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情紫云（總第130期）
蘭花文化問屈原
王安全
屈原在中國歷史上的貢獻很多。他是一位偉大的愛國詩人，中國浪漫主義文學(xué)的奠基人，“楚辭”的創(chuàng)立者和代表作家，是楚國后期主持變法的政治家。這些定論世人皆知，但是作為一個開辟了“香草美人”傳統(tǒng)，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之一的蘭花文化作出的重大貢獻，了解者寥寥。讓我們先從他的香草美人說起。屈原在《離騷》中多處描寫了種類繁多的香草，其中許多是指蘭花。具體說，是指與洋蘭相對而言的中國蘭。在屈原眼里，香草可愛到如癡如醉甚至成癖的程度。屈原以香草比美德，以臭草比惡德，以美人象征君子，以香草象征賢人，以惡禽臭物象征奸佞。這種象征的應(yīng)用一直影響著后來的文人。宋玉當(dāng)作尊師，司馬遷以為榜樣，李白視為知音，郭沫若仰望為巨星。屈原對香草的愛不是抽象的，而是具體真實的?！坝嗉茸烫m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他種植了大片的香草。不僅種植了蘭草，而且還佩戴、沐浴、飲食，于屈原而言，無處不香草：“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唯因真實，所以偉大。唯因偉大，才被中國百姓世所愛戴。屈原用他的一生昭示了美好德行的可貴，并且歷久彌芬：“惟茲佩之可貴兮，委厥美而歷茲。芳菲菲而難虧兮，芬至今猶未沫?！?/span>
在先秦文獻的中，涉及到蘭花的除了以《孔子》為代表的《孟子》《荀子》《韓非子》《列子》等諸子百家外，還有《周易》《禮記》《王度記》《文子》《左傳》《春秋》《山海經(jīng)》《黃帝內(nèi)經(jīng)》《相馬經(jīng)》《鄭詩》《夏小正》等文獻中也有或多或少的記載。最多的當(dāng)是屈原的詩作。在《離騷》中有九處描寫蘭花，在《九歌》中有七篇描寫蘭花，在《九章》《橘頌》中一處。當(dāng)然，在屈原“香草”中，除蘭花外，還有薛芷、木蘭、秋菊、苗桂、中椒、留夷、揭車、杜衡、荔、胡繩、菱荷、芙蓉、蔓、石蘭等等。屈原吟頌蘭花，贊美蘭花，古人尊他除香草美人外，還有蘭花花神。“綠葉素枝，芳菲襲余”、“秋蘭青表，綠葉紫莖”、“滋蘭樹蕙”。一串串的“香草”使“蘭”這一概念成為“君子”、“德人”、“美人”、“佳人”的代稱，并由此使“蘭”離開了它本身的植物性成為一種色彩絢爛的文化符號。況且，“蕙”字為屈原所創(chuàng)。在先秦傳世文獻里，“蕙”僅見于《楚辭》和《山海經(jīng)》。屈原作為詩人，對蘭蕙作了詩意的描繪，但沒有對蘭與蕙進行細致區(qū)分，直到千年后的北宋，黃庭堅才在其散文《書幽芳亭》中將蘭與蕙區(qū)分開來。
蘭花最早的含義是愛的吉祥物。屈原在詩歌中將蘭喻為君子，故后人又把蘭理解為君子高潔 、有德澤的象征。梳理《離騷》中詠蘭的佳句?？梢缘贸鎏m花文化的諸多元素。自屈原后，人們就把蘭花視為高尚、潔凈、典雅、愛國和堅貞不渝的象征。對于中國人來說，蘭花不僅風(fēng)姿素雅，花容端莊，幽香清遠，歷來擬作高尚人格，還有民族上的深沉意義。在中國傳統(tǒng)四君子梅、蘭、竹、菊中，和梅的孤絕、菊的風(fēng)霜、竹的氣節(jié)不同，蘭花象征了一個知識份子的氣質(zhì)，以及一個民族的內(nèi)斂風(fēng)華。因此對于蘭花，中國人可以說有著根深蒂固的民族感情與性格認同。古籍《珍珠船》曾這樣評價蘭花：“竹有節(jié)而無花，梅有花而無葉，松有葉而無香，唯蘭獨并有之?！碧m花，那飄逸俊芳 、綽約多姿的葉片；高潔淡雅、神韻兼?zhèn)涞幕ǘ?；純正幽遠、沁人肺腑的香味受人喜愛。所以，在屈原后的中國傳統(tǒng)蘭花文化中，文人雅士將蘭花的諸多優(yōu)秀品質(zhì)滲入養(yǎng)蘭、繪蘭、寫蘭中，作為陶冶情操、修身養(yǎng)性的重要途徑和高雅文化的代表。
屈原以蘭花比喻賢才。賦予蘭花“賢”的品格。在悲哀憂愁的《離騷》中，“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他用蘭花描述了自己的品行。蘭花的香氣一向清新迷人，而滿身披掛著江離和芷草，還以秋蘭結(jié)為繩做成裝飾的屈原，是位品行端正、高潔儒雅的君子。蘭花從此成了品質(zhì)、節(jié)操和志向的文化寄托?！拔锓肌薄靶辛币渤闪酥袊R分子的追求，成了中國老百姓對“官”的期盼。這種觀念潛移默化地影響到了帝王。唐太宗李世民也在《芳蘭》里感嘆：“日麗參差影，風(fēng)傳輕重香。會須君子折，佩里作芬芳。”此后的中國歷代帝王幾乎都有詠蘭詩作。屈原放逐，有苦難言，委屈萬分。但“畦留夷與揭車兮，雜杜衡與芳芷?！彼囵B(yǎng)的不止是如蘭花般可塑之才，對等級低的揭車、杜衡與芳芷一樣的人也沒有放棄。在屈原的心中，蘭花不僅是圣潔高雅和完美的，甚至已成為他衡量身邊一切人和事的標準?！皶r曖曖其將罷兮，結(jié)幽蘭而延佇。”屈原將蘭花“王者之香”的形象移植到忠臣的堅持操守，深化了蘭花的寓意。
蘭花是君子花，象征生不逢時寂寞才子。屈原在《離騷》中以秋蘭自比情操：“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感嘆不愿同流合污，唯有孤芳自賞。屈原的蘭花溫柔中也有硬骨頭，以至于其它影響力到后來的鄭思肖畫筆下的蘭花沒有土地和蘭根，借此感嘆國家滅亡，百姓也從此失去了根基。蘭花柔弱輕微，隨風(fēng)飄搖，卻如此孤獨和傷感。明朝滅亡后，林子野畫竹也不畫根，并且題詩道“所南之蘭無土，恥齋之竹無根。想見百千年后，熒熒紙上血痕！”屈原的蘭花是花中隱士，遠離世俗。元朝吳鎮(zhèn)受其影響作詩說“杜紅蘭若滿汀邊，煙際平林似輞川。安得寬閑如此地，看山坐老夕陽船?！痹谇脑娭?，“幽”和“蘭”成了孿生兄弟。在他之后后，幽蘭成為蘭花的代名詞，也成為贊頌蘭花“?？汀薄Ｇ宄褐茜性娬f“種花當(dāng)種蘭，愛香兼愛幽。”宋朝陳瓘更是直言“我來不為看桃李，只愛幽蘭靜更香”，清新脫俗，讓人神清氣爽的幽香給趙孟“雖無令色如嬌女，自有幽香似德人”的感嘆。屈原的蘭花是遁世的，也是苦悶的，更是淡泊與矛盾的，是前述的綜合體。這就千古文人的性格基型。
作者簡介：王安全，筆名：高原風(fēng)。苗族，貴州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貴州省紀實文學(xué)學(xué)會理事?，F(xiàn)在紫云自治縣文聯(lián)工作。曾發(fā)表過散文、小說，編寫過中學(xué)語文助讀叢書、志書、辭典、民俗專著、文藝類書籍十余本。
主辦：紫云自治縣作家協(xi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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