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28年四月十一,北魏車騎將軍兼六州大都督爾朱榮起兵威逼洛陽,立宗室元子攸為魏敬宗,并在次日害死了胡太后和北魏幼主元釗。接著他又在河陰屠殺了大批朝廷官員,成為北魏權(quán)臣。
梁將軍曹義宗包圍了北魏的荊州很長時間,并修筑堤堰攔水灌城,只差幾塊木板厚度就淹沒了城池。當時北魏困難重重,不能派兵相救。城中糧盡,刺史王羆煮粥和將士平均分食。每次出戰(zhàn),他總是不穿甲胄,仰天大喊道:荊州城是孝文皇帝所建。上天如果不保祐我們國家,就讓流箭擊中我王羆的額頭。不然,我王羆必定要打破賊兵!這樣整整經(jīng)歷了三年,前后搏斗爭戰(zhàn)不計其數(shù),他居然沒有受傷。這年五月二十七(癸未),北魏任命中軍將軍費穆為負責南征軍事的都督,帶兵來救荊州。
已經(jīng)南奔的原北魏臨淮王元彧聽說魏敬宗已經(jīng)安全即位,便以母親年老為由請求北歸,言辭和情意都十分懇切。梁武帝蕭衍愛惜他的才華,也不想違背他的意愿,便于六月初一(丁亥)派人護送元彧回去。北魏任命元彧為侍中、驃騎大將軍,加儀同三司。
魏員外散騎常侍高乾是高祐的侄子。他和弟弟高敖曹和高季式都喜愛俠義,并和魏敬宗以前就關(guān)系良好。爾朱榮進軍洛陽時,他們逃往齊州。聽說了河陰事件后,他們召集流民在黃河和濟水之間地帶起兵,接受葛榮的官爵,頻繁地打敗北魏的州軍。魏敬宗派元欣向他們宣諭圣旨,高乾等人因而投降了。北魏于是任命高乾為給事黃門侍郎兼武衛(wèi)將軍,高敖曹為通直散騎侍郎。爾朱榮覺得高乾兄弟先前叛亂,不應(yīng)當再次位居朝廷近要,魏敬宗只好聽任他們解除官職回歸鄉(xiāng)里。高敖曹再次聚眾搶掠,結(jié)果被爾朱榮誘捕了,和薛修義一道被關(guān)在晉陽。高敖曹名昂,史書里用他的字稱呼。
葛榮軍隊缺乏糧食,因此他派他的仆射任褒率軍往南搶掠,直到沁水。北魏任命元天穆為負責東北道軍事的大都督,率領(lǐng)宗正珍孫等人前往討伐。前幽州平北府主簿河間人邢杲率領(lǐng)河北流民十萬多戶在青州的北海造反,自稱漢王,改元天統(tǒng)。六月二十二(戊申),北魏任命征東將軍李叔仁為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率眾前往討伐。三天后,魏敬宗下詔說:朕準備親御六軍,掃蕩平定燕代。接著任命大將軍爾朱榮為左軍,上黨王元天穆為前國,司徒楊椿為右軍,司空穆紹為后軍。葛榮退駐相州的北面。七月初十(乙丑),北魏加授爾朱榮為柱國大將軍、錄尚書事。
七月二十七(壬午,通鑒作壬子,疑有誤),北魏光州平民劉舉聚眾在濮陽造反,自稱皇武大將軍。這月,萬俟丑奴自稱天子,安置百官。剛好波斯國派人到北魏來貢獻獅子,萬俟丑奴扣留了他們,并因此改元為神獸。
北魏泰山太守羊侃,因為他祖父羊規(guī)曾擔任宋武帝劉裕的祭酒從事,所以經(jīng)常有南歸的愿望。徐紇前往依附他,并勸羊侃起兵。羊侃聽從了他的建議。羊侃的堂兄兗州刺史羊敦暗地里打聽到這事,便在兗州抗拒羊侃。八月,羊侃帶兵襲擊羊敦,但無法攻克,便修筑了十座城池守在外圍,并且派使者到南梁請降。梁武帝蕭衍下詔讓廣晉縣侯泰山人羊鴉仁等人帶兵去接應(yīng)他。北魏任命羊侃為驃騎大將軍、泰山公、兗州刺史,希望他改變主意。但羊侃殺了使者,不接受任命。
南梁將軍王弁入侵北魏的徐州,蕃郡平民續(xù)靈珍擁眾一萬人攻打蕃城響應(yīng)梁軍。北魏徐州刺史楊昱攻擊續(xù)靈珍并殺了他,王弁只好退兵回去。
八月十九(甲辰),魏大都督宗正珍孫到濮陽鎮(zhèn)壓叛亂,消滅了劉舉一班人。
再說葛榮帶兵包圍鄴城,他的部眾號稱百萬。他的游兵已過了汲郡,并在經(jīng)過的地方到處燒殺搶掠。爾朱榮啟奏朝廷請求前往討伐。九月,爾朱榮召侄子肆州刺史爾朱天光回來留鎮(zhèn)晉陽,跟他說:我人不在這里,沒你我放心不下。于是親自率領(lǐng)精騎七千,每匹戰(zhàn)馬都附有備馬,倍道兼行。他的大軍東出滏口,并任命侯景為前驅(qū)。葛榮為盜已經(jīng)很久,并在河北橫行無忌。爾朱榮跟他眾寡懸殊,多數(shù)人都覺得他絕無取勝的道理。葛榮聽說后,喜形于色,并命令他的部眾說:這太容易了。你們大家都備好一根長繩,到了就把他們都綁起來就是了。從鄴城以北,葛榮的部隊列陣幾十里,像簸箕那樣兩頭伸張開來,徐徐前進。爾朱榮在山谷里埋伏一支奇兵,分派督將以上每三員將領(lǐng)為一隊,每隊有幾百騎兵。他命令他們在自己列陣的地方揚塵鼓噪,讓葛榮的軍隊弄不清自己有多少人馬。爾朱榮還認為兵馬交鋒,刀不如棒,于是命令軍士在袖里藏上一根棍棒,放置在馬側(cè),到交戰(zhàn)時考慮到戰(zhàn)馬的奔騰,也許無暇斬殺敵軍首級,而用棍棒擊打更為方便。他又分別命令強壯的勇士沖鋒陷陣。因為號令嚴明,將士們同時奮勇出擊。爾朱榮身先士卒,突然出現(xiàn)在敵軍背后,里外合擊,徹底打敗了葛榮。魏軍在陣上生擒了葛榮,他的其馀部眾全部投降。爾朱榮覺得降兵太多,如果當即將他們分隔開來,擔心他們疑惑恐懼,也許會重新結(jié)聚作亂。于是他下令讓降兵憑自己愿望,帶著親屬隨便到哪里居住。于是降兵們非常高興,當即四處離散,幾十萬人一下子都散盡了。待到他們走出了百里之外,他才開始派人分別押送他們,因地制宜地安置他們。爾朱榮還提拔其中的將帥,量才授任,因此新來歸附的將領(lǐng)無不感到放心。當時人們都佩服他對事情處理得又快又好。爾朱榮接著用檻車將葛榮送往洛陽,于是冀、定、滄、瀛、殷五州全都平定。當時上黨王元天穆駐軍在朝歌的南面,穆紹和楊椿的部隊也尚未出發(fā),而葛榮已被徹底消滅。他們于是全都撤兵回去。
當初,宇文肱跟從鮮于修禮進攻定州,戰(zhàn)死在唐河。他兒子宇文泰在鮮于修禮的軍中。當鮮于修禮死后,宇文泰跟從了葛榮。葛榮敗后,爾朱榮因為愛惜宇文泰的才能,任命他為統(tǒng)軍。
九月二十一(乙亥),北魏大赦,改元永遠。九月二十七(辛巳),北魏任命爾朱榮為大丞相、負責河北京畿以外軍事的都督;并將爾朱榮兒子平昌公爾朱文殊和昌樂公爾朱文暢一同進爵為王;任命楊椿為太保,城陽王元徽為司徒。
十月初三(丁亥),葛榮被送到洛陽。魏敬宗登上閶闔門城樓引見了他,然后將他在都市處斬。
同時,梁武帝蕭衍封北海王元顥為魏王,并派東宮直閤將軍陳慶之帶兵送他回到北邊去。陳慶之字子云,是義興的國山人。他從小就跟隨了蕭衍。蕭衍喜歡下棋,經(jīng)常下得通宵達旦,所有隨從都困倦得受不了,只有陳慶之陪著他整夜不睡。蕭衍一呼喚他就到,所以陳慶之得到他的親信和賞識。他跟從蕭衍東下,占領(lǐng)了建康,后來擔任主書。他喜歡散財聚士,總是想著如何為國效力。梁武帝即位后他擔任奉朝請。陳慶之后來的事情前面都基本提過,這里就不再贅述。梁大通元年(527)九月他跟隨領(lǐng)軍將軍曹仲宗攻打北魏的渦陽時立下了不朽功勛(詳見《爾朱興亡2》)。梁武帝非常嘉許他,還賜給陳慶之一道手詔說:本非將種,又非豪家,觖望風云,以至于此??缮钏计媛?,善克令終。開朱門而待賓,揚聲名于竹帛,豈非大丈夫哉!意思是陳慶之既不是將門子孫,也不是豪門望族,只因為對天下之事的不滿,才取得如此的成就。希望他更深刻地思考奇妙的戰(zhàn)略,善始善終。同時打開朱門接待賓客,讓自己揚名史冊。這難道不是大丈夫該做的嗎?
十月十二(丙申),北魏任命太原王爾朱榮的世子爾朱菩提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次日,北魏將長樂等七郡各一萬戶,連同以前的十萬戶,作為太原王的封國。第二天,魏敬宗又加授爾朱榮為太師,獎賞他擒拿葛榮的功勛。
十月二十八(壬子),魏江陽武烈王元繼去世。同時,北魏派征虜將軍韓子熙去招諭邢杲。邢杲詐降后重新反叛。李叔仁到濰水出擊他,但失利后退回。
同時,北魏的費穆率大軍來到荊州,結(jié)果曹義宗大敗,被魏軍生擒。因此長期被梁軍包圍的荊州總算得以解脫。
這期間,陳慶之帶著元顥奪取了北魏的铚城,占據(jù)了那里。
北魏行臺尚書左仆射于暉等人帶兵幾十萬,到瑕丘進攻羊侃。徐紇擔心事情不成,便勸羊侃向南梁求援。羊侃信了他,徐紇便趁機跑去投降了南朝。于暉等人將羊侃包圍了十多重,羊侃的軍中箭矢用完了,又不見南軍前來。十一月初十(癸亥)夜里,羊侃突圍而出,且戰(zhàn)且走,一日一夜后才逃出北魏境界。來到渣口時,他的部眾還有一萬多人,戰(zhàn)馬二千匹。士卒整個夜晚全都悲痛地哼著哀歌,羊侃因而向他們謝罪說:你們大家都懷念故土,道理上是無法跟隨我南下的。是去是留,我們就在此道別吧。大家因此各自拜辭而去。北魏因而重新收復(fù)了泰山。于暉是于勁的兒子。
十一月二十五(戊寅),北魏任命上黨王元天穆為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世襲并州刺史。
十二月十七(庚子),魏敬宗下詔讓于暉班師回來出討邢杲。同時,葛榮馀黨韓樓重新占據(jù)幽州造反,北邊深受其害。爾朱榮讓撫軍將軍賀拔勝為大都督,出鎮(zhèn)中山。韓樓畏懼賀拔勝的威名,不敢南出。
翌年即公元529年正月初二(甲寅),于暉所部的都督彭樂率領(lǐng)二千多騎兵反叛,跑去投奔韓樓。于暉只好帶兵退回。
正月初九(辛酉),梁武帝到南郊祭祀并大赦。正月十二(甲子),早先南投的汝南王元悅請求回歸北魏,梁武帝也答應(yīng)了。正月二十九(辛巳),梁武帝到明堂祭祀。
二月十二(甲午),魏敬宗追尊他父親彭城武宣王為文穆皇帝,廟號肅祖;追尊他母親李妃為文穆皇后。他還準備將他們的神像遷到太廟,以魏孝文帝為伯父。大司馬兼錄尚書臨淮王元彧上表諫止。他認為:漢高祖在香街建立太上皇廟,漢光武帝則在在舂陵祭祀他父親南頓君。漢元帝對于漢光武帝而言,親屬關(guān)系已經(jīng)很疏遠了,但光武帝還是奉行兒子的孝道,繼承大宗。高祖(即孝文帝元宏)仁德普及全國,道義無人可比。肅祖(即魏敬宗的父親元勰)雖然功勛堪比宇宙,畢竟還是向高祖北面稱臣。還有,兩位皇后如都這樣配享,那等于是君臣一同進筵,嫂子和小叔(元勰是元宏的弟弟)同居一室,臣私下覺得這樣不行。吏部尚書李神俊也極力勸諫,但魏敬宗都不聽。元彧又請求去掉帝而保留皇,魏敬宗也不聽。
同時,梁武帝下詔將原來的二百四十號將軍改為四十四班。
二月二十(壬寅),北魏下詔任命濟陰王元暉業(yè)兼任行臺尚書,帶領(lǐng)丘大千等人出鎮(zhèn)梁國。元暉業(yè)是拓跋小新成的曾孫。三月十一(壬戌),北魏下詔派上黨王元天穆討伐邢杲,以費穆為前鋒大都督。
四月初二(癸未),北魏將肅祖元勰和文穆皇后的神像遷進太廟,又追尊彭城王元劭為孝宣皇帝。臨淮王元彧諫道:這事自古以來從未有過。陛下做這事毫無先例,后世將如何看待!魏敬宗不聽。
元天穆準備出擊邢杲,但因為北海王元顥正帶著梁軍入侵,他便召集文武部屬商議對策。大家都說:邢杲的部眾強盛,應(yīng)當先對付他們。行臺尚書薛琡卻認為:邢杲的兵眾雖然很多,但都是鼠竊狗偷之輩,沒有什么大志。元顥是帝室的近親,來這里是自稱義舉。他的勢力很難預(yù)測。所以應(yīng)當先對付他。元天穆覺得多數(shù)部將都想出擊邢杲,而朝廷也認為元顥勢力孤弱,不足為慮,同樣命令元天穆他們先去平定齊地,然后回師攻擊元顥,于是便帶兵東出。元顥和陳慶之趁虛從铚城進軍,攻拔了滎城,直接來到梁國。魏將丘大千有部眾七萬,分別修筑了九座城池抗拒梁軍。陳慶之發(fā)動猛攻,從清晨直打到下午三時左右,攻拔了其中三座堡壘。丘大千只好請降。元顥登壇燒柴祭天,在睢陽城南即皇帝位,改元孝基。濟陰王元暉業(yè)率領(lǐng)羽林兵二萬駐扎在考城。陳慶之接著攻拔該城,并生擒了元暉業(yè),還繳獲他們的戰(zhàn)車七千八百輛。
四月二十(辛丑),魏上黨王元天穆和爾朱兆一道在濟南擊潰邢杲。邢杲投降后被送到洛陽處斬。爾朱兆是爾朱榮的侄兒。
五月初七(丁巳),北魏派東南道大都督楊昱鎮(zhèn)守滎陽,派尚書仆射爾朱世隆鎮(zhèn)守虎牢,派侍中爾朱世承鎮(zhèn)守崿岅。五月十五(乙丑),北魏朝廷內(nèi)外戒嚴。三天后,北海王元顥攻克梁國。元顥任命陳慶之為衛(wèi)將軍兼徐州刺史,帶兵向西進軍。楊昱擁眾七萬,據(jù)守滎陽。陳慶之猛攻,但尚未攻拔。元顥派人勸說楊昱投降,但楊昱不肯。元天穆和驃騎將軍爾朱吐沒兒率領(lǐng)大軍前后相繼來就滎陽,騎兵將領(lǐng)魯安也帶著夏州的步騎九千前來。梁軍士卒全都開始恐慌。陳慶之解下馬鞍開始喂馬,并宣諭將士們說:我們到達此地以來,屠城略地,實在為數(shù)不少。你們殺了人家的父兄、掠走人家的子女,也是不計其數(shù)。元天穆的部眾,都是我們的仇敵。我們的部眾才七千人,敵虜卻有三十多萬。今天的事,只有必死才能生存而已!敵虜騎兵很多,我們無法跟他們進行野戰(zhàn)。應(yīng)當趁他們還沒有全到時,緊急攻占他們的城池。大家千萬不要繼續(xù)狐疑,那樣只會自取滅亡!于是猛擊戰(zhàn)鼓,催促將士登城。一通戰(zhàn)鼓下來,將士們就相擁著像螞蟻一樣登上城墻。壯士東陽人宋景休和義興人魚天愍越過矮墻首先進入而入,于是在五月二十三(癸酉)便攻拔滎陽,生擒了楊昱。三百多將領(lǐng)跪伏在元顥帳前請求道:陛下渡過長江,奔馳了三千里地,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然而昨天在滎陽城下,一早上就損失了五百多人。希望陛下將楊昱賞給我們,殺了他以快眾意!元顥說:我在江東時聽梁主談過,他當初起兵東下京都時,袁昂作為吳郡太守不肯投降。他總是稱贊他的忠誠和氣節(jié)。楊昱也是忠臣,為何要殺他!除此以外你們要什么都行。于是殺了楊昱所部的三十七員將領(lǐng),全都把他們的心挖出來吃了。
不久元天穆等人帶兵包圍了滎陽,陳慶之率領(lǐng)三千騎兵背城力戰(zhàn),擊潰了他們。魯安在陣前乞求投降,元天穆和爾朱吐沒兒只帶著少數(shù)隨從逃走了。陳慶之因此獲得了滎陽的軍備和糧儲以及不可勝數(shù)的牛馬和谷帛。陳慶之接著進擊虎牢,爾朱世隆棄城逃走。梁軍還俘獲了北魏東中郎將辛纂。
魏敬宗打算出城躲避元顥的大軍,但不知該往哪里跑。有人勸他到長安去。中書舍人高道穆說:關(guān)中荒涼殘破,怎能再往那里去!元顥的部眾不多,他得以趁虛深入,是因為我們沒選對將帥,所以落到今天的處境。陛下如果親自率領(lǐng)宿衛(wèi),用高金重賞招募勇士,然后背城一戰(zhàn),臣等愿意竭盡死力,一定能夠打敗元顥這支孤軍。也許有人會擔心勝負難以預(yù)期,那么陛下不如渡過黃河,征召大將軍元天穆和大丞相爾朱榮,讓他們各自帶兵前來會合,以犄角之勢進討。那樣一來,個把月之間,必見成功。這才是萬全的計策。魏敬宗覺得有理。五月二十四(甲戌),魏敬宗往北出走,當天夜里抵達河內(nèi)郡的北面。他命令高道穆在燭光下寫了十幾張紙的詔書,布告全國各地。于是所有人都逐漸知道魏敬宗到底在哪里。次日,魏敬宗進入河內(nèi)城。
臨淮王元彧和安豐王元延明率領(lǐng)百官,封存了府庫,并預(yù)備法駕準備迎接元顥。五月二十六(丙子),元顥進入洛陽皇宮,改元建武,宣布大赦。他任命陳慶之為侍中、車騎大將軍,增加食邑到一萬戶。楊椿當時在洛陽,他弟弟楊順任冀州刺史,他兄長的兒子楊侃任北中郎將,都跟從魏敬宗在河北。元顥忌恨楊椿,但又因為他的家世顯赫貴重,擔心失去人心,便不敢殺他。有人勸楊椿逃亡,楊椿說:我一家內(nèi)外百來口人,到哪里去逃亡藏匿!只好坐著聽天由命罷了。
元顥的后軍都督侯暄守衛(wèi)睢陽,作為他的后援。魏行臺崔孝芬和大都督刁宣率軍飛馬前往包圍侯暄,晝夜急攻。五月二十八(戊寅),侯暄突圍出走,但被生擒后殺了。
上黨王元天穆等人率眾四萬攻拔了大梁,然后分派費穆帶兵二萬攻打虎牢。元顥派陳慶之出擊。元天穆害怕了,想要退卻。即將北渡黃河時,他跟行臺郎中濟陰人溫子升說:你是要回洛陽呢,還是隨我北渡?溫子升說:主上因為虎牢失守,才導(dǎo)致他狼狽出走。元顥剛進入洛陽,人心尚未安定?,F(xiàn)在前往進攻,一定能夠取勝。大王一旦平定了京邑,然后奉迎大駕,這將是齊桓公和晉文公那般的功勛。丟下這么好的機會反而北渡黃河,我私下真為大王惋惜。元天穆很欣賞他的話但去不能采用,到底還是帶兵渡過黃河退走了。費穆攻打虎牢,即將攻拔時,聽說元天穆北渡,覺得自己沒有后繼,便決定投降了陳慶之。陳慶之接著進擊大梁和梁國,全都攻下了。陳慶之以幾千的部眾,從铚縣出發(fā)直到洛陽,總共攻取了三十二座城池,經(jīng)歷了四十七場戰(zhàn)役,戰(zhàn)無不勝。這在中國幾千年的戰(zhàn)爭史上,真是個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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