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皖西南大別山區(qū),一到冬天大雪封山,地里也沒有什么蔬菜。這時候家里平時主要以干菜為主。比如說干蘿卜絲炒毛魚、干茄子燒肉、干豆角燉火鍋、野生木耳燒雞蛋湯等,當(dāng)然也會配一點包心菜之類的綠色食物。另外就是留作過冬的大南瓜、長蘿卜和各色豆類制品。
今天我主要說一種在老家特別常見的冬天必備的一種美食。這道菜原本是一道家鄉(xiāng)冬天最常見最普通的家常菜,但是現(xiàn)在身在城市之中,吃一次不容易,以至于時常懷念,成為家鄉(xiāng)的一道美食。
這道菜的名字叫腌菜煨豆腐。腌菜是提前腌制好的,豆腐是自家手工磨的。燒火煮飯前點一爐木炭,上置砂鍋,將腌菜和切塊豆腐放進(jìn)去,加豬油和辣椒粉,其他佐料可以一概不放,最多放一點老抽醬油。大火煨開,再轉(zhuǎn)小火慢燉,期間用筷子攪拌攪拌,以防結(jié)底。待米飯熟時即可上桌,紅色的辣椒面加白色的豆腐塊配灰褐色的腌菜,看起來煞是誘人。一家人圍著一盆腌菜煨豆腐,呼啦啦各吃兩三碗米飯,吃得滿頭大汗,吃得滿心舒暢,吃得肚皮滾圓,吃的砂鍋見底。
每年立冬的時候,農(nóng)村氣溫驟降,早晚下霜帶寒,正午陽光溫和,正是一年一度腌菜的好時節(jié)。雪里蕻和長白菜都已經(jīng)長到一尺多高,父母趕早將它們從地里鏟起來,堆在菜園邊。隨后父親把我們從溫暖的被窩中喚醒,開始一趟一趟從菜園往水井邊搬運(yùn)長白菜和雪里蕻。 此時早起的鄰居們已經(jīng)過來幫忙,開始在井邊忙碌起來,將長白菜里的泥沙洗凈,放到竹筐里。我們搬運(yùn)完待洗的蔬菜之后,又將洗凈的蔬菜搬到井邊的大石頭上和茶棵樹上晾曬。
經(jīng)過一整天的暴曬,長白菜和雪里蕻變軟變蔫,用籮筐裝回去,放在堂屋里。父親將大門的一扇門板拆下來,用兩條長板凳架起來。叔伯阿姨們過來幫忙,三五個人三五把刀同時開切。先把菜桿都切下來,單做一類,菜葉子做另一類。菜稈子切成一指寬小塊,菜葉子切成細(xì)碎末,加入大量生姜蒜子紅辣椒,放入陶土制成的大缸中,加粗鹽腌制,上壓石頭,隔三五天即可食用。
每年,家里的田埂上和地坎邊都會種上一些黃豆。秋天將黃豆甲收回來,放在屋頂上曬干。噼里啪啦,豆莢爆開的聲音,就是喜悅的聲音。黃豆曬干放入水中浸泡一夜。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父母就開始將石磨洗凈,準(zhǔn)備磨豆腐。石磨轉(zhuǎn)兩三圈,添一勺黃豆。一同發(fā)脹飽滿的黃豆,很快就變成了乳白色的豆汁。尋一白色干凈的紗布,將豆渣濾出,剩下的豆?jié){全部倒入大鍋中,用火燒開。帶豆?jié){完全開了以后將其舀入大缸中,此時母親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石膏水用來點鹵。登鹵點好以后,大概靜置二三十分鐘。
此時如果想喝新鮮的豆腦的話,就可以拿著海碗,等在旁邊。父親用葫蘆瓢一瓢一瓢的將豆?jié){舀入紗布袋中,過濾出黃漿水。為了讓豆腐成塊定型,在紗布袋上面壓上鍋蓋,鍋蓋上再放置幾塊青磚,增加重量。一個小時左右,農(nóng)村石磨手工制作的豆腐新鮮出爐。
此時正是中午飯點,母親用菜刀切一塊豆腐,從腌菜缸中挖一勺腌菜,架起紅泥小火爐,開始腌菜煨豆腐。 冬天的時候,天氣很冷,一個豆腐能保持很長的時間都不會變壞變質(zhì),而腌菜更是冬天必備的菜肴。兩者結(jié)合,可以讓一個冬天都在溫暖中度過。 現(xiàn)在農(nóng)村生活條件好,很多人會在腌菜煨豆腐里面加上一些其他的菜肴,讓它的口感更加豐富。比如說常見的加上生腐條,或者加一條鰱子魚,抑或是胖魚頭,味道更加鮮美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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