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小歡喜》中為升學而焦慮的喬家三口
今年10月，
《上岸：一個海淀媽媽的重點學校闖關記》出版，
再次掀起中產(chǎn)階級對教育投入的討論熱潮。
小孩一年補習班，夠買10個愛馬仕；
養(yǎng)孩子就像開公司，當媽就是當孩子的CEO；
很多職場精英女性在這個階段紛紛回歸家庭，
幫助孩子“上岸”——考進重點學校。
這個過程已經(jīng)變成了團隊作戰(zhàn)，
“要有個教練，有個營養(yǎng)師，有個規(guī)劃師，
人家都是一家人出來競爭的，
你讓小孩兒孤零零一個人，
你怎么搞得定別人？”
我們采訪了《上岸》一書的作者安柏
和其他三位新中產(chǎn)媽媽，
她們分別來自北京、杭州、深圳，
親身經(jīng)歷了深度內(nèi)卷下的教育困境。
“人生何處是岸？
競爭恐怕是永無止境的。”
撰文 譚伊白 責編 石鳴
安柏和兒子花生
家長佛系不在乎，只因未到小升初
北京媽媽安柏4年前成了全職家庭主婦，專門“雞娃”——給娃打雞血。辭職前她是一家世界500強外企的項目經(jīng)理，對兒子花生一直奉行佛系放養(yǎng)的“快樂教育”：花生的學校每天下午3點鐘放學，作業(yè)1小時內(nèi)就能做完，考試不講排名。直到花生上了小學四年級，有一天放學回家，說：“媽，我想進海淀六小強。”
安柏一愣，啥是海淀六小強？她一查資料，原來指的是北京市海淀區(qū)最牛的六所公立中學——人大附中、北大附中、清華附中、101中學、十一學校和首師大附中。海淀區(qū)承包了全北京50%以上的清華北大錄取名額，而這六所學校又承包了海淀區(qū)90%以上的清北錄取名額。
佛系育兒在三四年級這個坎兒上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是所有媽媽的必經(jīng)之路。一、二年級，教育部門明令不許考試。三年級之后，試卷上有了明碼實價的成績。家長們驚覺，小升初迫在眉睫。
安柏算了算，每年海淀區(qū)小升初的學生大約2萬人，能進六小強的概率，“比中500萬彩票的概率高一點”。
2020年中考，北京市的滿分是580分，“六小強的錄取線是多少你知道嗎？560?！卑舶卣f，“等于7門課你一共只能丟20分，作文總拿不到滿分吧，那其他學科撐死了只能扣一兩分?！?/p>
經(jīng)過安柏的研究，能進海淀六小強的小孩，典型培養(yǎng)路徑是這樣的：
1歲：一開口說話，就開始中英雙語教學；
3歲：能自己看英文繪本，背100首古詩；
4歲：開始學樂理、鋼琴、畫畫；
5歲：奧數(shù)學習、思維訓練，能做兩位數(shù)加減法；
6歲：上區(qū)里最好的小學，奧數(shù)進入創(chuàng)新班，女孩學第二樂器，男孩練一項球類運動；
7歲：鋼琴過8級，英語過KET；
8歲：看完《西游記》和《論語》原著，繪畫拿全國獎
9歲：鋼琴過10級，第二樂器過7級，古詩詞和古文背誦到初三水平，球類運動進入?yún)^(qū)隊或者拿到市級比賽名次；
10歲：奧數(shù)比賽一等獎，英語拿到PET證書。
花生兩年時間上了3種奧數(shù)班，拿了一個奧數(shù)二等獎。輔導老師卻善意地提醒安柏：二等獎等于沒有獎。
布丁和媽媽
布丁媽媽在杭州，兒子布丁幼升小的時候，她打算先送孩子去上一個知名的“幼小銜接班”。和老師面談時，她才得知如今幼升小的競爭激烈到了什么程度：去年有一個孩子，沒上小學前已經(jīng)認識了1500個字，會100以內(nèi)所有兩位數(shù)加減法，拍球能連續(xù)拍20下，跳繩一分鐘90個，結果初試就被刷下來了。
聽說上海的幼升小比杭州還要難，布丁媽媽潛伏進了一個上海幼升小家長群。結果一進群，就看到一道幼升小的測試題：上海最低溫度-2攝氏度，最高溫度13攝氏度，那么溫差是多少？
“負數(shù)是小學就學的嗎？我好像沒印象啊?！辈级寢屢苫?。
其實按照教育部的教學大綱，負數(shù)是初一才學的概念。布丁媽媽做了一番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上海優(yōu)質小學幼升小，一般的默認值是，孩子的學業(yè)水平要達到小學三年級。
點點參加鋼琴匯演
另一位也在杭州的點點媽媽，是外企高管。她的女兒點點是圈內(nèi)有名的“牛蛙”。點點兩歲就開始接觸英語，上的是杭州最好的專業(yè)師范幼兒園，四歲學鋼琴，幼兒園中班開始學圍棋，還有中國舞、芭蕾、合唱、畫畫......
點點每天早上七點多起床，晚上十點才睡覺。她今年剛上小學一年級，對未來已經(jīng)有了明確目標：“我要考清華北大?！?/p>
為此，她先考上了著名培訓機構學而思辦的創(chuàng)新班，而且是語數(shù)外三科都考上了。這是一個什么概念？“在我們凡人眼里，這就像一個人集齊了6顆無限寶石，超越學霸，成為了滅霸?！?安柏解釋。
臺劇《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講述了因追逐分數(shù)的考試制度而扭曲的親子關系
每一個牛蛙背后，都有一個熱愛學習的中年人
嘟嘟媽媽在深圳，兒子上的是福田區(qū)一所重點小學的重點班。她謙虛地說，自己的娃只是個天資一般的“普娃”，平時以放養(yǎng)為主：上的幼兒園講究愛和自由，“從來不教”任何學科知識，上小學前從來沒有教過嘟嘟認字，“真正的零基礎入學”。
但是，嘟嘟媽媽自己一點兒也沒閑著。她任職于深圳一家500強股份制銀行，孩子4個月時，她就開始陪伴他做親子閱讀，花很多時間幫孩子挑選“哪些書是精神世界的薯條，哪些是高能量的牛排”。她把自己親子閱讀的內(nèi)容上傳到喜馬拉雅平臺，做了一個電臺，迄今已有2萬多粉絲。
嘟嘟和媽媽
業(yè)余時間，她一直在參加親子時間管理課，學完之后申請做了助教。打開嘟嘟媽媽的朋友圈，能看到她每天堅持一則《早安分享》，講的基本都是育兒心得。她還開了一個親子方面的微信公眾號，目前為止寫了200多篇原創(chuàng)文章。
安柏發(fā)現(xiàn)，自從兒子花生小升初后，她身邊的的全職媽媽越來越多?；ㄉ昙壡?，班上只有寥寥幾個全職媽媽，到了準備小升初，一下子增加到十來個。安柏自己的一個同事，也是在孩子小學四年級時辭職，從職場精英變成家庭主婦，最后把娃“雞”進了西城區(qū)“四大金剛”的中學之一。
“別人說，放著500強企業(yè)的經(jīng)理不做，去當全職媽媽，你傻呀。但實際上，辭職之后才發(fā)現(xiàn)，要學的東西學不完，上班的日子才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與時代慢慢脫節(jié)。做全職媽媽這兩年，我人生進步最快。”
辭職后，安柏每天早上六點起床，送完孩子上學后，回家查資料、做研究、寫公眾號文章。她關注了20個小升初公號、論壇，加過12個課程群、7個家長群，考察過坑班，研究過PET和FCE（劍橋英語等級考試的分級）。她在外企工作多年，英語專業(yè)八級水平，發(fā)現(xiàn)小升初的英文閱讀理解題竟然搞不定，于是花了2000元報名了雅思考試，再花5000元報了雅思7分網(wǎng)課。進考場時，她是年紀最大的那一個。
搞定英語后，她覺得數(shù)學也要精進一下，于是又和花生一起上數(shù)學網(wǎng)課。有一次，她和一個西城媽媽一起吃午飯，這個媽媽說，網(wǎng)課都是自己先上一遍，省得女兒浪費時間，女兒沒做過的題，她自己先做一遍，消化透了再講給她聽。
安柏老公每次出差都帶一本書，《怎樣解題——數(shù)學思維的新方法》。這本書看完后，又換一本書帶著，是數(shù)學培優(yōu)練習冊。老公是理工男，把題先做一遍就會“輔導小孩有針對性”。
布丁已學琴三年
布丁媽媽為了陪布丁練鋼琴，快40歲的人了，零基礎開始學樂理，上課時跟在后面做筆記。“娃學了三年，我也學了三年。我五線譜完全不懂的人，一個一個音符跟著看，知道他彈到哪里了，他彈錯了音，也能聽出來。有時候我們開玩笑說，現(xiàn)在自己的水平，出去當鋼琴陪練完全沒有問題。”
知名博主和菜頭講過一個勵志故事。為了輔導孩子，媽媽陪孩子學鋼琴，孩子怎么也學不會，媽媽在旁邊默默學會了，還考上了國外的音樂學院，拿到全額獎學金。最后，媽媽坐上飛機去追求自己早年的音樂夢想，再也沒有回來。
安柏在《上岸》一書里講了另外一個故事：一家知名獨角獸公司的創(chuàng)業(yè)團隊里，有一個劍橋大學畢業(yè)的中國學生。他之所以能讀劍橋，是因為當英語老師的媽媽考取了英國外交部的全球獎學金，帶他去了英國接受教育。后來為了兒子能繼續(xù)留在英國讀書，這位媽媽讀完碩士又讀博士，終于兒子考取了劍橋。
安柏感嘆，拼孩子拼到底，其實還是在拼爹拼媽。“我建議每個家長，看到別人家孩子，先別氣急敗壞地拿自己孩子和人家孩子比，而是先拿自己和別人比比，你就會變得心平氣和，沒有任何脾氣?！?/p>
新中產(chǎn)媽媽的階層焦慮
在中國，高水平“雞娃”折射的是一個階層的集體焦慮，調(diào)查顯示，今天中國的“雞娃”主力軍是一群新中產(chǎn)階級父母。他們生活在一二線城市，普遍高知、高收入，家庭年收入在100萬以上，資產(chǎn)水平超1000萬，但很少過億。最大的擔心就是階層下滑，教育投入是他們保護自己階層地位最熟悉的路徑。
“如今的中年婦女，對名車、名表、名牌包包都免疫了，唯一癡迷的名牌就是名校?！卑舶氐挠^察是：“這兩年，企業(yè)老板對我說經(jīng)濟不好，生意不好做，拉不到投資。投資人對我說經(jīng)濟不好，沒好項目，投啥啥虧。而身邊做媽媽的，沒一個說經(jīng)濟不好的，只會說：為啥我一個大師輔導班晚報了幾分鐘，名額就搶完了呢？”
點點的一周計劃表
點點媽媽一早就給孩子規(guī)劃好了一條“精英階層”的發(fā)展路徑。3歲前，點點上的是學費一年10萬的高端托班，“班主任都是老外”。幼兒園沒有隨便就近報，而是專門選擇了杭州“第一梯隊”的幼兒園，在這個梯隊里的園“就那么兩三個”，幼兒園離家的車程20分鐘，每天開車接送風雨無阻。
杭州幼升小今年變成了統(tǒng)一搖號，打亂了點點家的發(fā)展計劃，但家里還是想辦法讓孩子進了一所心儀的小學，“老師是全杭州最資深的公辦學校的老師挖過來的”。點點上的學而思的高端課外班，全杭州只招30個人，每年選拔和淘汰兩次，“她從幼兒園大班到現(xiàn)在，一直保持在這個高端班里面”。
嘟嘟媽媽奉行“精細化放養(yǎng)”策略。嘟嘟?jīng)]有經(jīng)歷過幼升小，因為他還沒有出生，家里就已經(jīng)買好了幼升小的學區(qū)房。后來為了小升初，又買了一套，學位比之前那套更好。“我們沒有把很多精力放在孩子的應試成績方面，而是對孩子的閱讀和運動能力比較關注?！?/p>
嘟嘟?jīng)]有上課外輔導班，但是嘟嘟媽媽送他去玩“邏輯狗”、上樂高課、下國際象棋。她盤點了一下，上小學之前，已經(jīng)帶嘟嘟去過了全國28個省市旅游，還有國外的一些城市。嘟嘟學了兩年游泳。按照很多人的想法，游泳這種特長就應該繼續(xù)發(fā)展下去，拿名次什么的，但是孩子說不學也就不學了，“當初本來就是為了鍛煉身體”。
嘟嘟媽媽和老公都是畢業(yè)于江西本地的一個大學，學歷并不算太出眾，“但我先生的同事很多是名校海歸，我所在的團隊，也有很多同事是清華北大畢業(yè)的?！痹谒哪恐?，嘟嘟應該和自己類似，是一個“l(fā)ate bloomer”（大器晚成的人），她不急著讓孩子“搶跑”，因為“晚一點才會開竅”。
布丁媽媽和老公結婚十年后一直沒想要小孩，直到36歲才當上高齡產(chǎn)婦。她從來沒想過布丁會成績不好——她家往上數(shù)三代，布丁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上的都是985，她自己高考是浙江省文科前50名，老公是浙大的本科、同濟建筑系的研究生。“每個人其實都有一個底線，在我們家就是，娃肯定能上985?！?/p>
但是，與兒子“斗智斗勇”幾年后，布丁媽媽沒那么自信了：“他到底能不能上一個好大學，我還真的要打一個問號?！?/p>
布丁最大的問題就是學習上沒有自覺性，全靠家長監(jiān)督?！八鋵嵧缘模屗险n也配合。但你說他喜歡上這些課嗎？也不是。反正他從小到大也上習慣了。表面上他不會反抗，但是能偷懶的地方就偷。好比做作業(yè)做得很慢，你也不能說他啥。”布丁媽媽只能動用盯人戰(zhàn)術，上周出了趟差，讓她自責壞了：“我就怕耽誤了布丁，我一走，他一個周末又耽誤了，他本來時間就很寶貴?！?/p>
韓劇《天空之城》中孩子對于家長期望其考名校的掙扎
互聯(lián)網(wǎng)的普及加重了媽媽們的焦慮。安柏和嘟嘟媽媽討論到一個共同的觀察：微信使用的普及是在2014年左右。2014、2015年，也是父母開始焦慮并密集化育兒的一個起飛點。
安柏把兒子花生四年級之前的課外班狀態(tài)，比作一片“荒蕪的沙漠”?！澳菚簺]有微信，沒有公眾號，沒有朋友圈，我們也不知道別人家孩子都在干什么，所以也就心安理得，無知者無畏嘛?！?/p>
互聯(lián)網(wǎng)傳播了“牛蛙”的事跡。“有一個小朋友，他媽媽是高中老師，她說她在小學一年級之前根本沒管過孩子學習，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孩子就自動可以閱讀原版英文書了。你相信嗎？”嘟嘟媽媽坦承自己不相信，“聽一聽就算了”，“都已經(jīng)違背自然規(guī)律了”。
但是“這個社會還有太多人相信這種事跡”，并以此為準去雞娃。嘟嘟媽媽去參加過一個親子時間管理的線下講座，同去的很多家長，小孩子其實還在上幼兒園，但家長已經(jīng)開始給孩子做高考題了，說是陪玩的最高境界，“我被嚇傻了”。她和老公互相提醒，“現(xiàn)在的人都瘋了，我們要保持清醒。”
布丁一家三口
“其實小孩剛生下來，我們家長的想法都很樸實的，就想你開開心心、身體健康，再學一點我們小時候沒能力學的愛好特長對吧？”布丁媽媽說，“但問題在于，我和布丁爸爸的朋友圈都很接近，其他朋友的小孩也到六年級了，或者到中考了，你自己的小孩成績不好，好學?？疾簧狭耍坏貌环至鬟^去，這個時候家長自己和周圍人比較一下，其實也接受不了的。”
布丁媽媽大學學的是日語，和日本人做了很多年生意，她非常熟悉日本那種社會化的概念。“比如說女孩子上班要有一個LV包，我就有一個LV包，我喜不喜歡LV根本無所謂，什么款式我也不在乎。人家都要上好的學校，那我的兒子也得上好學校?！?/p>
特立獨行要付出更大的代價，她不能忍受那種壓力?！昂芏鄸|西不是我們怎么想就能怎么做的，人得適應社會。大部分時候你其實是沒有選擇，我們也是在僅有的選擇里，選擇了當時看上去最好的選項?！?/p>
人生沒有真正的上岸
安柏的兒子花生曾經(jīng)為自己的出路愁苦。“他會回來跟我說，小朋友們都在聊誰誰又被清華附錄取了，被人大附錄取了，‘他們都上岸了，我就怕我上不了岸’?！?/p>
為了小升初，她雞娃雞了一年多，發(fā)現(xiàn)“上岸”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但自己的兒子在這個過程中倒是變成熟了。
第一次參加六小強海選，作文題《我眼中的完美》，花生寫道，完美生活就是住大房子，有一份好工作，可以經(jīng)常吃美食和出去旅行。那個時候，安柏帶花生出去玩，住了如家，他還會比較，自己住的酒店不好，小姨家住的酒店更好，自助餐也好吃。
一年多之后，她再帶著花生出門，訂酒店時她問兒子這次要不要定個好一點的酒店，“你看文華東方怎么樣？”
沒想到，花生回答道：“如果是我自己花錢，可能不會選這么貴的，會選個性價比高的。反正我們白天玩得這么晚，酒店的設施我們也享受不了太多。不過，現(xiàn)在是媽媽你花錢，你想住什么我跟著你?！?/p>
安柏意識到，雞娃的價值或許并不在于上岸這唯一的結果。而是“當你做了這些努力后，無論結果是怎么樣，你有沒有上岸，他的實力是不會憑空消失的。如果他在過程中養(yǎng)成了學習的習慣、碰到困難能去克服的心態(tài)，對整個人生就是有幫助的?！?/p>
《小歡喜》劇照
布丁媽媽也認識到了所謂“上岸”的局限?！捌鋵嵾@就是一個人為的游戲，規(guī)則已經(jīng)定得很死。你想要一個體面的大學文憑，可能就要犧牲掉小時候你的玩耍、你的時間，這個代價你愿不愿意付？”
“但小孩拿了文憑之后，將來你幸不幸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p>
在國外，中產(chǎn)對教育的投入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另一個階段。簡歷完美成績?nèi)獳，也未必能被常青藤大學錄取?！渡习丁芬粫?，提到了最近美國華人圈熱議的一個案例：
GPA 4.0，全美AP學者獎，北美高中Quiz Bowl比賽冠軍隊主力，學鋼琴11年，作曲5年，國家級鋼琴比賽B組最高獎，10歲時出版兩本小說，當?shù)仉娕_主持人，上過當?shù)貓蠹?，累?00小時公益活動，跆拳道黑帶……
這么閃亮的簡歷，結果報考全美排名前25的大學，通通被拒了。
“也許我們應該反思，把孩子變成流水線上精心打造出來的完美‘產(chǎn)品’到底有沒有必要?！卑舶乜偨Y道，“在名校面試官眼里，一個完美的產(chǎn)品，可能比不上一個有瑕疵的活生生的人?！?/p>
同時，把學習變成一件痛苦的事情，是不是也在舍本逐末？布丁媽媽很懷念過去的時光，“我們那會讀書誰痛苦的？讀書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嗎？但現(xiàn)在變了。”有一天，布丁跟媽媽說，很羨慕他們這些大人，“像爸爸那樣，天天躺在沙發(fā)上刷手機，他說他的理想就是趕緊長大，也能躺在沙發(fā)上刷手機?！?/p>
嘟嘟媽媽不相信那些小孩說自己喜歡上培訓班的話?！班洁礁艺f，媽媽，那些孩子是騙你的，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真正地玩過，他都不知道玩有多好玩，他以為只有培訓班那種玩是玩。”
嘟嘟媽媽自己經(jīng)常在小區(qū)里組織小朋友們的活動，“因為我家孩子愛玩，我不組織就沒那么多小孩跟他玩”。嘟嘟的同桌每天晚上11點睡覺，考試考99分，嘟嘟考不到那么高，只有90分?！拔艺f咱9點鐘睡覺，咱別要求太高了?！?/p>
“如果你就是一個普通人，你的人生目標就可以調(diào)整成做一個優(yōu)秀的普通人，干嘛一定要去拼那條，大家都去殺殺殺、片甲不留的路？而且就算你考上985，又能怎么樣呢？現(xiàn)在很多優(yōu)秀的公司，它不看學歷，他看中的是一個人有沒有自己的內(nèi)在動能?！?/p>
嘟嘟媽媽認為，自己的娃可以是個普娃，但一定要有內(nèi)驅力，“對自己有追求”，這樣 “就算他考不上重點，以后的人生也不會差。道路上稍微遇到點挫折，但總歸能找到自己人生的一個美好的方向，會為自己的夢想負責的?！?/p>
“畢竟人生何處是岸？在我看來好像是永無止境的?！?/p>
@打敗晚睡晚起
我原來是最佛系的那種家長。開始焦慮和有了沒買學區(qū)房的愧疚，大概是從認識一個牛蛙家長開始。他兒子杭州top3之一的初中，各種奧賽全國拿獎拿手軟，每次見到我，總是對我循循善誘，并不是勸我一定要雞娃，但是奉勸我如果佛系，就做好佛系到底的準備，否則，高年級開始才著急那就太晚了，一遍遍地，我終究是聽進去了一些。
但我依然不是那種充滿焦慮，覺得人生只有這一條路的媽媽，只是在各種學課上有了側重點，加了思維課，也學了樂器，語文和英語我還是相信堅持的力量，比起一周大幾百一次的課，每日誦讀和每天堅持的日記，效果卻很驚人。
@清水小亭
每個媽都是從“我娃是神童”到“不給娃個機會怎么知道潛能”再到“這么渣，算了”過來的。然后就從雞娃“立志上清北”轉為“考上高中就行”......大白本今天就刷了兩道題，我也很平靜地讓他去睡覺了......
@祺寶媽媽
我家定位黑龍江省的四線城市，教育落后，還好有了網(wǎng)絡，讓我知道了帝都的雞娃實情。大城市的孩子們身處資源豐富的學習環(huán)境中，仍然勤奮著，我兒小學一年級，面對著強大的全國同年級的孩子們，不雞娃哪能行？但孩子爸一副想當然的無所謂態(tài)度，眼界短小，為了孩子的未來，我勢必跟孩子爸斗爭到底了。
@木南
我家娃叫樊想，不是非同凡響，就是普通的意思，她和名字一樣，就是個普通娃。在學校壘球隊一直是板凳隊員，班里一堆考過KET、PET的，我們也考了沒考過?，F(xiàn)在五年級，已經(jīng)從倒數(shù)幾名趕到了中游。課外班都沒報，平時看看書、彈彈琴，不會因為考得差而過分傷心，也不會因為考得好而得意忘形。
即便將來她沒有考上大學，我們對她的愛也不會減少，她依舊是那個可以隨意做自己喜歡的事，熱愛學習、熱愛生活、平和淡定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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