之音,固為可貴,如康莊大道,無奈被沈、宋、李、杜諸公塞滿,無下足處,大歷人不得不鑿山開道,開成人抑又甚焉。若抄舊而可為盛唐,韋、柳、溫、李之倫,其才識豈無及弘、嘉者?而絕無一人,識法者懼也。詩意大抵出側(cè)面。鄭仲賢《送別》云:“亭亭畫舸系春潭,只待行人酒半酣。不管煙波與風(fēng)雨,載將離恨過江南。”人自別離,卻怨畫舸。文出正面,詩出側(cè)面,其道果然。詩之似雕琢也有故,意多言少,煉多就少,似乎雕琢;雕琢非詩也。唐時詩人不肯茍同,所以能自立。僧齊己見韋蘇州,仿韋體作數(shù)詩以投之,韋大不喜,獻(xiàn)其舊作,乃極嘉賞曰:“人人自有能事,何得茍同老夫耶!”古人詠史,但敘事而不出己意,則史也,非詩也;出己意,發(fā)議論,而斧鑿錚錚,又落宋人之病。如牧之息媯詩云:“細(xì)腰宮里露桃新,脈脈無言度幾春。至竟息亡緣底事?可憐金谷墜樓人!”《赤壁》云:“折戟沉沙鐵未消,自將磨洗認(rèn)前朝。東風(fēng)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庇靡怆[然,最為得體。唐詩讀之往往不知其意何在,宋詩開卷了然,明詩有語無意,反不能測。薛能云:“奸邪用法原非法,唱和求才不是才?!倍Z在唐為最下落即語,在宋為常談,在明為有意之語。唐詩措詞妙而用意深,知其意固覺好,不知其意而惑于其詞亦覺也。賦詩必此詩,定非知詩,唐人秘奧盡此。詩句無定體,情能移境,境亦能移情。詩忌意隨言盡。

結(jié)構(gòu)

起聯(lián)以引起下文而虛做者,常道也。起聯(lián)若實,次聯(lián)反虛,是為定法。結(jié)句收束上文者,正法也;宕開者,別法也?!扒K人不見,江上數(shù)峰青”,貴有遠(yuǎn)神也。義山《馬嵬》詩一代杰作,惜于結(jié)語說破。絕句是合,律及長詩是結(jié)。

措詞

詩人措詞,頗似禪家下語。禪家問曰如何是佛?非問佛,探其迷悟也。

詩教

優(yōu)柔敦厚,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戒,詩教也。唐人之詞微而婉。

美刺

詩不可以言求,當(dāng)觀其意。譏刺是人,不言其所為之惡,而言其爵位之尊,車服之美,而民疾之,以見其不堪,“君子偕老,副笄六珈”,“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是也。頌美是人,不言其所為之善,而言其容貌之盛,冠服之華,而民安之,以見其無愧,“緇衣之宜兮”,“服其命服”是也。

活句死句

詩貴活句,賤死句。石曼卿《詠紅梅》云:“認(rèn)桃無綠葉,辨杏有青枝。”于題甚切,而無豐致、無寄托,死句也。子瞻能識此病,故曰:“賦詩必此詩,定非知詩人。”其題畫云:“野雁見人時,未起意先改。君于何處看,得此無人態(tài)?”措詞雖未似唐人,而能于畫外見作畫者魚鳥不驚之致,乃活句也。詠物非自寄則規(guī)諷,鄭谷《鷓鴣》,崔玨《鴛鴦》,已失此意,何況曼卿宋人耶!梅詢退位而熱中,其侄女詠蠟燭以刺之云:“樽前獨垂淚,應(yīng)為未灰心?!痹円娭欣⑸?。視《紅梅》何如!

唐詩固有驚人好句,而其至善處在乎澹遠(yuǎn)含蓄,宋失含蓄,明失澹遠(yuǎn)。

造句煉字

造句乃詩之末務(wù),煉字更小。所存既小,不能照顧通篇,以致神氣蕭颯。然煉字與琢句不同,琢句者,淘汰陳濁也?!叭f里寒光生積雪,三邊曙色動危旌”,“麒麟不動爐煙上,孔雀徐開扇影還”,其用“生”、“動”、“不動”、“徐開”字,能使詩意躍出,是造句之妙,非琢煉之妙也。煉字乃小家筋節(jié)。唐詩煉字,失此字便粗糙;注意于此,即失大端?!奥犛旰M,開門落葉深”,以雨聲比落葉也;又云“微陽下喬木,遠(yuǎn)燒入秋山”,以遠(yuǎn)燒比微陽也;比物以意而不指其物,謂之象外句。煉句勝則意必不足,語工而意不足,則格力必弱。

虛字

“如何青草里,也有白頭翁”,用虛字,流水對易見?!霸埔骑粑查_宮扇,日繞龍鱗識圣顏”,不用虛字,流水對難見。

樂府

樂府乃武帝所立官署之名。漢詩分高澹、濃詭二種,皆入歌喉,皆在樂府。《古詩十九首》皆是高澹之作,而《羽林郎》、《董嬌饒》等濃詭之作。

古詩皆樂也,文士之詞曰詩,協(xié)之于律曰樂。后世文士不嫻樂律,言志之文,有不可入于聲歌者,故詩與樂判。

夫詩之為文,一出一入,有切言者,有微言者,輕重?zé)o準(zhǔn),惟取達(dá)志。

論句

唐人妙處,在于不著議論而含蓄無窮。

漢、魏詩如手指,屈伸分合,不失天性。唐體如足指,少陵丈夫足指,雖受行縢,不傷跬步。凡守起承轉(zhuǎn)合之法者,則同婦女足指,弓彎纖月,娛目而已。

詩至《十九首》,方是爛然天真,然皆不知其意。以辭求意,其詩全出賦義乃得;兼有比興,意必難知。凡擬詩之作,其人本無詩,詩人知其人與事與意而擬為之詩;其人固有詩,詩人知其人與事與意而擬其詩?!妒攀住分伺c事與意皆不傳,擬之則惟字句而已。

詩貴出于自心。

詩貴和緩優(yōu)柔,而忌率直迫切。《詩法源流》云:“詩者,原于德性,發(fā)于才情,心聲不同,有如其面,故法度可學(xué)而神意不可學(xué)。是以太白自有太白之詩,子美自有子美之詩,昌黎自有昌黎之詩?!庇衷疲骸疤迫艘栽姙樵姡稳艘晕臑樵?。唐詩主于達(dá)性情,故于《三百篇》近;宋詩主于議論,故于《三百篇》遠(yuǎn)。古詩于《三百篇》近,唐詩于《三百篇》遠(yuǎn)?!?/p>

五言古詩,須去其有偶句者而論之,以自西漢至中唐為全局,猶七言律詩以自初唐至晚唐為全局也。漢、魏五古之變而為唐人五古,欲去陳言而趨清新,不得不然,亦猶七律初、盛之變而為中、晚唐,不得不然也。

古詩之視律體,非直聲律相詭也,其筋骨氣格,文字作用,亦迥然不同。然亦人人自有法,無定體也。《古詩十九首》機(jī)杼甚密,文外重旨,隱躍不可反捉?!堆拧贰ⅰ俄灐范嗥D深,《國風(fēng)》則通易?!讹L(fēng)》或出于里俗,《雅》、《頌》必朝廷作者為之。

多讀書,則胸次自高,出語皆與古人相應(yīng),一也;博識多知,文章有根據(jù),二也;所見既多,自知得失,下筆知取舍,三也。

盛唐人山奔海立,掩前絕后。此體忌圓美平衍,又不可槎牙猙獰。

七絕是七古之短篇,以李、杜之作,一往浩然,為不失本體。唐人多轉(zhuǎn),宋人多直下,味短。起承轉(zhuǎn)合之法,自此而定,是為唐體,后人無不宗之。七絕之起承轉(zhuǎn)合者,衍其意可作七律,七律亦可收作七絕。

《春望》詩云“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言無人物也?!案袝r花濺淚,恨別鳥驚心”,花鳥樂事而濺淚驚心,景隨情化也?!胺榛疬B三月,家書抵萬金”,極平常語,以境苦情真。

七律

七律之法,起結(jié)散句,中二聯(lián)排偶。其體方,方則滯。敘景言情,遠(yuǎn)不如古詩之曲折如意,以初唐古律相較可見矣。七律止宜于臺閣,馀處不稱。景龍既有此體,以其便于人事之用,日盛月滋,不問何處皆用七律,謂之近體,實詩道之一厄也。學(xué)初盛而端莊而不能快意,學(xué)中晚則流利而傷于淺薄。自宋以來,多傷淺薄。

律詩有二體,如沈佺期《古意》“盧家少婦郁金堂,海燕雙棲玳瑁梁”,以雙棲起興也。“九月寒砧催木葉”,言當(dāng)寄衣之時也?!笆暾魇鶓涍|陽”,出題意也?!鞍桌呛颖币魰鴶唷?,足上文征戍之意?!暗P城南秋夜長”,足上文“憶遼陽”之意?!罢l為含情獨不見,更教明月照流黃”,完上文寄衣之意。子美《曲江詩》亦然。其云“一片花飛減卻春”,言花初落也?!帮L(fēng)飄萬點正愁人”,言花大落也。“且看欲盡花經(jīng)眼”,言花落盡也?!耙黄?,“萬點”,“減卻春”,“正愁人”,“欲盡經(jīng)眼”,情景漸次而深,興起第四句以酒遣懷之意。“小堂巢翡翠”,言失位猶有可意事?!案呲EP麒麟”,言富貴終有盡頭時。落花起興至此意已完。“細(xì)推物理須行樂”,因落花而知萬物有必盡之理。“細(xì)推”者,自一片、萬點、落盡、飲酒、冢墓,皆在其中,以引末句失官不足介懷之意。

遵起承轉(zhuǎn)合之法者,亦有二體:一者合于舉業(yè)之式,前聯(lián)為起,如起比虛做,以引起下文;次聯(lián)為承,如中比實做;第三聯(lián)為轉(zhuǎn),如後比又虛做;末聯(lián)為合,如束題,杜詩之《曲江對酒》是也。一者首聯(lián)為起,中二聯(lián)為承,第七句為轉(zhuǎn),第八句為合,如杜詩之《江村》是也。

少陵七律,有一氣直下,如“劍外忽傳收薊北”者;又有前六句皆是興,末二句方是賦。如《吹笛詩》,通篇正意只在“故園愁”三字耳。說者謂首句“風(fēng)月”二字立眼目,次聯(lián)應(yīng)之,名為二字格,盲矣!“風(fēng)月”是笛上之賓,于懷鄉(xiāng)主意隔兩層也?!芭钊R宮闕”篇,全篇是賦,前六句追敘昔日之繁華,末二句悲嘆今日之寥落。王建“先朝行坐”篇,與此二首同格。說者謂此詩首句言土木,次句言天子,次聯(lián)應(yīng)首句,三聯(lián)應(yīng)次句,謂之二字貫串格,盲矣!肅、代時何曾有土木耶?“童稚情親”篇,只前二聯(lián),詩意已足,後二聯(lián)無意,以興完之。義山《蜀中離席》詩,正仿此篇之體。

唐人七律,賓主、起結(jié)、虛實、轉(zhuǎn)折、濃淡、避就、照應(yīng),皆有定法。意為主將,法為號令,字句為部曲兵卒。由有主將,故號令得行,而部曲兵卒,莫不如臂指之用,旌旗金鼓,秩然井然。

正意出過即須轉(zhuǎn),正意在次聯(lián)者居多,故唐詩多在第五句轉(zhuǎn)。金圣嘆以為定法,則固矣。昌黎《藍(lán)關(guān)》詩,第三聯(lián)方出正意,第七句方轉(zhuǎn)。

羅鄴詩云“荻花蘆葉滿汀洲,一簇新歌在水樓,金管曲長人盡醉”,三句敘景已盡,第四句轉(zhuǎn)云“玉簪恩重獨生愁”,以“愁”字意總貫下文之“女蘿力弱難逢地,桐樹心孤易感秋。莫怪當(dāng)歡卻惆悵,全家欲上五湖舟”也。羅鄴此詩以“愁”字貫通篇,與崔玨《鴛鴦》同路。崔詩“情”字在次句,故易識;羅詩愁”字在中間,實則上文三句皆愁也。崔詩板,羅詩生動。

中唐七律,清刻秀挺,學(xué)者當(dāng)于此入門,上不落于晚唐之雕琢,中不落于宋人之率直,下不落于明人之假冒。蓋中唐如士大夫之家,猶可幾及;盛唐如王侯之家,不易攀躋,而又被假冒,壞為惡道。識力未到者,負(fù)高志而輕易學(xué)之,不似盛唐,先似假冒惡道。此余身受之害,非遙度也。

聲色

古人最惡著色,著色即是丑態(tài);而聲調(diào)已不可不論,詩豈能盡絕聲色乎?尤所重者,在意耳。有意,則有聲色如‘紅稻啄馀鸚鵡?!嗌?,無聲色如‘杖藜嘆世者誰子’亦善,無意總不善。

變化

盛唐諸家,雖深淺、濃淡、奇正、疏密不同,咸有昌明之象。惟常建詩如入黔、蜀,觸目舉足,皆危崖深箐,其間幽泉怪石,非中州所有,而陰森之氣逼人。

讀詩與作詩,用心各別。讀詩心須細(xì),密察作者用意如何,布局如何,措詞如何,如織者機(jī)梭,一絲不紊,而後有得。于古人只取好句,無益也。作詩須將古今人詩,一帚掃卻,空曠其心,于茫然中忽得一意,而後成篇,定有可觀。若讀時心不能細(xì)入,作時隨手即成,必為宋、明人所困。

人不能苦思力索,以自發(fā)心光,而惟初盛之摹,造句必有晦色蒙氣。

凡偶然得句,自必佳絕。若有意作詩,則初得者必淺近,第二層猶未甚佳,棄之而冥冥構(gòu)思,方有出人意外之語。

人若時刻系念于詩,而不肯輕易造句,得句亦不輕易成篇,其詩縱不如唐,必有精彩能自立。若平日心不在詩,遇題即作,縱有美才,詩必淺陋。

詩而從頭做起,大抵平常,得句成篇者仍佳。得句即有意,便須布局,有好句而無局,亦不成詩。

得句而難成篇時,最是進(jìn)退之關(guān),不可草草完事,草草便成滑筆矣。興會不屬,寧且已之;而意中常有未完事,偶然感觸,大有玄想奇句。

學(xué)業(yè)之能自立,先須有志,則能入正門;後須有識,則不惑于第二流之說。人自有其心思工力,為大為小,各有成就。

學(xué)業(yè)須從苦心厚力而得,恃天資而乏學(xué)力,自必?zé)o成,縱有學(xué)力而識不高遠(yuǎn),亦不能見古人用心處也。

唐人作詩之意,不在題中,且有不在詩中者,甚難測識,必也盡見其意,而後可定去取。自揣何所知識,而敢去取全唐乎?唐人詩須讀其全集,而後知其境遇、學(xué)問、心術(shù)。唐人選唐詩,猶不失血脈。

比興非小事也。賦義極易而極難。

詩以優(yōu)柔郭厚為教,非可豪舉者也。李、杜詩人稱其豪,自未嘗作豪想。豪則直,直則違于詩教。

宋人學(xué)問,史也,文也,詞也,俱推盡善,字畫亦稱盡美,詩則未然,由其致精于詞,心無二用故也。大抵詩人,不惟李、杜窮盡古人,而后自能成家,即長吉、義山,亦致力于杜詩者甚深,而后變體。無好句不動人,而好句實非至極處。唐人至極處,乃在不著議論聲色,含蓄深遠(yuǎn)耳。

謂唐人不違比興,自宋以後,比興全失,則六義之奧,《風(fēng)》、《騷》之旨,導(dǎo)積石而溯昆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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