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講解《傷寒論》的辯證體系為:《傷寒論》是講六經(jīng)八綱,通過陰陽表里虛實寒熱,最后到辨方證。方證是傷寒辯證體系中一個最重要、最具體、最尖端的一個階段。原來對于胡老的這一理論只是感覺簡明易懂,但沒有太深入的認(rèn)識和體會。
自古以來《傷寒論》就有許多版本,雖然流通最廣的是《宋版?zhèn)摗罚駠笥殖霈F(xiàn)了兩個版本(《桂林古本傷寒論》和《長沙本傷寒論》)與通行本在某些條文下有較多不同。近日在參看桂林、長沙版本時,發(fā)現(xiàn)在這些條文的差異,卻恰恰驗證了胡老的方證對應(yīng)理論。
一、通行本《傷寒論》第25條:服桂枝湯,大汗出,脈洪大者,與桂枝湯如前法;若形似瘧,一日再發(fā)者,汗出必解,宜桂枝二麻黃一湯。
胡老在講解中指出:“脈洪大”是錯的,這應(yīng)該是脈浮,洪大呀改個浮就對了,后頭有。桂枝湯發(fā)汗后外不解,脈浮者還用桂枝湯。這個洪大是個實熱之像,白虎湯證下邊有啊。
在《長沙本傷寒論》中本條原文是:服桂枝湯,大汗出,脈洪大者,與白虎湯。
在《桂林古本傷寒論》中本條原文是:太陽病,服桂枝湯后,大汗出,大煩渴,脈洪大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解釋本條時,胡老明確指出了如果是脈洪大,絕不能服桂枝湯,如服桂枝湯則一定是脈浮,并且說明了洪大脈是陽明病的白虎湯證。雖然長沙、桂林版本中本條也并不是“脈浮”,而都是脈洪大,但這兩個版本給出的方劑也都不是桂枝湯,而是白虎湯和白虎加人參湯。這恰恰也符合了胡老解釋中所說的“脈浮用桂枝湯”或“脈洪大為白虎湯證”的說法。
二、通行本《傷寒論》第176條:傷寒脈浮滑,此表有熱、里有寒,白虎湯主之。
胡老在講解此條時指出:這段很存問題,傷寒脈浮滑,浮主表熱,滑主里熱,如果太陽傷寒的癥狀,而脈浮滑,此表里俱熱,可用白虎湯。但此證侯絕不是表有熱,里有寒。里有寒怎么用白虎湯呢?注家說法不一,有說是表有寒,里有熱,也不對,表寒也不能用石膏,且與脈也不對。這一段要這樣體會,表里俱熱,所以脈浮而滑,浮為表熱,滑是里熱,白虎湯不渴,這段也沒說渴,渴就加人參。
在《長沙本傷寒論》中本條原文是:傷寒脈浮滑,此表有熱、里無寒,白虎湯主之。
在《桂林古本傷寒論》中本條原文是:傷寒脈浮滑,此表有熱、里無寒也,白虎湯主之。
這兩個版本“表有熱,里無寒”,印證了胡老“絕不是表有熱,里有寒”的說法正確性,長沙、桂林本中的“里無寒”意即“里有熱”之意,表里俱熱正對應(yīng)脈浮滑,故而可用白虎湯。
三、通行本《傷寒論》第141條:病在陽,就以汗解之,反以冷水噀之,若灌之,其熱被卻不得去,彌更益煩,肉上粟起,意欲飲水,反不渴者,服文蛤散。文蛤散方:文蛤五兩。上一味為散,以沸湯和一方寸匕服,湯用五合。
胡老在講解指出:此仍為表熱不除,不汗出而煩燥,并不渴,所以應(yīng)用文蛤湯,文蛤散是錯的,以后介紹《全匱要略》就知道了。在《金匱要略消渴篇》這么說:“渴欲飲水不止者,文蛤散主之”。文蛤咸寒止渴。此段“意欲飲水,反不渴者”,怎么用文蛤散呢?當(dāng)然不是的。再看文蛤湯,也在《金匱要略》里頭,在嘔吐噦下利篇說“吐后,渴欲得水而貪飲者,文蛤湯主之”,得水而貪飲者,得到水沒完沒了的喝,怎么用文蛤湯呢?所以金匱這一段也錯了,有沒有吐后而用文蛤湯發(fā)汗的,“得水而貪飲”這是文蛤散證,在金匱要略里頭文蛤湯應(yīng)該是文蛤散。而本段是文蛤湯,這是傳抄錯誤。因為文蛤湯是發(fā)汗藥,是解熱發(fā)汗,這里用文蛤不是解渴,就是意欲飲水而反不渴,不是渴飲無度,所以應(yīng)為文蛤湯。
在《長沙本傷寒論》中此條后的文蛤散方是:文蛤五兩,麻黃,甘草,生姜各三兩,石膏五兩,杏仁五十粒,大棗十二枚。
在《桂林古本傷寒論》中此條的文蛤散方是:文蛤五兩,麻黃三兩,甘草三兩,杏仁五十粒,大棗十二枚,生姜三兩,石膏五兩。
胡老依據(jù)方證對應(yīng)的理論,從方劑的適用癥和藥性來分析,不僅發(fā)現(xiàn)了通行本《傷寒論》的傳抄錯誤,而且還校正了《金匱要略》中文蛤散和文蛤湯的錯誤,可謂一舉數(sh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