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之游（05）：雨中獨游玉泉觀
張玉冰
“其山腹出泉，冥然澄寂，祈飲者可愈邦人之疾。樹繞泉亭，檐楹蔽映，如入畫圖?！边@是《創(chuàng)建玉泉觀記》中的一段話。
玉泉觀是天水北山的一座古道觀，我是2003年夏天一個雨天獨自一人去參觀的。我坐公交來到山下，這條街道就叫玉泉路。街邊的灌木叢圍著一塊巨石，上書“玉泉觀”三個大字，給人感覺大氣舒展。
雨后的玉泉觀清寂無人，與我當時的心境相契?？墒俏要氉砸蝗?，也沒有拍照留念。此文章所有照片均下載網(wǎng)上的。文字資料悉數(shù)來自網(wǎng)絡(luò)。
進了山門，我一個人慢慢觀賞，從介紹中得知：
玉泉觀俗稱城北寺，又名崇寧寺，因山腰有一碧水瑩瑩、清甜透腦的玉泉和元代秦州教諭梁公弼建寺時吟有“山寺北郊，名山玉泉”之句而得名。
玉泉觀建于元大德三年（1299年），占地面積九萬余平方米，現(xiàn)存建筑大多為明清時重建，中國著名的道教宮觀之一。
觀緊依城垣，順山勢升高，隨山溝、崖壁、臺地而建。
玉泉觀內(nèi)有秦州八景之一的“玉泉仙洞”，相傳為三位真人坐化埋葬之地。
玉泉觀可觀者有四樣：建筑、碑刻、古樹。
全真道與我不熟。我只看到所有建筑都是后代重修的，雖然已經(jīng)有些斑駁，但是碧瓦飛甍，檐牙高啄，雕梁畫棟，氣勢還在。
古建參差。中軸線自下而上，有山門，遇仙橋、通仙橋、青龍殿、白虎、人間天上坊、玉泉閣、第一山牌坊、三清殿，山頂有小廟，傳為明魏忠賢生祠。側(cè)邊有雷祖廟、三官殿、諸葛祠、托公祠、三清閣、選勝亭、靜觀亭、蒼圣殿、玉泉井。
井上有六角亭。
據(jù)說從漢代就開始建了道觀，唐代早期到宋朝規(guī)模都不大。
據(jù)元《建玉泉觀記》碑：“全真師梁志通，丘神仙徒裔也。至元辛未，南離汴之朝光，涉關(guān)陜至于秦亭，秦，古成紀也?！闭f的是元代初期，全真道士丘處機的弟子梁志通離開汴梁來到秦州。秦州古代叫成紀。他有感于“羲皇生于本土，三圣人者，開元立極，神功圣化，萬祀無窮。何不崇其圣教，建廟而報之禋【yīn】祀乎?”于是梁志通師徒與眾多鄉(xiāng)豪士族“削垂崖，芟夷荊棘”，終于至元十三年(1276年)建成太上殿，又于至元二十六年(1289年)重修了玉皇殿、道院，玉泉觀初具道觀規(guī)模。有關(guān)梁志通的身世，梁的弟子是這樣記述于碑石的：“師姓梁，志通其諱也，介休【在山西】人。甫年十二辭親悟道，授業(yè)于馮志清。
馮師為神子張志謹，張即丘門之高弟也。”
自清末以后近80年間，玉泉觀常成為兵營和校舍，古建筑有毀無建，經(jīng)兵燹、地震、自然倒塌、人為破壞而損毀過半。文化復(fù)興之后，自1981年7月起，當?shù)卣I集款項，組織人力、物力進行全面修復(fù)，歷時三年有余，重修、維修古建筑40座，面積達2100多平方米，堪稱是歷史上一次最大規(guī)模的修復(fù)。
匾額與碑刻隨處可見。
在通仙橋懸掛著許多名家匾額。其中這塊落款為郭沫若的“陸海虛舟”匾額，令人疑惑。其實郭沫若并沒有來天水，那么該匾題字“陸海虛舟”怎么回事啊？有何寓意？
據(jù)傳早在清末年間，通仙橋上就懸有一塊“陸海虛舟”匾額，其原為孟喬芳所書，而現(xiàn)在的“陸海虛舟”匾額，實則只是一塊集字匾。
孟喬芳，字心亭，清直隸永平(今河北盧龍)人。原為明朝副將，后隨清諸王入關(guān)作戰(zhàn)，屢立戰(zhàn)功。順治七年(1650年)論功加兵部尚書進世職一等阿達哈哈番【輕車都尉】。后累加太子太保等職。順治十一年(1654年)加少保，12月病卒，謚忠毅。孟喬芳曾長期任陜西三邊總督并兼管四川兵馬錢糧事。順治五年帥師出駐秦州，遣趙光瑞率軍平甘南等地之亂?！肚迨犯濉酚袀?，其曾于順治五年率軍隊駐扎在秦州。他可能對玉泉觀有感而發(fā)，題了“陸海虛舟”匾額，懸于觀內(nèi)通仙橋上。
孟喬芳以“陸海虛舟”題玉泉觀，大概有兩層含意：其一，指通仙橋形似船舟。通仙橋從遠處看就像是一只行于陸海之上的船舟。其二，“陸?！敝盖氐?，意為富饒之地。因為《漢書·地理志》里有這樣的記載：“(秦地)有鄠(今作戶縣)杜竹林，南山檀柘，號稱陸海，為九州膏腴。”意思是說，秦管轄有戶縣杜竹林，南山有諸如檀木、柘木等名貴的木材，號稱陸海，是九州膏腴之地，非常富裕。
“虛舟”是道家語，煙霞無為大師梁志通的詩碑曰：
大道蘧廬樂自游，風光仿佛像瀛洲?！ ?/span>
庵前草木長春景，物外云山不夜秋?！ ?/span>
鬼辟馗罡三尺劍，神藏天地一虛舟?！ ?/span>
從來拋卻紅塵事，堪破浮生只點頭。
詩中“神藏天地一虛舟”之“虛舟”，其意指無處不存在的“道”?！瓣懞Ｌ撝邸币鉃椋簛淼搅擞袢^這個地方，在這富饒美麗的秦地，登上“道”的舟，到達更高的境界。孟喬芳所題“陸海虛舟”匾額蘊含著很深的哲理，既寫出了秦地的富饒美麗，又寫到了玉泉觀的建筑特點及道家精神。據(jù)說孟喬芳常在聽幕僚讀書時，坦腹而臥，鼾睡如雷。幕僚偶錯一字，他會立刻道：“錯了，錯了?！弊阋砸娖湮幕街摺?/span>
玉泉觀后來陸續(xù)在通仙橋上恢復(fù)了一些已散佚的舊匾額。孟喬芳所題匾額已佚，鑒于玉泉觀的匾額中大多用的都是顏、柳、歐、趙四大書法家的字，綜合考慮后，用郭沫若書法集字制作了此匾于是落款為郭沫若。
觀內(nèi)珍存歷代碑石47方，石碣11方，磚雕34方，其中元代碑石5方，石碣11方，磚雕34方；明代碑石9方，其余均為清代各時期碑石。在眾多碑石中，尤以元代鐫刻的四面道流碑最為珍貴，其字跡清楚，記述內(nèi)容完整，被文物專家譽為“國家”碑石。碑高1.53米，寬0.5米，碑額高0.8米，四面相等。面面皆有文字，用楷體、瘦金體書寫，字體精美，刀工純熟。四面分別為：《元世祖皇帝褒封制詞》《全真祖宗之圖》《全真道演變過程》《祖師五篇秘語》。該碑四面落款時間不同，內(nèi)容皆為記述有關(guān)道教全真道之事，其史料價值極為珍貴。碑石質(zhì)地堅硬，歷七百余載字體清晰如初，為玉泉觀至今保存完整的碑石之一。
（此為趙孟頫行草書石碑拓片，以下文字為我查閱資料所得）
趙孟頫詩碑在“玉泉仙洞”南碑亭，詩碑共四通，碑高均180厘米，寬76厘米，厚20厘米。分別錄唐代李白詩《夜下征虜亭》（邊緣鐫刻劉侖題跋）、韋應(yīng)物詩《西塞山》、北宋王安石《題坊子》等人的五言絕句四首。其中王安石詩碑早已損壞、殘存，現(xiàn)有早年拓片，其余三碑均完好無損。本碑字體行草相間，筆體圓潤，大氣磅礴，如此風格，趙書存世甚少，為極罕見之珍品。此碑為研究和學習趙孟頫書法藝術(shù)，無疑提供了珍貴的資料。
碑刻：“船下廣陵去，月明征虜亭。山花如繡頰，江（紅）火似流螢。”
題跋：“趙松雪書法，早歲得之王右軍，后有感于管夫人之言，乃自成一家，而風格不群。膾炙人人者，亦不在右軍下，然其傳盛于江之南北。余入秦，偶見此本，守巡李君時達請付諸石。余惟秦中，漢唐故地也，故唐以前法帖居多，人習見之，參之以是，豈寶藏之良玉，溽暑之冰甌，不將使人一快觀耶？因識之，以見刻者之意。大明嘉靖庚戌夏，監(jiān)察御史廬郡劉侖書?！?/span>
此碑書字字獨立而氣韻流貫，前兩行筆勢舒緩沉穩(wěn)，后一行節(jié)奏變快，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狀?！兑瓜抡魈斖ぁ反嗽娒枥L了一幅春江花月夜景圖，體現(xiàn)出作者對祖國山河的熱愛及出游的喜悅之情。碑左邊緣刻有御史劉侖題跋，詳細記載了刻碑的經(jīng)過，可考趙孟頫書法之淵源，以及書法流傳天水的經(jīng)過。
碑刻：勢從千里奔，直入江中斷。嵐橫秋（西）塞雄，地束驚流滿。
韋應(yīng)物《西塞山》碑書，草中隸古，章法雖有波瀾起伏之勢，卻又非大浪排空，依然為敦厚平和筆致。
第三通 查無作者信息，還待查閱：
碑刻：行云散涼影，流水一溪深。欲折荷花去，恐驚沙渚禽。
此篇詩句暫不知其作者，但章法通篇圓潤自如，大度雍容，給人一種輕松舒坦之感，碑中“螢”“西”“深”“渚”等字，結(jié)體雄奇。舒展自然，儀態(tài)萬方，字字珠璣。
碑刻：愛此江邊好，留連至（到）日斜。眠分黃犢草，坐占白鷗沙。
末署：“松雪”二字。落筆沉穩(wěn)，取“沙”字之險、恰到好處。
再就是古木參天。
觀內(nèi)古柏蒼勁?，F(xiàn)有古樹50株，屬于一級保護的有21株。其中樹齡在1000至1500年的7株，500年至900年的20株，其余均為500年以內(nèi)。
玉泉“辮柏”最為奇艷，該樹懸根露爪，根莖交織，形如女子發(fā)辮，古名“辮柏”曾被國家古樹專家譽為“全國之最”。
玉泉觀真的是一座園林般的清靜之地，值得游覽。我在觀內(nèi)買了一本書《天水之旅》，算是游山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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