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民
山東省政協(xié)原副主席
孟子研究院特聘院長
摘要：“孟母教子”由五個故事組成，分別從不同方面展示孟母教子的豐富內(nèi)涵和歷史影響。故事凸顯了中華民族傳統(tǒng)道德的核心價值觀；以優(yōu)秀道德培育為主線，突出了家風建設；突出了母賢子孝的典型榜樣。孟母是傳統(tǒng)意義上家風建設的第一個奠基人；是最早出現(xiàn)的母教典范之一；創(chuàng)始了中國歷史上最早的家訓。孟母教子對當代家風建設的重要啟迪是：身正為范、表率齊家；德育為首，清廉為重；夫妻共育，母教為先；愛國愛家，國事當頭。
關鍵詞：孟母教子；家風建設；傳統(tǒng)道德；家訓
數(shù)千年來，孟母教子的故事廣為流傳，影響深遠，對于當代的家風建設，特別是廉潔道德家風建設有著十分重要的借鑒意義
歷史文獻記載，孟母教子的故事大約在孟子去世不久就已經(jīng)產(chǎn)生。荀子文章中有“孟子惡敗而出妻”（《荀子·解蔽》）的記載，雖然只有一句話，但已說明，孟子的家事在當時已經(jīng)有傳播。到了漢代，孟子故事已經(jīng)比較具體、生動、系統(tǒng)，應該已在社會上流傳很久，并成為美談，所以漢代《韓詩外傳》《烈女傳》等才能把這些故事系統(tǒng)收集記錄下來。
孟母教子的故事，各種古籍文獻記載略有差異，大致分類歸納來看，一共有五個，現(xiàn)擇其主要內(nèi)容，概述如下：
其一，三遷擇鄰。孟子少時，孟母為培養(yǎng)孩子的良好習慣與優(yōu)秀品質而三次擇鄰而居的故事。一是“其舍近墓”（《列女傳·母儀》），孟子模仿人們在墓地哭喪、埋人之事；二是“舍市旁”，孟子就模仿商人炫耀吆喝、討價還價之態(tài)；三是“復徙舍學宮之旁”（《列女傳·母儀》），孟子就學習師生禮儀進退、讀書學習之事。孟子長大之后，專心學習經(jīng)書，終于成為大儒。
其二，斷機勸學。孟子少時，中途輟學回家，孟母“引刀斷其織，以此戒之”（《列女傳·母儀》）。以斷機之舉，警示中途廢學之害，教子學習須專心勤奮。
其三，買肉實言。“孟子少時，見東鄰殺豬，問母何為？母曰：'將以啖汝！’母悔其誑也，買肉以啖之”（《韓詩外傳》）。孟母以身作則，踐行自己謊言的行動，教子要成為言而有信之人。
其四，阻子休妻。孟子之妻獨居時裸露身體，被孟子看到，孟子認為妻子不懂婦道之禮，要休妻。孟母訓示孟子說：《禮》上說“將入門，問孰存，所以致敬也；將上堂，聲必揚，所以戒人也；將入戶，視必下，恐見人過也”（《韓詩外傳》）。她斥責孟子不懂禮，反而以禮責備妻子，阻止了孟子休妻。
其五，釋子之憂。孟子在齊國因不得重用而嘆氣，孟母問其故，孟子說：在齊國，理想難以實現(xiàn)；要離開齊國遠走他國，可母親已年老，因而憂愁。孟母從“夫死從子”的“女禮”，講到男子要以事業(yè)為重的“義”等很多道理，告訴兒子“今子成人也，而我老矣，子行乎子義，吾行乎吾禮”（《列女傳·母儀》），鼓勵孟子周游列國，去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抱負。
“孟母教子”五個故事，形成一個內(nèi)涵豐富、邏輯嚴密的賢母教子的美德傳承系統(tǒng)。它一經(jīng)產(chǎn)生，就久傳不衰，越傳越盛，影響了中華文明兩千多年。唐宋以后，孟母形象進入了詩詞歌賦、戲曲話本等多種文體。孟母教子的雜劇，曾在元明時代盛興一時，廣為傳唱 ；銘碑墓志，將其奉為女性楷?！，F(xiàn)存大量的墓碑石刻文字中，以孟母作為母親的典范加以歌頌。孟母還被后代的統(tǒng)治者致辭祭祀，冊封表彰。元代曾封孟母為邾國宣獻夫人 ；宋代則將孟母教子的故事以“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寫入影響巨大的啟蒙讀物《三字經(jīng)》中，廣為傳誦，家喻戶曉,婦孺皆知。
孟母教子的故事，之所以能影響巨大，究其原因與其豐富的思想內(nèi)涵有著緊密關聯(lián)。
一是故事突出了中華民族傳統(tǒng)道德的核心價值。孟母教子里面蘊含著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核心價值觀念：仁、義、禮、智、信。孟母看到孩子“踴躍筑埋”而選擇遷居，是對孟子仁愛思想的培養(yǎng)。對埋葬的嬉戲，會影響“惻隱之心仁之端”的培育。孟子以不忍人之心建構的性善論，與孟母從小的教育就非常有關系?！皵鄼C勸學”是“智”的教育問題，是培養(yǎng)提升個人知識能力、判斷行為是非的重大問題 ；“買肉實言”是孩子的誠信教育問題,也是家庭美德傳承的大問題 ；“阻子休妻”既是禮的問題，也是義的問題，更是夫妻之間如何相處的道德問題 ；釋子之憂，勸其遠行，既有禮、義問題，也有家事、國事、天下事如何處理的家國情懷問題。所以,不難看出,仁義禮智信,中華文化的主流核心價值觀都包含在了孟母教子的五個故事里。
二是故事以優(yōu)秀道德培養(yǎng)為主線，突出了家風建設。強調(diào)了傳統(tǒng)家庭建設當中事關家族興衰存亡的大問題：道德傳家。有德之家，育有德之人，方能家族興旺，傳之永遠。從某個方面講，五個故事都是指的家風建設中的道德傳承問題。故事給歷代中國人的重要啟迪就是：家庭建設，重在家風；家風之要，重在教子；教子之要，嚴字當頭。一個家族興旺發(fā)達，人才輩出是關鍵。而人才輩出，道德傳家是根本。德才兼?zhèn)渲?，必成大才；德才兼?zhèn)渲?，方能人才輩出。所以，孟母教子的故事，直擊中國人的心靈深處。
三是故事突出了母賢子孝的典型榜樣。傳統(tǒng)家庭教育中，推崇百行孝為先，孟子其實就是“孝子”的代表。在故事中，孟母對孟子的訓示、警戒，往往使“孟子懼”，改弦更張，依照母訓踐行，這既展示孟母之賢，又表現(xiàn)孟子之孝。所以“孟母教子”故事有兩條線：明寫孟母之賢，暗寫孟子之孝。孟母在臺前，孟子在身后。母子二人組成了一個有機的榜樣整體和典型。無孟母之賢，即無孟子之孝；因孟子之孝，更顯孟母之賢。我們可以說，孟子杰出思想形成的淵源，肇始幼小時候良好的家庭教育，孟母是成就孟子偉大的一塊基石。
當然，孟子故事的盛傳不衰，還隱含著歷代父母望子成龍的期待。孟子是偉大的思想家、教育家、政治家。他有一整套政治主張、政治藍圖，而且為自己的政治理想奮斗了一生。他的身份、操守、人格、業(yè)績是歷代父母冀望于子孫的標本。而這一些都和孟母教子的故事連接在一起。他給人們一種啟示：就是做母親的要像孟母一樣，做兒子的要像孟子一樣，家庭的興旺發(fā)達，人生價值的實現(xiàn)，都蘊含在其中。
中國傳統(tǒng)的家庭教育和家風建設，實際上從戰(zhàn)國時代才開始。春秋以前，中國社會的基本結構是世卿世祿的貴族統(tǒng)治。那個時期只有官學,沒有私學，社會的下層是庶人和奴隸。在這樣一個等級分明的社會制度下，幾口之家的傳統(tǒng)家庭還沒形成。
春秋戰(zhàn)國時代劇烈的社會變革，帶來中國社會家庭制度的質變。隨著井田制瓦解，私田地租出現(xiàn)，以小農(nóng)經(jīng)濟為主的傳統(tǒng)家庭開始出現(xiàn)?？鬃又螅綄W大興，知識走向下層，鄉(xiāng)間學校開始出現(xiàn)，才有了孟母教子故事中的遷居學宮旁?！睹献印分杏涊d：“百畝之田，勿奪其時，八口之家可以無饑矣?！闭f明到孟子的時代，已經(jīng)有三代人組成的八口之家，中國傳統(tǒng)的以自給自足的自然農(nóng)業(yè)經(jīng)濟為基礎的家庭出現(xiàn)了。在這個基礎上，才形成以血緣關系為紐帶的家族聚居村落和區(qū)域。概言之，中國傳統(tǒng)家庭的出現(xiàn)應該是從孟子時代開始的。所以，戰(zhàn)國時期是中國家族形態(tài)最早形成傳統(tǒng)家庭的時期。從這樣一個文化制度的背景來看，孟母教子故事至少有三個首創(chuàng)。
第一，孟母是其后傳統(tǒng)家庭家風建設的第一個奠基人。我們無法否認在戰(zhàn)國以前，也是有家風的，但貴族世襲制時期等級森嚴的家族的所謂家風建設，與后來傳承數(shù)千年的傳統(tǒng)家庭在家族制度、內(nèi)在結構，文化傳承上是有質的差別的，并不具有后世所說的家風代表性。傳統(tǒng)家風是一個家庭（族）在世代相傳中所形成的比較穩(wěn)定的生活作風、傳統(tǒng)習慣、道德規(guī)范和處事之道。它的核心是品德、情操、價值觀念和精神追求。孟母教子，就是傳統(tǒng)家庭在其形成過程中，最早關注家風建設并作出典范的第一人。
家風建設要注重文化生態(tài)環(huán)境。家風建設的文化環(huán)境是家風建設的重要因素，優(yōu)良的家風要有優(yōu)良的環(huán)境。孟母三遷擇鄰，著力創(chuàng)建的就是優(yōu)良的家風建設環(huán)境。
以知識作為家風建設的根基。家風建設的根基是知識的建構，所謂書香之家，孟母開其端。孟母以斷機教子勸學，影響至大至遠，根在于此。如果一個家族沒有文化，一個人沒有知識、不講道德，這個家庭、這個人是立不起來，遲早要垮掉。所以優(yōu)良家風的建設根基是知識建構。一個家庭要有充滿希望的未來，那就要以知識做根基。所以，孟母了不起的地方就在于 ：她在兩千年前，就認識到知識是家庭家風建設的根基。斷機教子、勸學向學，為歷代家風建設樹立了榜樣。
將道德培育、美德傳承作為家風建設的重點。孟母教子的五個故事，都是以道德培養(yǎng)為重點的。斷機勸學，講學習不能中斷，學習要有毅力，實際就是在講德育。“買肉啖子”中的誠信教育，“阻子休妻”中的夫妻之間關系的處理問題，“釋子之憂”中的顧大義、干大事問題等等，都體現(xiàn)了德育為首。五個故事中，三個在幼年，注重了從小道德養(yǎng)成教育 ；兩個在成年，一個是如何處理好夫妻關系，一個要實現(xiàn)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人生價值。所以，后代傳統(tǒng)家庭家風建設的五大要素，孟母早就奠定了。說孟母是中國歷史上傳統(tǒng)家風建設的奠基人，是有其堅實歷史依據(jù)的。
夫妻共育是家風建設的主體。一是對孟子的教育及其家風的建設，主導者就是孟母，這具體而突出地反映了妻子和母親在家風構建中的主體作用。二是阻子休妻故事反映出夫妻和諧相處，才能共建好家風。夫妻共同努力是家風建設的核心力量。如何處理好夫妻關系？孟母教子是要“禮敬”，就是按照禮去尊重人家，互信、尊重是關鍵。中國古代男尊女卑的社會，兩千多年以前孟母就教育兒子要尊重妻子，偉大之處，可見一斑。而且孟子的妻子也是一個尊母知禮的賢妻。所以，這個家庭是以良母、賢妻、孝子和諧組構成的。孟子背后站著兩個偉大的女人！
第二，孟母是第一個母教典范。中國以往的傳統(tǒng)是以男子為中心的父權宗法社會，女人的地位很低。漢代以后倡行的“三綱五?！敝痪褪恰胺驗槠蘧V”，夫唱婦隨，在家從父，去嫁從夫，夫死從子。但在對待子女教育這樣一個事關家庭興旺發(fā)達的家教問題上，母親卻具有重中之重地位?？偨Y孟母教子的故事和其故事的重大而深遠的影響，可以說：孟母就是第一個天下母親學習的榜樣。
第三，孟母創(chuàng)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篇家訓。傳統(tǒng)的看法，認為真正的“家訓”是在東漢才產(chǎn)生的。孟母教子故事中，孟母對兒子的訓導，就是一篇最早、最好的家訓。家訓在這之前也有，貴族教育子弟，對他的家族人的訓導歷史文獻中都有出現(xiàn)。但世卿世祿的貴族訓導，還很難代表從戰(zhàn)國、秦漢后才形成發(fā)展的傳統(tǒng)家庭的家訓。第一篇家訓，就是孟母對孟子的五次訓導：“學以立名，問則廣知”“居則安寧，動則遠害”“將入門，問孰存……將上堂，聲必揚”等勸學、勵志、修身的話，都是因事明理、情深意長，是連后世的著名家訓也相形見絀的教子與家風建設的名言。
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有兩條很重要的線：一條是所謂上層傳承。即通過皇帝、官僚以及附著于他們的知識分子，通過國家制度、官僚體系和教育系統(tǒng)來傳承。另一條是文化傳統(tǒng)在下層的傳承發(fā)展，就是通過家庭，通過家風、家訓、家法、家規(guī)，通過家庭訓導、口耳相傳、子承父志等來實現(xiàn)。所以，中國人歷史上就重視家風這個問題，實際上這是中華文明一個非常重要的傳承系統(tǒng)。從這一點來講，孟母在家風建設上的這三個“第一”，就是她對中華文明傳承的巨大貢獻。
在當代家庭建設中，如何從孟母教子的故事中去吸取干部家風建設的豐富營養(yǎng)？
要正確認識家風建設在當代社會發(fā)展和建設中的重大意義。家庭是社會的基本細胞。家風，實際上是整個社會風氣建設的一個根基，也是整個社會家庭道德建設的生命線。家風傳承是主軸，是當今社會風氣建設、道德建設的基礎。
高度重視家風建設，要正確認識傳統(tǒng)社會與當代社會發(fā)生的巨大變化，正確把握社會變化對家風建設帶來的新課題、新任務。社會性質上，中國由原來的封建社會變?yōu)樯鐣髁x社會。經(jīng)濟上，由原來自給自足小農(nóng)經(jīng)濟，經(jīng)歷了人民公社化集體經(jīng)濟后的農(nóng)村承包責任制為主體的農(nóng)業(yè)社會，正向現(xiàn)代工業(yè)社會和現(xiàn)代農(nóng)業(yè)社會快速轉變，原來大家庭、大家族聚居的農(nóng)村，正在向城市、城鎮(zhèn)化發(fā)展。社會的劇變，帶來了人際關系的巨變，家庭劇變。傳統(tǒng)的家教為主，現(xiàn)在也變成了多元教育，網(wǎng)絡、電視、學校、社會，對人成長的多元影響越來越大。但是，無論社會怎么變化，家庭仍然是社會的基本細胞，這一點沒有變，也不會變；家庭教育和家風建設的主體地位，仍然是每一個人成長，每一個家庭健康發(fā)展的最重要的東西。所以應該認識到：人生的第一生態(tài)環(huán)境，仍然是家庭環(huán)境，仍然是家風。家庭的生活氛圍，人際關系，形成的風氣、傳統(tǒng)、習慣和道德品位，直接決定著每個家庭成員，特別是子女未來的健康成長和發(fā)展。家風建設實際上是著眼于未來，落腳到成長，事關一個家庭前途和未來發(fā)展的重大問題。
我們?nèi)绾挝∶夏附套赢斨械呢S富文化營養(yǎng)，來加強當代的家庭建設，特別是健康和諧、清正廉潔的家風建設？
第一，身正為范、表率齊家。在現(xiàn)代家庭中，父母是孩子的第一個老師。父母先做出榜樣，做出表率，帶動整個家庭道德修養(yǎng)提升到高水準。在這方面，孟母就是榜樣和表率。孟母教子即身正為范。在“買肉實言”故事中，她戲言哄騙了孩子，馬上踐言落實；在“斷機勸學”故事中，用“斷機”之舉，來教育孩子；在“阻子休妻”故事中，她以自己高遠的見識和對“禮”的正確理解，糾正孟子的錯誤言行。所以我們要樹立一個好的家風，就要從自己做起，為家庭成員、為社會做出榜樣。
在中國歷史上，凡是科甲連第、人才輩出的家族。大多是必有一人或一代官員，在廉潔、勤政方面做出了表率，為整個家庭和子孫后代樹立了榜樣和典型，大多立了家訓和家規(guī)，子孫以之為榜樣，形成良好的家風傳承，成就了人才輩出的文化世家。這是成功的歷史經(jīng)驗：凡是人才輩出之家，必有一代先祖做出榜樣，世代傳承，蔚成文化世家。
第二，德育為首，清廉為重。以古觀今，以古鑒今，家風建設，道德建設是首位，清廉的家風建設是根基。而對當今的領導干部尤為重要。孔子曾說過：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strong>是說作為做官從政之人，就應該以良好的政德為官做事，那好像北斗星，它無論在哪里，人民都會像眾星圍繞著北斗星一樣擁戴他。
兩千多年以前，《管子》中說 ：“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禮義廉恥的優(yōu)良道德風氣，是維持一個國家健康發(fā)展的四條綱常，如果不能將禮義廉恥發(fā)揚光大，國家就會滅亡。所以，清廉是國之大事。《左傳》上曾有記載 ：“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比松皇雷非笫裁?？我們的文化傳統(tǒng)中叫追求“三不朽”。第一就是立德，第二是立功，第三是立言。德為首，為政以德，為人以德。
在為政、為人首重德方面，清正廉潔又是首要問題。什么叫廉？明代的王夫之說過，廉者，“清也，慎也，勤也。而清其本也”?！傲庇腥齻€含義：一是“清”，就是清正。兩袖清風，不貪不沾。二是“慎”, 謹慎，慎重。慎重用權，不濫用權力。這是廉潔重要的內(nèi)涵之一。濫用權力和貪污受賄一樣，和廉潔背道而馳。三是“勤”，就是勤奮。在其位、勤其政，奮發(fā)有為。對待工作庸、懶、散，也是與“廉”背道而馳。清、慎、勤，用通俗的話講：遠離貪腐、謹慎用權、勤奮工作，三者合一，相輔相成。這三者當中，清正是根本，是根基；清潔、干凈，是第一位。廉和恥，往往結合在一起，稱為“廉恥”。所謂恥，就是知恥。你知道哪一些是恥辱的，是不能做的。孟子說“羞惡之心，義之端也”，你知道哪一些事是羞恥的、讓人厭惡，則有所不為。
從歷史上來看，一個家庭興旺發(fā)達，人才輩出，科甲連第，大都是一個很注重廉潔家風建設的家庭。山東諸城的劉墉家族，專門建了“清愛堂”，其家族數(shù)代之中，出了大小官員一二百個，極少有貪腐?；概_新城王漁洋家族，建了個“忠勤祠”，五代人出了三十多個進士，數(shù)代高官。王漁洋兒子做官，他為讓兒子勤政戒貪，專門寫了家訓《手鏡》，以此為鏡，每天必看。
清廉的家風建設，既事關個人前途命運，也事關家庭人才輩出。從孟母教子和歷史傳統(tǒng)當中，我們總結有兩點很值得關注 ：首先是先祖示范，傳世后人。第一代做出榜樣，后世代代傳承。孟母、孟子是這樣，其他許多名門望族也是如此。對當今的每一個父母，尤其是領導干部，就是從我做起，為后代立榜樣。其次是家訓傳導，家規(guī)懲戒。設立家訓對家風建設至關重要。孟母就是第一個立家訓的。許多名門之家，都是由好家訓一代一代傳下來的，例如 ：諸葛亮《誡子書》，顏之推《顏氏家訓》等。家訓傳導之外，還有家規(guī)懲戒。最著名的是包公家訓。其訓示后代子孫 ：凡是做官者，如果犯有貪污受賄、濫用權力被查辦的，出了監(jiān)獄不能回歸故鄉(xiāng)老家 ；死了之后，不能葬入祖墳?！安粡奈嶂荆俏嶙訉O”。而且把家訓刻到石頭上，放到堂屋東墻壁上，詔示后代。
第三，夫妻共育，母教為先。良好家風建設，應該夫妻共同培育，尤其注重母親對孩子的教育和影響。從孟母教子故事來看，夫妻禮敬是基礎。夫妻之間要互敬互愛，起表率作用。以夫妻關系的和諧、和睦相處，起到模范表率作用。還要做到 ：夫妻互敬莫寵溺，夫妻共育莫偏狹，在教育子女問題上，防止偏私溺愛，共同教育。在教育子女中，母親的特殊作用尤為重要。孟子成為偉大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與一個偉大的母親是有直接關系的。所謂一個偉大人物的后面大多站著一個偉大的女性，這個女性第一個是母親，第二是妻子。
第四，愛國愛家，國事當頭。孟子曾說 ：“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中國的文化傳統(tǒng)就是家國情懷，家國一體，有國才有家。保家衛(wèi)國，是我們民族的優(yōu)秀傳統(tǒng)。所以我們愛家，就必然首先愛國。孟母教子故事中的“釋子之憂”就為天下的父母樹立了榜樣。她教育孟子，不要眷戀老母，鼓勵他周游列國，以天下事為重。這是孟母教子給我們很重要的啟示?！睹献印防锩嬗小安恍⒂腥瑹o后為大”之句，趙歧注有 ：“家貧親老，不為祿仕，二不孝也”的解說。就是說如果你家庭貧寒，你認為應該在家里把老人侍奉好，而不去為國家做官服務，你這是對父母大不孝之一。中華民族的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既講愛家，又講愛國，兩者相較，國事當頭。這也是我們從孟母教子故事中汲取的豐富文化營養(yǎng)之一。
◎本文原載于《山東省社會主義學院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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