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shí)候,幾乎每天都是在父親的“催醒曲”中醒來。 “催醒曲”的前奏,就是甜甜的棗香。這是做罐罐茶的第一步,先把棗子放在火爐上,慢慢烤,要等到棗皮糊了,散發(fā)出濃濃的棗香,這才從火爐上取下棗子。這是因?yàn)?,棗子的皮厚,一定要烤到皮糊了,露出棗肉,棗香味才能在之后的煮茶過程中,更淋漓盡致地散發(fā)出來,融入到茶味中。
濃濃的棗香,不斷撩撥著孩子們的味蕾。這個(gè)時(shí)候,再貪睡的孩子也會(huì)睜開眼睛,一個(gè)骨碌爬起來,生怕錯(cuò)過父親的罐罐茶。等到洗漱完的時(shí)候,就看到父親已經(jīng)把棗子和捏破殼的桂圓,一起放入瓦罐中,加入水,放在火爐上煮。
等到水快開了,桂圓和棗子的味道都出來了,這才放入茶葉。沒多久,水就開始沸騰起來,一遍遍地翻卷著茶葉。這時(shí),罐罐茶就煮得差不多了。放好杯子,將茶水倒進(jìn)每個(gè)人的杯子里,旁邊是熱乎乎的饅頭。于是,一邊喝著罐罐茶,一邊吃起了饅頭。
孩子們的吃相,大多是狼吞虎咽的。所以,父親都會(huì)讓我們先等等,到茶變溫了,這才開始吃早餐。而父親,則是一副愜意的樣子,慢慢喝,慢慢吃,一邊還不忘往瓦罐里加水,繼續(xù)煮著。
等吃完了早餐,罐罐茶也加過了好幾次的水,從濃變淡,茶葉和其他的材料也就完成了它們的使命。孩子們吧砸著嘴,意猶未盡,一邊背著書包,一邊不忘舔舔嘴唇,真想把最后一絲的罐罐茶味道,也毫不留情地全部吸納殆盡。
那個(gè)困難的年頭,這罐罐茶可是孩子們的寵兒。每天臨睡前,想著隔天一早又能喝到父親煮的罐罐茶,頓覺滿心期待,連起床這種事兒,也變得溫馨美好起來。而一到早上,聽到煮罐罐茶的“絲絲”聲,心里更像是爬滿了蟲子,恨不得立刻沖過去,一嘗為快。
如今,盡管小火爐變成了電磁爐,而瓦罐也用鐵罐代替,但那種熟悉的香味,還是幾十年如一日。而我們對(duì)罐罐茶的喜愛,更是從未變過。每天在父親的“催醒曲”中醒來,品嘗父親煮的罐罐茶,依舊是這個(gè)喧囂浮世中,難得的美好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