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發(fā)哥賺那么多錢有什么用,又沒有孩子,發(fā)哥說那些錢不是我的,我只是暫時保管一下;問他為什么不缺錢還拍戲,他說因為喜歡。我至今認(rèn)為,雖然演員可以演繹各種各樣的角色,但他演得最好的一定是和自己個性氣質(zhì)最契合的那一個。發(fā)哥若無生活中這份隨性和曠達(dá),他演不了《縱橫四海》里的阿海,阿海曾在劇中說:“愛一個人,不需要一生一世都跟著她;中意一朵花,也不需要把它摘下來;中意風(fēng),難道讓風(fēng)停下來??;我中意云,難道讓云飄下來罩著我;我中意海,難道讓我去跳海?!笨此茟蛑o的口吻中透著人生
的洞見和智慧??催^《臥虎藏龍》的人,都會對李慕白留下很深的印象,武功最高境界并不在于武藝本身是否高強,而是是否得“道”。李慕白曾對俞秀蓮說:“這次閉關(guān)靜坐的時候,我一度進(jìn)入了很深的寂靜,我的周圍只有光,時間空間都不存在,我似乎觸摸到了師傅從未指點的境界?!庇嵝闵徴f你得道了,李慕白接著說:“我并沒有得道的喜悅,相反的卻被一種寂滅的悲哀所環(huán)繞,這悲哀超過了我能承受的極限,我沒有辦法繼續(xù)。有些事我要好好想想,一些心里放不下的事?!庇谑侵爻鼋?,卷入愛恨情仇,在他生命的最后時刻,緊緊地握著俞秀蓮的手告訴她這么多年一直默默地愛著她。這場戲有周潤發(fā)、楊紫瓊、章子怡三個人,兩位在演藝境界和人格境界已得道的頂級藝術(shù)家,把站在一旁的章子怡秒殺。低沉的大提琴聲從開始到結(jié)束,若隱若現(xiàn),仿佛早已參透人生的悲涼與無奈。能從虛無境界中走出來的,唯有“情”!
蘇軾便活在這“有情”與“無情”之間,他所有的文字以及悲歡離合都產(chǎn)生于此。李澤厚說雖然蘇軾極力表達(dá)出一種灑脫和豁達(dá),但他的詩詞中那種人生的空漠感比誰都強烈。這種對整個存在、宇宙、人生、社會的懷疑、厭倦,無所寄托的深沉喟嘆,盡管不是那么非常自覺,卻在蘇軾的詩文中最早透露出來。他表達(dá)最多的就是“借”、“寄”,“暫借好詩消永夜”,“寄蜉蝣與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都透著禪宗那種玄而又玄的寂滅感,名句“人生到處知何似,應(yīng)似飛鴻踏雪泥”,根據(jù)查慎行蘇詩補注,取《傳燈錄》中“雁過長空,影沉寒水,雁無遺蹤之意,水無留影之心,若能如是,方能解向中行?!碧K軾借用此意感慨人生的無常,轉(zhuǎn)瞬即逝。杜甫和蘇軾同樣是偉大的詩人,他們的不同在于哲學(xué)思想的不同。杜甫的詩在我看來簡直就是“饑荒日記”,憂國憂民的民胞物與的情懷固然可貴,但人生已經(jīng)夠苦了,想逃避到藝術(shù)里卻還是苦;蘇軾就不同了,現(xiàn)實中他同樣關(guān)心百姓的生活,在杭州建造“蘇堤”,得到世世代代人民的敬仰,貶謫黃州期間,設(shè)立“育嬰堂”改變了棄嬰的社會現(xiàn)象。可讀他的詩詞時,卻感到無比的快意和灑脫,無論是《黃州快哉亭記》“無以物傷性,將何適而非快”,還是《喜雨亭記》中“造物不自以為功,歸之太空。太空冥冥,不可得而名。吾以名吾亭”,都能看見一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超然物外的高士形象。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句《金剛經(jīng)》中的經(jīng)典名句,正是蘇軾文字的思想基礎(chǔ)。蘇軾把老莊思想中用無限的時空思考人生的痛苦和快樂以及是是非非的觀照方法和禪宗以平常心看待一切事物的人生態(tài)度結(jié)合起來,達(dá)到了“忘身忘心”的禪宗至境——心若已灰之木,身若不系之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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