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濤,字洪度,長安(今陜西西安)人,自幼隨父母遷居成都。
父親薛鄖知識淵博,僅薛濤一個女兒,因此視作掌上明珠,很小就開始教她讀書習字,天資過人的薛濤不負所望。
有一次,薛鄖在梧桐樹下乘涼,并作了兩句詩,“庭除一古桐,聳干入云中”。當時只有八歲的小薛濤正在樹下玩耍,隨口便續(xù)上了父親的詩:“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
父親聞之先喜,但細細品來詩中迎來送往之意,不似良家女子所出,不免憂從中來。
一語成讖,父親死后,沒了生計來源的薛濤入了樂籍做了官妓。
德宗貞元年間,韋皋出任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久聞薛濤大名,一來便想見識見識。
有一次在宴席上,薛濤揮筆寫下一首《謁巫山廟》,令全場之人拍案叫絕,聲名更盛,也讓她成了韋皋身邊的紅人。
韋皋不僅常常召她來侍酒賦詩,還會讓她參與一些案牘工作。而才華出眾的薛濤不但寫詩信手拈來,就是處理案牘勞事那也是游刃有余。
真是不讓須眉的奇女子呀!韋皋感嘆之余竟擬奏請?zhí)频伦谑谘悦貢⌒晒巽?,也就是主要負責公文撰寫、典校藏書的“校書郎”一職?/span>
這個職位雖說是從九品的小官,歷來只有進士出身之人,才有資格擔當此職,并且還未有過女子擔任“校書郎”的先例,所以未能準允,但也給薛濤留下了“女校書”稱號。
王建就有《寄蜀中薛濤校書》詩曰:“萬里橋邊女校書,枇杷花里閉門居。掃眉才子于今少,管領(lǐng)春風總不如。”
才貌雙全的薛濤,吸引一些重量級的文人在身邊蜂環(huán)蝶繞,自然少不了緋聞,加上經(jīng)常有人在她這里走韋皋的后門,韋皋將薛濤貶至荒涼苦寒的松州。
走在松州的路上,薛濤再三思量,反復斟酌,寫下了一組《十離詩》又讓韋皋回心轉(zhuǎn)意,得以重返成都。
此事讓她看到了世路的坎坷、官場的險惡,清醒自己的處境,雖然依舊出入韋皋幕府,但內(nèi)心卻有了一份謹慎和成熟。
韋皋去世后,薛濤也脫離了樂籍,恢復了自由身,她就搬到了浣花溪畔,整日吟詩作對度過,還發(fā)明了薛濤箋,備受當時文人的推崇。
在當時,凡是經(jīng)過蜀地的文人,大多都要前去見一見薛濤,元稹就這樣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里。
金風玉露一相逢,三十歲的元稹愛上了四十一歲的薛濤,薛濤也對他情根深種,只是一場姐弟戀最終也成了薛濤一生的遺憾。
但詩情畫意、兒女情長之下,薛濤同樣也是一位有家國情懷的女詩人,和大多數(shù)的文人一樣憂國憂民,這在她后期的作品中也有體現(xiàn),《籌邊樓 》就是其中之一。
籌邊樓
薛濤
平臨云鳥八窗秋,壯壓西川四十州。
諸將莫貪羌族馬,最高層處見邊頭。
大和四年(830年),李德裕任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當時西川正值外敵入侵,李德裕到任后,著手整頓邊防,西拒吐蕃,南平蠻蜒,雖然他治理西川僅有兩年,但境內(nèi)安寧,民生安定。
大和六年,李德裕調(diào)任離蜀,此后邊疆戰(zhàn)事又起,這個時候的薛濤已經(jīng)是60多歲高齡的老人,于是登上李德裕修建的籌邊樓,隨口吟誦出這首絕句,以此表達自己的擔憂。
詩的前兩句寫樓景,勾勒出籌邊樓的氣象雄渾。
"平臨云鳥",則樓之高峻可知;"八窗秋",則天曠氣清、四望無際的情景可見。
次句"壯壓西川四十州",一個"壯"字,點明籌邊樓據(jù)西川首府形勝之地。一個“壓”字,巧妙地點出李德裕修建籌邊樓的用意-----是為了加強西川防務,保證邊境平安。從而為后文的議論做鋪墊。
“諸將莫貪羌族馬”意思是說,守衛(wèi)西川的將軍們切不可貪圖羌族的馬匹。
這一句橫空插入議論,似乎和登樓無關(guān),其實不然,因為下句“最高層處見邊頭”一出來,我們就知道第三句的議論乃是詩人登樓所思。
由于將軍們的目光短淺,貪婪掠奪,招來了與羌族的戰(zhàn)爭,而他們又沒有抗御的能力,以至登上西川首府成都左近的籌邊樓,就可以看到邊境戰(zhàn)場的烽火硝煙了。
如此以景示警的議論,真是硬語盤空,力透紙背,老到精當。
“壯壓西川四十州"和“最高層處見邊頭”這樣一對比,就把西川地區(qū)今昔形勢的變化,朝廷用人的得失,都從這座具有特定歷史意義的建筑物集中地表現(xiàn)了出來,充分顯示出薛濤心系天下的匹夫意識和憂國憂民的家國情懷。
短短四句之中,有描寫,有議論、有敘述、有直抒胸臆,有含蓄點染、有勝景登臨、有古今慨嘆,展現(xiàn)了詩人駕馭題材及煉句的能力實屬不凡。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