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中學時代,因為“謇”和“騫”字形相近且韻首、韻腹、韻尾完全相同的兩個字,我記住了同為張姓的兩位歷史名人,一個叫“張騫”,一個叫“張謇”。張騫,西漢成固(今陜西省城固縣)人,中國歷史上第一位有影響的對外友好使者,兩次受命經(jīng)河西走廊出使西域,完成了絲綢之路的“鑿空之旅”;張謇,江蘇南通人,清光緒年間狀元,倡行“實業(yè)救國”和“教育救國”,并終生為其奮斗的民族資本家。
了解了張謇,我更加熱愛我的故鄉(xiāng)——江蘇省南通市,因為張謇苦心經(jīng)營南通的輝煌業(yè)績,使南通逐步發(fā)展成為“中國近代第一城”。
知道了張騫,我更加向往西北邊陲的河西走廊和絲綢之路,因為張騫奉漢武帝之命兩次出使西域,他那史詩般的功業(yè)和帶有傳奇色彩的經(jīng)歷,使河西走廊和古絲綢之路兩千年的歷史充滿著神秘和誘惑。
也許是命運的使然,八年后,大學畢業(yè)的我,離開故土,走過中原,穿越八百里秦川,沿著絲綢之路,來到甘肅,在河西走廊東端烏鞘嶺下的一座新興工業(yè)城市,一個當時中國最大的銅硫聯(lián)合企業(yè),參加了工作。數(shù)年后,這家企業(yè)又在河西走廊西端玉門關外的戈壁深處,開發(fā)建設了一座“小銅城”。我因此有機會在兩個礦山之間穿梭來往,與河西走廊結下了不解之緣。
翻開中國地圖,你可以看到,黃河流出青藏高原后,從甘肅蘭州到內蒙古臨河間的一段是自南向北流的,所以在甘肅境內就有了“河西”、“河東”之說。出蘭州沿312國道西行約50公里,在一個叫河口的地方,過了黃河,就算是進入“河西”了。然后繼續(xù)西行至烏鞘嶺,一座海拔3500米的大山,成了隴中高原和河西走廊的天然分界處,翻過烏鞘嶺,就進入了“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又稱甘肅走廊,東起烏鞘嶺,西至玉門關,一個形同長廊的狹長地帶。它在祁連山脈和內蒙古高原之間橫貫東西,東西長約1200公里,南北寬約100—200公里,海拔1500米左右,總面積8.9萬平方公里。它南依青海,北銜內蒙古,西接新疆。從地理位置上看,河西走廊地處黃河上游,在黃土高原、青藏高原和內蒙古高原的結合部上,是連接東亞和中亞的要沖地帶,歷來是中原地區(qū)通往西域的交通要道。
長廊漫漫數(shù)千里,數(shù)千年的滄桑巨變,留下了數(shù)以千百計的關隘遺址、故城古堡、長城烽燧、石窟寺廟、古葬墓群和文化珍品,成為中國歷史文化積淀最厚重的地區(qū)之一。
公元前121年,是河西走廊歷史、也是中國歷史上最值得大書特書的一年。這一年,這里爆發(fā)了一場影響中國版圖的著名歷史戰(zhàn)役——河西戰(zhàn)役。
赫赫有名的漢武帝劉徹,起用已經(jīng)在征伐匈奴戰(zhàn)爭中屢建戰(zhàn)功的驃騎將軍霍去病,發(fā)動了河西戰(zhàn)役。此戰(zhàn)霍去病大破匈奴,攻占了匈奴最后的一塊膏腴之地——河西走廊,實現(xiàn)了漢武帝“斷匈奴右臂”的戰(zhàn)略,一舉打開了通往西域的門戶。
征服匈奴、收復河西后,漢武帝于公元前119年,再遣張騫第二次踏上“鑿空之旅”,經(jīng)河西走廊出使西域,抵達烏孫。而在此之前的公元前138年,張騫奉旨第一次出使西域,在出了漢朝疆域后便被匈奴捕獲。匈奴單于讓張騫娶了匈奴女子為妻,流放于漠北草訽度過了十幾年,并有了自己的孩子,但他一直沒有忘記自己作為漢朝使者的使命,最后逃了出來,踏上歸途,途中又被匈奴捉住,直到公元前126年,也就是出發(fā)13年后,終于返回了長安,雖然目的沒有達到,卻帶回了有關西域的很多情報。這次西行,張騫不辱使命,完成了中國有史記載以來的第一次中外交流。
自此,漢王朝開始經(jīng)營河西走廊和西域。先后在河西地區(qū)“列四郡(武威、張掖、酒泉、敦煌),據(jù)兩關(玉門關、陽關)”;同時將邊塞、亭燧、長城等防御體系構筑至玉門關外的鹽澤(今羅布泊)以西;組織了數(shù)次大規(guī)模的移民,使得河西人口達到了40萬人左右;在西域置都護府,設官施治,統(tǒng)領西域諸國,使西域(新疆)正式列入了漢朝的版圖??梢哉f。漢武帝對中國版圖所做出的貢獻,在中國歷史上無人能出其右。
自此,河西走廊的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一條東起我國古都長安,經(jīng)河西走廊,出玉門關和陽關,進入西域,直達古羅馬帝國首都(今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布爾)的陸路交通要道、由中國人開辟的古絲綢之路,便暢通無阻,以絲綢為主的東西方貿易往來非常頻繁,并促進了東西方的文化交流和沿途各地的經(jīng)濟繁榮。據(jù)《后漢書·西域傳》記述,班超任西域都護時,“立屯田于膏腴之野,列郵置于要害之路。馳命走驛,不絕于時月;商胡販客,日款于塞下”,形象地說明了絲綢之路上商旅行人絡繹不絕的盛況。
進入唐王朝,中央政府先后在新疆、青海、河西地區(qū)與西突厥、吐蕃進行了多次激戰(zhàn),最終徹底控制了新疆、青海、河西,在河西走廊分別設立了涼州、甘州、肅州、瓜州、沙州等五州,在新疆天山南北設置了安西、北庭都護府。為加強軍事防衛(wèi),又在河西走廊設立河西十軍,以確保絲綢之路全線暢通。
這條全長約7000公里、橫跨歐亞大陸的經(jīng)濟文化大動脈,河西走廊是它的咽喉要地,地理位置極為重要。當時,絲綢古道在它的東段有北道、中道、南道三條路線。然而,無論是那條道,都必須從武威或者張掖進入河西走廊,過酒泉,經(jīng)敦煌,出陽關或玉門關,再向西延伸。作為漢唐以來歷代中原王朝的“國道”,河西走廊和絲綢之路一直是連接東西方交通、文化和經(jīng)濟繁榮的重要通道。
明王朝初期,為掃除元殘部,朱元璋派宋國公馮勝平定河西獲勝后,重修了肅州城,設置了關西七衛(wèi),后又在敦煌設沙州衛(wèi),加強了對西域和河西走廊的防衛(wèi)和保護。從而,對西域與內陸的經(jīng)濟發(fā)展起了積極的作用,促進了兩地間的經(jīng)濟繁榮和文化交流。但因“土魯番復據(jù)哈密,逼處關外。諸衛(wèi)遷徙之眾又環(huán)列甘肅肘腋,獷悍難馴。于是河西外防大寇,內防諸番,兵事日亟”。隨著嘉峪關及明長城的修筑,到嘉靖三年(1524年),朝廷下令閉鎖嘉峪關,放棄了西域、河西部分地區(qū),沙州和瓜州被遺棄在關外。至此,陽關大道上空飄蕩著的《陽關曲》曲終人散,玉門關上閃光的玉石黯然失色,喧鬧了近1700多年的絲綢之路不見了往日的生機。
直到兩百多年后的清康熙后期,清王朝漸次收復了嘉峪關外的廣大地區(qū),在敦煌建立了沙州衛(wèi),后又升為敦煌縣,移民墾荒,發(fā)展生產(chǎn),重新開始經(jīng)營河西走廊和西域地區(qū)。
漫漫的河西走廊里,一座座古郡老城依然流光溢彩、燦爛輝煌,一片片戈壁綠越發(fā)郁郁蔥蔥洲、生機勃勃。昔日《陽關曲》必將奏響新時代更加壯麗的樂章,玉門關上的玉石必將發(fā)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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