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字幕理论片,69视频免费在线观看,亚洲成人app,国产1级毛片,刘涛最大尺度戏视频,欧美亚洲美女视频,2021韩国美女仙女屋vip视频

打開APP
userphoto
未登錄

開通VIP,暢享免費電子書等14項超值服

開通VIP
陀思妥耶夫斯基《白癡》中的面容與愛欲∶一種列維納斯式解讀

東北師大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

陀思妥耶夫斯基《白癡》中的面容與愛欲∶一種列維納斯式解讀

王嘉軍

[作者簡介]

王嘉軍,男,華東師范大學(xué)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dǎo)師,文學(xué)博士,上海市曙光學(xué)者,上海市青年拔尖人才,中國文藝?yán)碚搶W(xué)會理事。

[摘要]

    

列維納斯的思想深受陀思妥耶夫斯基影響,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說《白癡》與列維納斯的理論存在潛在的共通?!懊嫒荨笔橇芯S納斯哲學(xué)中的關(guān)鍵概念,他人的面容以其脆弱和裸露喚起了主體對他者的責(zé)任,所以面容是一種倫理召喚。這在《白癡》中有具體的體現(xiàn)。小說中,娜斯塔霞的面容就喚起了“白癡”梅詩金公爵對她的無限責(zé)任。梅詩金也為其他人的“面容”所召喚,也擔(dān)負著為其他人的責(zé)任,但是他首先響應(yīng)了娜斯塔霞的召喚,因為娜斯塔霞發(fā)出的召喚更為緊迫,這也契合列維納斯的倫理學(xué)。列維納斯的倫理學(xué)所預(yù)設(shè)的場景是一種緊急和例外狀態(tài),其中的他人急需主體進行倫理回應(yīng)。除了面容,“愛”也是《白癡》中的重要主題,小說對于愛的多層次描寫和辨析,揭示了列維納斯所說的“愛之兩可性”。通過對列維納斯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對讀,我們可以更深入和切近地理解二者。

[關(guān)鍵詞]

列維納斯;陀思妥耶夫斯基;《白癡》;面容;愛欲

出生于沙俄統(tǒng)治區(qū),從小浸淫于俄國文化的列維納斯,深受俄國文學(xué)的影響。他坦承∶正是俄國文學(xué)向他揭示了哲學(xué)的本質(zhì)性問題。在所有俄國文學(xué)大師中,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列維納斯談?wù)撟疃?,恐怕也是對他影響最大的一位,他曾說道,“我們對于悲愴的品味,我們的感性,被基督教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所滋養(yǎng)”。在列維納斯對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談?wù)摵鸵弥校饕婕暗氖恰犊ɡR佐夫兄弟》和《罪與罰》,這兩個文本也是研究二者思想關(guān)系時被討論最多的文本。本文試圖從《白癡》這部作品中,通過“面容”和“愛欲”等概念,揭示列維納斯與陀思妥耶夫斯基思想上的合流和共振。

一、面容的召喚

《白癡》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被命名為“面容的故事”,面容總是在小說最關(guān)鍵的地方閃現(xiàn),決定了小說的走向,也呈現(xiàn)了小說最為深刻的倫理和神學(xué)蘊意。各種不同的面容環(huán)繞著這部小說,形成了神圣的光暈。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里,圣像和面容是很難分開的,幾乎所有圣像的靈魂都在于面容,神性的光芒也總是從面容中射出,而反過來說,陀氏也時常是以一種幾近描繪圣像的態(tài)度來刻畫小說中主要人物的面容的?!巴邮隙啻我悦婵讈碇复ハ癞嬛惺ト说膱D像?!泵嫒莺褪ハ裨谶@里都代表了陀翁對人和人性的具體刻畫,以及其中透露出的精神性和神圣性。在《白癡》中,娜斯塔霞的面容對于公爵來說就具有這種圣像般的魔力。
在小說中,當(dāng)阿格拉雅帶著即將與她成婚的白癡梅詩金公爵,去與她的“情敵”娜斯塔霞“開戰(zhàn)”,并對她進行言語羞辱時,正是娜斯塔霞的面容讓公爵做出了放棄阿格拉雅,轉(zhuǎn)而與娜斯塔霞結(jié)婚的決定。書中如此描寫了娜斯塔霞在遭到阿格拉雅的侮辱后極端憤怒和無助的面容,及其帶給公爵的沖擊∶"他只看到自己眼前是一張失去理智、不顧一切的臉,有一次他曾向阿格拉雅透露,看到這樣的臉?biāo)男木拖?給永遠刺穿了’一般。”后來,公爵在與葉甫蓋尼·巴甫洛維奇的對話中回顧了當(dāng)時的情景和娜斯塔霞的面容帶給他的震撼:
“您不知道,那天當(dāng)她們倆面對面站著的時候,我看到娜斯塔霞·菲立波夫娜臉上的表情,實在受不了……您不知道,葉甫蓋尼·巴甫洛維奇,”他神秘地壓低嗓門說,“……我實在不忍看娜斯塔霞·菲立波夫娜的臉……剛才您談到在娜斯塔霞·菲立波夫娜家舉行的晚會時說得對,但是還有一點您漏掉了,因為您不曉得∶當(dāng)時我望著她的臉!那天中午時分我從照片上看到就老大不忍……例如薇拉·列別杰娃的眼睛就完全不像她那樣;我害怕看她的臉!”他十分恐懼地附加說。
正如公爵在上文中所交代的,實際上,甚至在見到娜斯塔霞的真人之前,他就被娜斯塔霞的面容所打動了。這種打動不只是因為娜斯塔霞絕世獨立的美貌,更是因為娜斯塔霞的面容喚起了公爵的憐憫?!斑@張美得異乎尋常而且另外還有其不同凡響處的臉,現(xiàn)在使他更吃驚了。這張臉仿佛蘊含著無比的傲慢和輕蔑,差不多是憎恨,同時又有一種信賴的表情,一種天真得出奇的東西。如此鮮明的對比令人瞧著這面龐甚至?xí)a(chǎn)生某種同情。"娜斯塔霞的面容是一種召喚,召喚公爵不得不去擔(dān)負"為她"的責(zé)任。公爵當(dāng)著眾人對初次見面的娜斯塔霞說道∶“不久前我看到您的照片,我好像認出了一張熟悉的臉。我立刻覺得,您似乎曾經(jīng)召喚過我……"正是在這種責(zé)任的召喚下,公爵才做出了后來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毅然向這位才見了兩三面的女士求婚。因為他必須將娜斯塔霞從她不情愿或?qū)λ泻Φ摹盎榧s”中解救出來——加尼亞娶娜斯塔霞的企圖更多基于利益考量和報復(fù)心理,而羅果仁雖然摯愛著娜斯塔霞,然而公爵早已看出這種強烈的愛情會使得二人都陷入瘋狂和毀滅。
娜斯塔霞的面容與公爵的關(guān)系,幾乎與列維納斯對“面容”的闡釋完美契合。在列維納斯那里,面容就是“我”與他者之間首要的話語,換言之,“我”與他者之間的倫理話語是由面容所開啟的。面容以其赤裸和真誠首先把他者呈送給“我”,而這種赤裸,以及赤裸顯現(xiàn)出來的脆弱,旋即也就喚起了“我”的責(zé)任——“我”必須要為他者負責(zé)。面容顯現(xiàn)的不是他者的景觀,而是他者的脆弱性,而這種脆弱性既是對“我”責(zé)任的召喚,也是對“我”的命令,使“我”必須擔(dān)負這一為他者的責(zé)任。面容以不可回避的目光揣度“我”、穿透“我”,使“我”必須去回應(yīng)它。列維納斯說道∶
這懇求和要求著的目光——它只是因為要求著才懇求著——這因為有權(quán)得到一切才被剝奪一切的目光,這由人們通過給予而承認(一如“人們通過給出事物而質(zhì)疑事物”)的目光——這目光恰恰是作為面容的面容的臨顯。面容的赤裸是貧乏。承認他人,就是承認饑餓。承認他人——就是給予。但這是給予主人,給予主宰者,給予這樣一個人∶我將之作為位于高處的“您”(vous)來接近。

因此,他人的面容正是通過那一懇求的目光而顯現(xiàn)的,它所顯現(xiàn)的是他人的赤裸、脆弱和貧乏,他人就像一個毫無防備的受傷者甚至瀕死者在懇求“我”的給予。這種給予不是施舍,而是奉獻,由于“我”不得不為他人負責(zé),不得逃離自己對他人的責(zé)任,"我"必須向他者盡義務(wù),因此他人成了"我"的主宰者。在面容向“我”下達的命令面前,“我”無可逃遁,我們的關(guān)系就此變成了不對稱的,“我”需要無盡地向他者負責(zé),“我”需要向他人負責(zé)的總比他人要向“我”負責(zé)的更多。于是,面容和他人就處于比“我”更高的位置,“我”對他/她必須以“您”而不是“你”相稱,因此也就不能進行“我一你”之間的平等對話。在列維納斯的倫理學(xué)中,首要的主體間關(guān)系是回應(yīng)、負責(zé)和義務(wù),而非交談和對話。在倫理學(xué)中,他者必然高于自我,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不是交互的,因為“我”無法用“我”對他者的要求來抵消他者對“我”的要求,“我”首先要做的總是回應(yīng)他者的要求,而不是以“我的要求”去置換“他的要求”,否則這一切就成了交易,而不是倫理。

這種不對稱性明顯地體現(xiàn)在公爵對于娜斯塔霞的感情中。他對娜斯塔霞的“怕”,一方面固然是由于娜斯塔霞瘋狂的個性和行為,另外一方面更是由于他無法回應(yīng)的召喚,也即為娜斯塔霞負責(zé)的要求。這一要求不是由娜斯塔霞主動發(fā)出的,恰恰相反,自尊心極強的娜斯塔霞一直抗拒公爵的憐憫和“施舍”,然而她的面容和眼光,卻直接向公爵發(fā)出了倫理吁求。書中如此描述公爵對她的這種懼怕∶“過了幾天,公爵才想起在這昏頭昏腦的幾小時內(nèi),自己面前差不多一直出現(xiàn)她的眼睛、她的目光,自己耳畔不時可聞她的話語","看到這樣的臉?biāo)男木拖?給永遠刺穿了'一般"。我們當(dāng)然可以將公爵由此的不安理解為一種良心或良知的擾動,然而良心畢竟是內(nèi)在的和自我的,而且是通過自省來運作的。良心時常暗含了一種“償還性”,因此才有所謂的“良心發(fā)現(xiàn)”——似乎因為做錯了某事才懊悔和自責(zé)。然而,公爵的不安卻是由外部和他者的召喚所引起的,而不是經(jīng)過自省而來的,這一不安也與公爵自己的行動毫無干系。公爵面對娜斯塔霞時的負罪感并非來自他自己的行為,而是來自一種無法回避,也無法完成的責(zé)任和義務(wù)。
更為重要的是,這一不安甚至不源于某一個具體的事件,而僅僅源于一張面容,更準(zhǔn)確地說,一張面容的照片所展現(xiàn)出來的悲傷。這里的關(guān)鍵在于,首先,“召喚”總是來自外部和他者的召喚,而不是來自傾聽內(nèi)部——良知的聲音,不是自己召喚自己,就此倫理學(xué)也永遠是由他者所觸動和決定的,而不是主體的“良知”或“實踐理性”所自決的;其次,這種召喚是感性的,感受性的,而不基于理性,也不具因果性,甚至也沒有來由——似乎由于某種原因,"我"才要去回應(yīng)他者,為他者負責(zé)。相反,召喚是沒有緣由的,它可能是突然響起的,就像娜斯塔霞的面容突然向公爵顯現(xiàn)一樣。因此,盡管他還未熟識娜斯塔霞,就已經(jīng)深刻感受到了不安和責(zé)任。所以,由面容所開啟的為他者之責(zé)任是無條件的。

二、面容與倫理抉擇之緊迫

這種無緣由和無條件的召喚和回應(yīng)的要求,體現(xiàn)了一種緊迫性。由于緊迫,主體不得不回應(yīng),無從前思后想,無從進行理性的考量。列維納斯倫理學(xué)的一大要義,就在于這種與他者遭遇的猝不及防和無可逃遁,這種緊迫性和例外性。面容臨顯的瞬間就將主體置入了這樣一種不可回避的情境中。在此情境中,除了回應(yīng)他者,別無選擇。這種緊迫性從何而來呢?為何如此緊迫?我們必須把情境推至極端,才能理解它,這也是我們理解列維納斯倫理學(xué)的必要方法。什么才是最大的緊迫性?對于一個脆弱的他者而言,這種緊迫性只能來自∶他者會死,他者將死,因此,“我”必須馬上營救他、回應(yīng)他。對此,列維納斯說道∶“死亡,作為所有神秘之源,只在他人那里呈現(xiàn);并且只有在他人那里,它才緊急地把我喚往我的最終的本質(zhì),喚往我的責(zé)任。”這就可以解釋為何在娜斯塔霞和阿格拉雅兩位他所愛的女人之間,公爵最后選擇了娜斯塔霞。事后,葉甫蓋尼·巴甫洛維奇質(zhì)問公爵道∶“當(dāng)時您的心在哪里,您的'基督式’的心?當(dāng)時您明明看到她的臉∶她的痛苦難道比不上另一個女人,比不上您的那個拆散好事的女人?"

確實,在阿格拉雅和娜斯塔霞的“戰(zhàn)爭”中,在公爵拒絕阿格拉雅這位即將與他成婚的小姐的那一刻,阿格拉雅也無比痛苦,她的面容反映了這一點∶其時的公爵“在阿格拉雅可怕的目光下啞口無言。這目光流露出這么多的痛苦,同時又表現(xiàn)出無限的憎恨,致使公爵做了個絕望的動作,發(fā)出一聲驚呼向她跑過去,但已經(jīng)晚了!阿格拉雅對他的猶豫連一眨眼的工夫也不能忍受,所以用雙手捂住面孔,叫了聲∶'啊,我的上帝!”。對于這樣一張同樣痛苦且他所摯愛的面容,為何公爵不選擇去回應(yīng)呢?答案在公爵自己對于葉甫蓋尼·巴甫洛維奇的回答中已經(jīng)揭曉了∶“是的……是的,我應(yīng)該……可是這樣她(娜斯塔霞,筆者注)會死的!她會自殺的,您不了解她……""幸福?哦,不!我只不過結(jié)個婚罷了;她要這樣;我結(jié)婚又算得了什么?我……反正這沒有關(guān)系!要不然她一定會死的!"相比阿格拉雅這位嬌小姐而言,娜斯塔霞盡管性格強勢,但她屬于真正的“被侮辱與被損害者”。她經(jīng)歷了家破人亡,被人收養(yǎng)玩弄又遺棄,以及旁人的蔑視和輿論的指責(zé)等女性所難以承受的一切痛苦。公爵深知娜斯塔霞遭受了更多的苦難、更多的屈辱,也離"死"更近,因此他必須為她負責(zé),為她的死負責(zé)。

列維納斯曾指出,在面容所開啟的倫理話語中,首要的話語就是“不可殺人”。你不可殺死他人,這是他人首要的訴求,也是首要的命令。面容也以此來對“我”進行審判∶“冒犯是作為審判本身產(chǎn)生的,當(dāng)它在他人的面容中注視著我、控訴著我的時候——他人的臨顯本身是由他人所承受的這種冒犯形成的,……當(dāng)意志對死亡的害怕轉(zhuǎn)化為對進行謀殺的害怕時,意志便處于上帝的審判之下?!痹诹芯S納斯這里,上帝的審判就是倫理的審判、他人的審判,他人在與"我"相遇的每一刻都向"我"提出倫理要求,并從而審判“我”。當(dāng)然,這種審判最終又會轉(zhuǎn)化為“我”對自己的審判,審判“我”自己是否達到了他者的要求。但歸根結(jié)底,這種要求和審判是由他者首先發(fā)出的,而且審判的標(biāo)準(zhǔn)也在他者那里而不在"我"這里。所以,在“我”對自己的審判中,“我”其實永遠也不能知曉是否達到了要求,就此審判就是無盡的,他者的要求也就是無窮的。這種審判是在他人面容的顯現(xiàn)中“開庭”的,面容“注視著我,控訴著我”,控訴“我”的擔(dān)當(dāng)不夠,控訴“我”的漠然,控訴“我”未盡的義務(wù)。這種控訴對于“我”的主體性形成了“冒犯”,而從更深層次來說,這種對“我”的“冒犯”又來自于“我”對他者的冒犯。這里的冒犯并不是說“我”真的在實際行動中冒犯了他人。在列維納斯的倫理學(xué)中,“我”未對他者負責(zé),或“我”對他者盡責(zé)不夠,本身就已經(jīng)是對他者的冒犯。
從更極端的角度來說,"我"的存在已經(jīng)是對他人的冒犯。列維納斯早年曾經(jīng)說過,自由"不是自我否定,而正是憑借他人的相異性,讓自身的存在獲得'寬恕’(pardonner)”。這樣一來,也才能實現(xiàn)真正的自由。這是一種倫理的自由、承擔(dān)的自由、負責(zé)的自由、贖罪的自由、艱難的自由?;氐叫≌f中,公爵顯然感受到了對娜斯塔霞的冒犯,因為他不能承擔(dān)對于娜斯塔霞的責(zé)任,不能"解救"娜斯塔霞。由于娜斯塔霞的“瘋狂”,他很多時候選擇的是逃避娜斯塔霞,逃避他不得不盡的責(zé)任。然而,在面對可能會使得娜斯塔霞死去的選擇時,他意識到了自己不僅僅是不能承擔(dān)對娜斯塔霞的責(zé)任,還面臨著謀殺她的可能。如果他因選擇阿格拉雅而離棄娜斯塔霞,導(dǎo)致后者的自殺,那他的選擇便無異于謀殺。因此,此時公爵的倫理意識就體現(xiàn)為上述列維納斯所說的“對進行謀殺的害怕”,而此時的他和他的一切行為也就處于他者和上帝的審判之下。
不過,如果我們僅僅通過“面容”概念來解讀《白癡》也是不充分的,因為“面容”在列維納斯那里指向一切他人,指向他經(jīng)常用來指涉他人和鄰人的那些弱者,那些“被侮辱與被損害”的人∶“窮人、陌生人、寡婦和孤兒”。然而,《白癡》中的面容卻首要地指向“愛人”?!拔摇迸c愛人的關(guān)系不只涉及倫理,還涉及愛欲,或者說這是一種作為愛欲的倫理。因此,我們要完整理解這部作品,除面容之外,還必須求助于列維納斯對愛的闡述。通過列維納斯的視角,我們也希望能夠進一步理解“愛”這一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中永恒的主題。這一主題在《白癡》中可能遠比他的其他作品復(fù)雜。與《罪與罰》或《卡拉馬佐夫兄弟》等作品以犯罪、破案、懲罰、贖罪等為主線不同,這部小說的主線就是愛情。在《白癡》中,主人公和其他人物也不停在問這個問題∶什么是愛?公爵對娜斯塔霞的愛到底是愛還是憐憫?公爵對于娜斯塔霞和阿格拉雅的愛又是一樣的嗎?

三、愛之兩可性

在與葉甫蓋尼·巴甫洛維奇的對話中,公爵說到他對娜斯塔霞和阿格拉雅“兩個人都愛”,葉甫蓋尼轉(zhuǎn)而嘲諷道∶“阿格拉雅·伊萬諾夫娜對您的愛是一個女人的愛,她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抽象的靈魂。您可知道,我可憐的公爵∶很可能,您既不愛這一個,也不愛那一個,從來也沒有愛過!”Q公爵對此答道∶“我不知道……也許如此,也許如此……”事后,葉甫蓋尼暗中思忖∶“他那么害怕而又那么愛的這張臉究竟意味著什么然而,要是沒有阿格拉雅,他也許真的會死,那么,阿格拉雅也許永遠不會知道公爵何等愛她!哈哈!怎么能兩個都愛?以兩種不同的方法愛嗎?這倒很有意思……可憐的白癡!”
真的可能兩個人都愛嗎?或者可能有兩種不同的愛之方式嗎?這一問題很接近于列維納斯對“愛之兩可性”的探討。列維納斯指出∶“需要與欲望的同時性、色欲與超越的同時性,這種可明言與不可明言的相切,構(gòu)成了愛欲的獨特性;在這個意義上,愛欲性乃是卓越的歧義性。"愛既是最為身體性的肉欲,又是最為精神性的愛欲,既是對他者的欲求,又是求之不得,既想占有他者,又是對于占有的超越?!皼]有什么比占有更遠離愛欲的了。在對他人的占有中,只要他人占有我,我就占有他人;我同時是奴隸與主人??旄袝谡加兄邢??!边@里的“快感”特指的是情欲的快感,或者說性快感,是情欲之樂。情欲的極樂正在處于一種既滿足又不滿足的狀態(tài),一旦需求滿足、欲望不在,愛也就不再,所以在情欲之樂中,占有是不可能的,占有恰恰意味著這種快感的消失。柏拉圖早就在《會飲篇》中說過,愛乃是貧乏神和豐富神的孩子,因此,愛既是富足,又是貧乏。列維納斯指出,“愛作為對超越者的享受——就其表達方式而言幾乎是矛盾的",這種矛盾體現(xiàn)在∶享受指向的是可以被自我所同化、占有者,例如“食物”,而他人,作為絕對的他者,作為超越者,恰恰是不可被同化和占有的,而在愛欲中,自我卻想要去享受這種超越者,享受這種與超越者的關(guān)系,這本身就是一種矛盾,一種歧義?!熬退藖碚f,這種既顯現(xiàn)為需要的對象同時又保持住他的他異性的可能性;或者換言之,(就自我來說)這種享受他人的可能性……構(gòu)成了愛欲的獨特性?!边@就是愛的兩可性和歧義性,它也是《白癡》中反復(fù)回旋的主題。在《白癡》中,這種歧義體現(xiàn)在旁人對公爵之愛的質(zhì)疑上,也體現(xiàn)在他對自己的反思上,更體現(xiàn)在公爵之愛與羅果仁之愛的對比上。
公爵心底里一直不能確定自己對娜斯塔霞的情感,他一直對旁人說,他不愛娜斯塔霞,而是憐憫娜斯塔霞。公爵的這一情感之謎,某種意義上反映的就是這一兩可性。他不能區(qū)分愛和倫理,因此他對于娜斯塔霞的感情,到底是愛還是憐憫,才會令他困惑。在小說中,我們大致可以看出,公爵區(qū)分了情欲和憐憫兩種“愛”,這最明顯地體現(xiàn)在他對他與羅果仁之對話的反思中∶

難道羅果仁做不到光明磊落他說自己不是像我那樣愛她,說自己身上沒有同情,“根本沒有這種憐憫”。誠然,后來他又說∶“也許你的憐憫比我的愛情更偉大,”——但他是在誹謗自己。羅果仁在讀書,——這不是“憐憫”是什么,不是“憐憫”的起點是什么單是桌上有這本書不是已經(jīng)證明他充分意識到了自己對她的態(tài)度嗎還有剛才他講的那個故事。不,這比單純的情欲要深刻得多。她的臉難道只能激起情欲即便是這張臉,難道現(xiàn)在還能激起情欲它激起的是痛苦,它把你整個靈魂緊緊揪住,它……一陣灼熱的、令人腸斷的回憶忽然在公爵心頭掠過。

在這里,臉/面容再次出現(xiàn),而很顯然,公爵認為面容激起的不是情欲,而是憐憫,是一種“把你整個靈魂緊緊揪住”的觸動。這種觸動也就是我們上文所說的他者的召喚、要求和命令,及其對“我”的審判。但羅果仁對娜斯塔霞的愛更多的是一種情欲,至少他自己不承認除了情欲之外還有憐憫,而公爵卻一直相信他本性中善良的部分。只可惜這種善良最終隨著情欲的瘋狂一起燃燒了,公爵說∶“羅果仁在任何事情上只看到另外的原因,只看到情欲的原因!多么瘋狂的妒忌!”Q由于情欲過于激烈,由于妒忌,妒忌本質(zhì)上來自于情欲中對他者之占有欲,羅果仁自己也陷入了瘋狂,因此才向公爵拔刀相向,最終則殺害了娜斯塔霞。

反觀公爵對娜斯塔霞的愛則完全不同,公爵如此分析自己對娜斯塔霞的愛∶

而他——公爵——若以情欲去愛那個女人,幾乎是不可想象的,幾乎是殘忍的、不人道的。對,正是如此!應(yīng)該說,羅果仁是在誹謗自己,他有寬廣的胸懷,既能受苦,又能同情。一旦他了解全部真情,一旦認識到那個受損害的、精神失常的女人有多么可憐,——那時難道他不會寬恕她,把舊賬一筆勾銷,忘掉自己所受的種種折磨?他難道不會成為她的仆人、兄長、朋友、天命惻隱之心會使羅果仁自己明白過來、受到教育。惻隱之心是整個人類存在最主要的法則,可能也是唯一的法則。

在這里,公爵已經(jīng)斷然否定了自己對于娜斯塔霞的愛是一種情欲。對于娜斯塔霞,情欲是不人道的,因為情欲指向的是占有和享受,而非悲憫和責(zé)任,而娜斯塔霞已經(jīng)被這個世界過度地占有和損害過了。面對脆弱的“受損害的”“可憐的”娜斯塔霞,公爵認為對娜斯塔霞的愛應(yīng)當(dāng)是要成為“她的仆人、兄長、朋友、天命”。這呼應(yīng)了列維納斯對于愛的闡釋,“愛指向他人,指向處在虛弱中的他人……愛,就是為他人而怕,就是對他人的虛弱施以援手"。而在愛中,他人、愛人是以女性的形象顯現(xiàn)的∶"(女性)愛人的臨顯,與其溫柔的支配方式(regime)合而為一。溫柔的樣式,在于一種極端的脆弱,在于一種可害性?!谶@種逃避中,他者是他異的,是陌異于世界的,陌異于那個對于它來說過于粗魯和過于傷人的世界?!蹦人顾疾痪褪沁@一女性愛人嗎不就是那“虛弱中的他人”嗎她的面容正是“極端的脆弱”和“可害性”的臨顯,她一直陌異于這個世界,這個不斷損害和侮辱她的世界。

娜斯塔霞是一位更悲慘也更勇敢的安娜·卡列尼娜。因為安娜的悲劇很大程度來自于她自己的愛情選擇,而娜斯塔霞一直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與此同時,娜斯塔霞也比安娜更加具有反抗意識,她以一種近乎自我褻瀆的方式來反抗這個褻瀆她的世界,這就是她的瘋狂。然而,公爵深知,娜斯塔霞只不過以這樣的方式加倍地懲罰自己,她以這樣的方式來加深自己的負罪感,并從中獲得一種自虐的樂趣。

她每時每刻都在大聲疾呼,說她不承認自己有罪,她是人們的犧牲品,是一個淫棍和惡賊的犧牲品;但不管她向您說什么,要知道,她自己首先不相信她自己,相反,她憑著自己的整個良知相信她自己是……有罪的……您可知道她離開我逃跑的目的是什么恰恰只是為了向我證明她是卑賤的……您可知道,這種不斷意識到恥辱的心情對她來說也許包含著某種可怕的、反常的樂趣,就像是對某人進行報復(fù)。

正是比別人更為深刻地認識到了娜斯塔霞這種極端的脆弱和痛苦,因此公爵也比別人更為深刻地“愛”著娜斯塔霞。盡管公爵多次說他對娜斯塔霞所抱有的不是愛,而是憐憫,然而這真的不是愛嗎?真愛所意味的不就是愛人的獨一無二和不可取代嗎而娜斯塔霞對于公爵不正是不可取代的嗎為了她,他甚至放棄了阿格拉雅。在《總體與無限》中,列維納斯確實區(qū)分了由面容所開啟的倫理和“超逾面容”的愛欲。所謂的“超逾面容”,指的是此時自我不僅僅服從于他者之面容所頒布的倫理命令,還試圖接近他者、享受他者,并解蔽他者、褻瀆他者?!耙C瀆”一詞的含義在這里是中性的,它所指示的就是那一與他者不斷接近、不斷祛除他者(她者)的神秘性,甚至欲求看到和愛撫他者的“裸體”的過程。這在愛欲關(guān)系中既是一種冒犯,更是一種親近。盡管這是一種不可解蔽的解蔽、不可褻瀆的褻瀆,因為他者之所以為他者就是由于她/他永遠神秘,永遠不可被把捉,從而也永遠保持“貞潔”。所以,列維納斯說道∶

“你不應(yīng)當(dāng)進行謀殺”這一原則、面容的有所表示本身,看起來與愛欲所褻瀆的并且昭示在溫柔之女性狀態(tài)中的神秘相對立。在面容中,他人表達出其卓越,表達出他由之下降的高的維度和神圣的維度。他的力量和權(quán)利在其柔和中顯露出來。而女性狀態(tài)的虛弱則激發(fā)起(人們)對于那在某種意義上尚未存在者的惻隱,激發(fā)起人們對于那在無恥中炫耀自己并且盡管炫耀卻并沒有揭示自己者的不敬,亦即對于那自我褻瀆者的不敬。

所以,在這里,列維納斯其實區(qū)分了面容顯現(xiàn)——說話,也就是倫理關(guān)系中的"神圣"狀態(tài)。在其中,主體處于一種接受狀態(tài)之下,他所接受的是他者之誠命和原則∶"你不應(yīng)當(dāng)進行謀殺。"盡管這種誡命來自于面容所顯現(xiàn)的他人之脆弱性,但這一接受狀態(tài)卻顯現(xiàn)了他人的神圣而不可侵犯。與此相對,愛欲昭示的“溫柔”狀態(tài),卻與在面對面容時所處于的被動狀態(tài)并不完全相同,這種狀態(tài)更為主動。因為愛欲中昭示出的“溫柔之女性狀態(tài)中的神秘”,激起了主體對于他人(愛人)進行褻瀆的欲望,一種對于他者的“不敬”,或者說這種神秘本身就是以不斷褻瀆卻又不可褻瀆的方式顯現(xiàn)的。此時,他人并不是絕然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但是,褻瀆也不會完全抹殺他人的神圣性和不可侵犯性。因此,列維納斯緊接著又提醒我們∶“但是不敬己以面容為前提。”言下之意,愛情除了情欲、性欲之外,同時也是倫理的,否則所謂的褻瀆或不敬,就會完全是占有性的,在其中也就不會有所謂的快感和“情欲之樂”。因為在這種絕對占有性的把捉中,他者只是供我滿足私欲的工具,它并不神秘,不會激起“我”不斷接近它的欲望,也不會顯現(xiàn)出愛欲中那種既滿足又不滿足的歧義狀態(tài)。

所以,愛欲并不與倫理絕緣,而且倫理恰恰是愛欲的前提。在更后期的作品中,列維納斯幾乎完全將愛與倫理之間的隔膜撕掉了,此時愛就是倫理。更準(zhǔn)確地說,倫理的愛才是完美的愛,至高的愛。所以,他說∶“責(zé)任是對他人的臉給我的律令——即無償?shù)膼鄣幕貞?yīng),他人的臉意味著我作為讓渡自身者和被選者的獨一性?!笨梢?,在這里,臉/面容所發(fā)出的律令,已經(jīng)被列維納斯視為“無償?shù)膼邸?,倫理這個時候有了另外一個名字。列維納斯還說道∶

我必須為他人負責(zé),然而我在如此為他人負責(zé)時卻不可期望著他人對我負責(zé)。這是一種并非相互關(guān)系的關(guān)系,是一種對鄰人的愛、一種不帶肉欲的對鄰人的愛。

責(zé)任并非一種冷冰冰的法律意義上的要求。這責(zé)任是對鄰人的愛——那不帶肉欲的愛——的全部凝重性。“愛”這個被用濫的詞的原初示意就基于這對鄰人的愛,各種形式的文學(xué)中對愛的升華和庸俗化也都基于這對鄰人的愛。

此時,愛已經(jīng)“不帶肉欲”,是對鄰人無私的愛,是至高之愛,也是本質(zhì)之愛,這種愛可以通達宗教和上帝。

毫無疑問,這種愛也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說中最重要的主題。陀思妥耶夫斯基常以“憐憫”和“惻隱”來描述這種至高的愛,不過按照列維納斯的觀點,以“回應(yīng)”“責(zé)任”和“給予”等概念置換“惻隱”恐怕更為恰當(dāng),因為“惻隱”和“憐憫”還不足以形容公爵對娜斯塔霞的這種愛。“惻隱”和“憐憫”,也即同情,同情是由“我”所發(fā)出的,是要以己度人,或者與他者連接在一起,從而感同身受。然而,對于公爵而言,他恐怕永遠不能真正對娜斯塔霞的痛苦感同身受,他的同情也不是由他所主動發(fā)出的,而是在看到娜斯塔霞的照片和面容的那一剎那,靈魂就被“攫住了”,就成了娜斯塔霞的人質(zhì),這里有一種列維納斯所說的極致的被動性。這也就是列維納斯所說的替代。替代不是同情,它不來自于一種主觀或主動的意愿。在替代中,自我承擔(dān)他者的受難和罪過并非基于一種自愿的選擇、自我的決斷,而是一種毫無主動性也無法拒絕的被揀選,被他者不斷地糾纏(obsession)。列維納斯本人明確論及了這種“愛”與“替代”的關(guān)系:

這是無肉欲之愛。超越是倫理性的,而主體性根本上并非“我思”(【盡管】它乍看起來是),并非“先驗統(tǒng)覺”的統(tǒng)一性,而以對他人負責(zé)的方式,是向他人的臣屬。這個我是比一切被動性都更加被動的被動性,因為一上來它就是直接賓格(accusatif),就是從來不曾是主格的實格的我(soi),就是受到了他人的控訴(accusation)的——盡管它并無過錯。(這樣的一個賓格的)我是他人的人質(zhì),在聽到命令之前就已服從命令……

從純粹情欲的角度講,公爵或許確實如葉甫蓋尼所說,既不愛娜斯塔霞,也不愛阿格拉雅。公爵對于阿格拉雅的愛,更接近于常人。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愛更接近于一種“友愛”。按照公爵的自陳,他之所以給阿格拉雅寫那封情書,是因為他在與娜斯塔霞那段互相煎熬和消耗的日子里想起了阿格拉雅,阿格拉雅讓他感到了溫暖?!扒闀? 我的信是情書? 這是一封極其恭敬的信,這封信是在我一生最痛苦的時候從我心中流出來的當(dāng)時我像回憶光明一般想起了您……我……"公爵在初次與阿格拉雅見面時就在眾人面前盛贊了她的美,并且說她∶“非常漂亮!”“幾乎跟娜斯塔霞·菲立波夫娜一樣,雖然容貌完全不一樣!”不過,對于公爵這一圣徒式的人物,我們也難說在這對美的頌贊中包含情欲。與此同時,我們也已經(jīng)說過,他對于阿格拉雅的愛也不乏憐憫、責(zé)任和虧欠,只不過相比之下,公爵對娜斯塔霞肩負的責(zé)任更加沉重,也更加緊迫。實際上,公爵對于任何人都懷有這種責(zé)任,也懷有這種愛,這正是列維納斯闡述的倫理主體之特質(zhì)。公爵與《卡拉馬佐夫兄弟》中的佐西馬長老遵照的是同樣的訓(xùn)誡∶“我們每一個人在所有的人面前都是有罪的,而我是最大的罪人”——這是列維納斯經(jīng)常引用的一句話。阿格拉雅對于公爵的質(zhì)問,顯明地體現(xiàn)出了公爵的個性和倫理原則∶“此地有些人甚至不配彎下腰去揀您剛才掉在地上的手絹兒……您為什么要貶低自己,把自己置于所有人之下?"當(dāng)公爵把自己置于所有人之下,公爵就已成為所有人的替代和人質(zhì)。所以,公爵對娜斯塔霞的愛,才是列維納斯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理想中最為純粹的愛。在小說中,公爵也以這樣的方式愛著可憐的貧窮少女瑪麗,愛著已病入膏肓卻不斷挑釁世人的伊波利特,甚至愛著他的情敵——最終殺害了娜斯塔霞的羅果仁。

原文刊發(fā)于《東北師大學(xué)報》2022年第5期。為了閱讀方便,省略了注釋。

       本微信公眾號如無特殊說明,推送文章均來自《東北師大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已經(jīng)刊發(fā)文章,版權(quán)所有。歡迎轉(zhuǎn)載,轉(zhuǎn)載請注明文章來源。

—END—

本站僅提供存儲服務(wù),所有內(nèi)容均由用戶發(fā)布,如發(fā)現(xiàn)有害或侵權(quán)內(nèi)容,請點擊舉報。
打開APP,閱讀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類似文章
猜你喜歡
類似文章
《白癡》第一部閱讀筆記(白癡)書評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生平與創(chuàng)作|小說|托爾斯泰|普希金
陀氏以梅詩金致敬托翁
書名很清奇,內(nèi)容很深度的3本豆瓣高分書籍
法國/波蘭合拍《情欲維納斯》
瓦格納《唐豪塞》中的愛情倫理觀丨完美的愛情將使戀愛雙方的道德情操得以完善,精神境界得到升華!
更多類似文章 >>
生活服務(wù)
熱點新聞
分享 收藏 導(dǎo)長圖 關(guān)注 下載文章
綁定賬號成功
后續(xù)可登錄賬號暢享VIP特權(quán)!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點擊這里聯(lián)系客服!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