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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題目早就想寫,是在看了科網(wǎng)王啟云博主的幾篇博文:職稱,職稱 、江蘇某高校2013年高級職稱評審概況 、職稱亂象 之后的一個想法。對于科網(wǎng)上的用戶來說,職稱大概也算得一個永恒的主題了,這不,今天還看到了馬臻博主的博文“對評職稱“代表作制”的評議” ,可見這個主題是許多人都關注的,沒評上的要爭取,落榜了很受傷,哪怕評上了,教授不還要分個三六九等嗎?崗位不還是過兩年就要競聘一次嗎?
每年也有不少關于職稱的新聞,比如沒評上的打人了、評委收人錢財露餡了、發(fā)了篇頂級期刊論文火線升職稱了、論文造假被舉報取消職稱資格了,等等等等,可謂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好不熱鬧。置身事外看看挺好玩,要你自己便是當事人的話,都是悲??!
王老師是咱圖書館的同行,也早就知道圖謀的大名,想來第一次受傷,痛得比較厲害,慢慢便會增加抵抗力的,因為這不過是開始。圖書館的老師在高校本身便是被邊緣化的,要說作為做服務工作的圖書館員,比教師的地位低也沒什么話說,但行政的人不也是做服務的嗎?怎么便比教師還牛得多呢?讓人搞不懂的是,當著處長、科長的也要升職稱,但他們升的時候可以說因為做行政可以對學術成果的要求低一點,那我圖書館不主要是把服務做好嗎?卻要你學術成果向教師看齊。偶記得以前有個說法:對別人馬列主義,對自己自由主義,用在這里倒是很貼切滴。更郁悶的是哪怕你學術成果已經(jīng)與教師也沒什么差別了,他告訴你要先滿足教師升職稱的需要,你圖書館沒名額!于是便有了圖書館升職稱的要求比教師還高的怪事。
有的時候我會對一些好朋友說:你要想活的快樂一點,便別去動什么升職稱的念頭,因為再怎么說上不上的無所謂,你踏上那條賊船便由不得你,要去拼論文、拼課題,這還在其次,畢竟通過自己努力也許可以達到,問題是你達到了卻不代表你便能升,人家還會告訴你,要去拼關系、拼運氣,總之,那個職稱便如一塊大大的肥肉在你前面晃悠,引誘你拼命往前奔卻總是吃不到嘴里,也許便跑到退休了,回頭一看,沿路的好風景都沒顧得看,就看見那塊其實那么無趣乏味的肥肉! 當然這個話咱不敢對年輕人講,年輕人是要進步的,所以俺會推心置腹地告訴他們:一面寫論文一面去爭取個一官半職,這叫兩手抓兩手都要硬!這個話王老師不妨姑妄聽之,其實對大多數(shù)人偶寧愿選擇閉上嘴。因為無論說什么,你說的實際上都是錯的。
本來職稱這個東西作為評價知識分子的一個尺子挺好的,便如貼在你身上的一個標簽,學生看了標簽可以大概知道這個教師是什么成色的,領導看了這個標簽也可以知道你合適在什么位置做事情,應該給你多少鈔票??梢坏┞毞Q變?yōu)榻裉爝@樣的條件評到了教授,明天可能連個副教授都評不上了;你在這個單位要升副教授連門都沒有,到另一個單位升個教授都綽綽有余;那么這個東西其實早就失去了它的本來面目,成了一些人握在手上的牌,今天弄個指標,明天弄個名額,后天再搞個條件,逗你玩呢!否則如職稱這種算得學術評價的事情為什么要人事處的人給你定標準定名額呢。難怪老百姓都知道把教授稱為“叫獸” 了,因為那個你還很當回事情的標簽其實早就被污染了。
偶其實早就有看過浙大朱淼華老師和上交大晏才宏老師的報道,說的雖然除職稱外還有聘崗的事情,但都是學校如何看待一個教師的貢獻,這么多年過去,其實高校在這些事情上并沒有多少改變和進步。而看看已經(jīng)仙去的晏老師和如今不知道拿著幾級崗貼的朱老師,其實許多事情應該自己想明白了才是。
晏才宏,上海交通大學的一位普通教師,2005年3月12日死于肺癌。他去世三天內(nèi),上海交大校園BBS上,竟發(fā)表了學生千余篇悼念文章,學生還自發(fā)籌資為他出版紀念文集。 這位老師的死引發(fā)了爭議,他終年57歲,教學水平和師風師德廣受贊揚,由于沒有論文,去世時還僅僅是個講師。
在上海交大電子信息與電子工程學院,晏才宏的教學水平有口皆碑。他的電路課,在學生網(wǎng)上評教活動中,以罕見的滿分居全校之首。很多學生稱他為“我碰到過的最好的老師”。他去世后,多位老師坦陳:“我教課比晏老師還差很遠?!?他上課已達到了這種境界:一杯茶、一支粉筆隨身,從不帶課本和教學參考書,知識早已爛熟于胸,例題信手拈來,講課條理清晰、自成體系。加上一手俊秀的板書,洪亮的嗓音,他的電路課被譽為“魔電”,幾乎場場爆滿,座無虛席。 學生在校園BBS的悼文中說:“他的課充滿了激情,從頭到尾都扣人心弦,簡直像一部精彩的電影。”“書本上那些枯燥的字句,到了他嘴里就像活了一樣,那些原本晦澀難懂的公式、定理,經(jīng)過他的講解,就變得非常簡單明白?!?
上海交大一位負責人這樣解釋:在中學,這樣一個老師可被評為特級教師;但是大學要求教學、科研并重,教師既要傳播知識,又要創(chuàng)新知識,兩者不能偏廢。以此衡量,晏才宏就不夠全面。
幾乎所有熟知晏才宏的人都認為,他之所以沒有發(fā)表論文,是因為把主要心思都用在了教學上。為學生答疑、補習占據(jù)了他大量課余時間。為方便接待學生,他貸款在校區(qū)旁買了新房,并專門辟出一室,掛上一塊小黑板,作為“答疑房”。 晏才宏究竟有沒有能力寫出科研論文?對這個問題存在著不同看法。 一些人說,他沒有論文是因為長期只顧教學而與科研脫離,已經(jīng)“手生”了。另一些人卻說,他聰慧超群、學識淵博,在國內(nèi)期刊上發(fā)表學術文章根本不在話下。
不論是晏才宏的淡泊名利,還是他有能力而不愿意發(fā)表什么學術文章,這都不能影響他成為一個受學生歡迎的老師,但他就是沒有一篇像樣的論文,這對一個在大學工作的講師來說,的確是不該犯的人生“大忌”。要在那樣的地方立足,而又不循規(guī)蹈矩地走完絕大多數(shù)人都應該走過的軌跡,沒有一顆平常心,沒有驚人的定力絕對做不到。晏子宏去世后,多位老師坦陳:“我教課比晏老師還差很遠。”這是一種褒獎,但是現(xiàn)實的評價機制卻世俗得近乎殘酷,雖然人們講這碑那碑不如口碑,但一個人真要不合潮流地往前走,肯定會被視為另類。
朱淼華今年已經(jīng)48歲了,是浙江大學人文學院哲學系的一名普通講師。他的名氣很大,開設的公共選修課《西方藝術史》在全校有口皆碑。他每次上課,能容納200多人的教室總是坐滿了人,有同學自帶凳子去教室,還有的人站在過道聽完兩個半小時的課。每次上完課大家都會鼓掌,期末最后一堂課還有人獻花。 在理工科學生較多的浙江大學,一門人文類選修課如此受歡迎并不多見,而朱淼華的這門課受歡迎竟達10年之久。正如一名學生所說:“朱淼華的課是浙大的一道風景線。”
朱淼華上課很有特點,一瓶水、一張光盤就是上課的全部用品。他說上課是跟學生聊天,聊藝術、聊人生,讓他們在學習理工科的時候別忘了還有人文精神。課堂上,他向來是興之所至,講到激動時,還會手舞足蹈。開課10年,知識點早就爛熟于心,但他上課前總要留兩個小時調(diào)整心態(tài),每次課都加入新內(nèi)容和新見解。他說話語速很快,學生記不下來,就帶錄音機聽課。 2003年,在以學生打分為主的全校老師綜合考評中,朱淼華排名第七,前六位都是名望很高的教授,作為講師的朱淼華排名如此靠前,多少顯得有些“突?!?。同年,他的《西方藝術史》被評為全校精品課之一。
但就在這一年,朱淼華卻“下崗”了。按浙江大學崗位聘任的有關規(guī)定,教學科研崗位分為本科教學主講崗位、研究生教學崗位、科研崗位等不同種類,由一級到九級。各崗位的聘用標準雖有所不同,但無一例外都要求有論文發(fā)表。在2003年的崗位聘任考評中,因為沒有論文等原因,朱淼華在哲學系排名最后,被淘汰“下崗”。 學生需要朱淼華上課,學校也排了課。但是沒被聘上教學科研崗位,按理就不能承擔教學任務。朱淼華憑什么身份上課,學校沒有明確的說法。學生說:“朱老師憑‘人氣’上課。” 按學校規(guī)定,連續(xù)兩次未聘崗者必須調(diào)離學?;蚪恍H瞬砰_發(fā)中心管理。到今年6月份,朱淼華已經(jīng)兩年沒簽合同了。 但9月份朱淼華又被安排繼續(xù)上課,而且是在三個校區(qū)同時開設《西方藝術史》。“人氣”又一次讓朱淼華留了下來,朱淼華很高興,但對自己的身份更加莫名其妙:按規(guī)定應該被“掛”起來,但他還在上課;可如果算是“上崗”了,卻還拿著“下崗”工資。
2003年“下崗”以來,朱淼華雖然上著課,卻拿著每月1000多元的“下崗”工資,只是年終有四五千元的授課津貼。學生告訴我們,曾經(jīng)有段時間朱淼華的生活非常清苦,甚至到了有學生在網(wǎng)上為他募捐的地步。 有學生勸朱淼華:“朱老師,你就不能寫寫論文,評個職稱嗎?”朱淼華笑笑說:“我的思考還不成熟,決不會發(fā)‘不達標’的論文?!敝祉等A的桌上放著厚厚的《西方藝術史》樣稿,他說這本書稿已修改了4年,但自己仍不滿意,出版社催了多次,他硬是沒交。
有人說他認死理兒,有人說他想不開,“有論文就有職稱,有職稱就會有好待遇?!闭l都知道的事兒,朱淼華卻反復說:我并沒有放棄學術,試想一位人文學科的教師如果沒有學術研究怎么能在課堂上激揚文字呢?他說在今后的時間要把書稿完成,給自己一個交代,也會開始寫論文,但他決不會單純?yōu)榱松暾埪毞Q而應付。 每次期末考試,都有一道題是關于對《西方藝術史》的看法和意見,每份意見朱淼華都認真閱讀,并且好好保存,至今已經(jīng)保存了好幾千份。 誰能給朱淼華一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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