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算是早慧的天才兒童,南北朝的劉昭《幼童傳》載,某次蔡邕夜晚撫琴,不意有根琴弦斷了。蔡琰光聽聲音就知曉是哪根琴弦,蔡邕以為女兒湊巧蒙對,故意弄斷了另一根,蔡琰很快又答對了。
清人張玉谷曾作詩稱贊蔡琰的五言詩,“文姬才欲壓文君,《悲憤》長篇洵大文。老杜固宗曹七步,辦香可也及釵裙。”其實是說蔡琰的才華超過了當壚的卓文君。
漢時的五言詩,基本終結了《詩經(jīng)》以來的四言詩,可以說五言詩,在彼時成為符合詩人們悶騷的新樣式,除了賦之后的頓筆,獨立成章,互訴情懷。
蔡琰的《悲憤詩》有兩篇,一為五言體,一為楚辭體,皆是“感傷離亂,追懷悲憤”的產(chǎn)物,其一五言體為長篇敘事詩,記敘了文姬始于董卓之亂乃至歸漢間的悲慘遭遇,字字是血,句句是淚。
《悲憤詩》廣域的歷史沉重感,《孔雀東南飛》和《木蘭詩》比之不及。因為這種無奈的悲憤,除了流離失所,還有專屬女人的一嫁再嫁,浮萍都做不成。
《后漢書·董祀妻傳》說蔡琰“博學有才辯,又妙于音律。適河東衛(wèi)仲道,夫亡無子,歸寧于家。初平中,天下喪亂,文姬為胡騎所獲,沒于南匈奴左賢王,在胡中十二年,生二子。曹操素與邕善,痛其無嗣,乃遣使者以金璧贖之,而重嫁于(董)祀?!蟾袀麃y離,追懷悲憤,作詩二章?!?/span>
生活在動蕩的漢朝,蔡琰父親的門下有董卓也有曹操,接踵而至腥風血雨的戰(zhàn)亂,父親死于獄中,二十三歲的蔡琰為胡騎所掠,再嫁于匈奴左賢王,這冰天雪地十二年的結束,又是一場生離死別,歸漢就要與在胡地的兩個兒子永訣。
《胡笳十八拍》恐怕就寫于此時,還鄉(xiāng)的喜悅被骨肉離別之痛所淹沒,自彈自吟,蒼幽凄苦。這條屈辱和痛苦的長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明人陸時雍說,“讀《胡笳吟》,可令驚蓬坐振,沙礫自飛,真是激烈人懷抱?!?/span>蔡琰在冰凍草原所彈古琴,底部刻的名字叫“胡笳”。其心境不可估,恐怕早已認命。
托曹操之福,拋夫別子,回到了中原,把她的那部浸潤風雨的琴,送給了曹操的二子曹植,可惜曹植最后被曹丕謀害了,古琴也不知所蹤。
正所謂“蔡女昔造胡笳聲,一彈一十有八拍,胡人落淚沾邊草,漢使斷腸對客歸。”在這件事上,曹操雖有私心,確也可贊。
當代郭沫若為曹操翻案,發(fā)表的《談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等等,與之形成了《悲憤詩》、《胡笳十八拍》是否蔡琰所作的爭議,包括郭個人在歷次政治風險里的表現(xiàn),個中滋味。錯綜復雜。
曹操其人,歷史人物,褒貶不一,梟雄名相,有時未免小氣了一點,既把蔡琰嫁給了屯田都尉董祀,卻不免酸溜溜惦記著,說是惦記著那些傳世寶典,直到董祀放了殺頭之罪,終于賣了蔡琰一個很大的人情。
不過《悲憤詩》、《胡笳十八拍》倒是充斥了蔡琰怨苦向天的悲憤,莫奈何?烽火遍野,天下動蕩,哀鴻遍野的最多尋常百姓,只能慶幸俗世瑣碎,周遭安寧,這一世我們又過去了。
【 繪畫:吳冠中(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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