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村莊物語 第284篇原創(chuàng)推送
嗯。就是外。
它筆畫簡潔，結(jié)構(gòu)簡明，太通俗了。看上去，沒有一點兒深奧的架勢。一聽過去，里里外外，清楚得很。
但在皖北村人嘴邊，這個“外”字，說道還真不少。很多場合下，說不說它，現(xiàn)場的效果或者氣氛，還真不一樣。
皖北村人常說一個“家窩子”。它說的是一個村子里同宗同族的一“窩”人。因為血緣的關(guān)系，打斷骨頭連著筋，“家窩子”自然都是自己人，“內(nèi)碼人”。那么，“家窩子”外邊的人，就是“外”人無疑了。
也不一定。非同宗同族，也會因為姻親關(guān)系，成了親戚。或者有的人之間，明面上不是“家窩子”，但對脾氣，處得好，走得近，也都可以歸于自己人。成了自己人，言談舉止，都可以“不外”了。
跟“不外”相反的，就是“外氣”。說話小心翼翼，做事躡手躡腳，跟人家借個小東小西的，也生怕人家不給面子。言談舉止之間，總是客客氣氣。這都是“外氣”的表征。
招待客人的酒桌上，請的都是近鄰作陪。可能是“家窩子”，也可能有“外”人。這個場合下，主人家對“外”的人，似乎都要格外熱情。嘴里面還得說著“你不能外氣”。那人也得做出一副“不外”、敞開狀，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拘謹(jǐn)。
很多人內(nèi)心里都有些不想公開的小秘密。但有的人“狗肚里存不住豬油（存不住話）”，那只能對自己人傾訴。再比如有人探得了某個小道消息，又不能公開，總是先在自己人中傳播。
一般而言，皖北村人在這樣的場合中，都要用“俺都不外”的話，起頭。接著才能小聲、輕聲地，把那小秘密、小道消息，在那個“不外”的小范圍內(nèi)，發(fā)布出來。
很多時候，皖北村人就用一個“外”字，對別人表達一種嗔怪。“你真外”“你好外”“你不能外”之類的話，異鄉(xiāng)人聽來，一頭霧水；而他們聽來，簡潔明了，瞬間意會，咧嘴一笑，都會回上一句“我不外”。
在我看來，那個“外”字，恰如點水的蜻蜓，掠過原本平靜的水面。頓時，水面上輕輕蕩起圈圈波紋，村人心頭漾起陣陣漣漪。一幅溫馨可人的風(fēng)俗畫，在皖北村人面前，徐徐鋪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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