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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樹院

鄉(xiāng)土大河南 >《待分類》

2020.10.17

關(guān)注

老家的村莊，是75年漲大水后搬過來的，宅基地是與鄰村置換的田地，樹木都是搬來后栽的，最長的樹齡到現(xiàn)在也不過四十多年。

傾全家之力蓋了瓦房，為了省錢，不起院墻，都是以樹為界，獨成院落。所種的樹，以成材快、樹苗便宜、易活好栽為主要條件，成排成行、粗細(xì)均勻就是觀賞性。

我家第一茬院墻樹是榆樹，當(dāng)時只蓋了三間堂屋，空出的宅基地邊緣種了十幾棵榆樹，間距二三尺，和我同時生長著。因為榆樹的皮粗糙，容易爬，只是總會因為磨破了褲子而挨揍，但還是樂此不疲的爬上爬下的。

秋天，收完莊稼后，樹間間隙放滿了苞谷桿、黃豆桿、棉花桿，是冬天做飯烤火的柴火，也是我們捉“小蟲兒”的獵苑。一過冬天，間隙就空了出來，更是我們兒時的樂園。

春天，樹上的榆錢初露，是我們大顯身手的好時候，家人們也喜歡蒸榆錢沾蒜汁，就任由我們發(fā)揮爬樹的特長。還有一個秘密，剛抽芽的嫩枝，有我們選定的“彈弓杈”，眼盼著它長成我們的武器。

夏天，樹上有幾個伙伴各自營造的“床”，濃蔭匝地的午后，在“床”上一躺，清風(fēng)沐體，蟬鳴盈耳之中也能安然入睡，比現(xiàn)在的吊床舒服多了。每個“床”邊的主干上，都刻了名字，所以后來聽王杰的《回家》時，“那刻著我的名字年老的樹”，是那樣的親切和熟悉。

過了五、六年，因為榆樹還是長不成材，又愛生蟲，就把院子西邊和南邊的都砍了，種上了洋槐樹，密密的，幾乎一棵挨著一棵，成了天然的院墻。洋槐樹上或多或少有刺，我們一般不爬，除非是槐花飄香時勾起了按耐不住的饞蟲，就奮不顧身的上樹了。

院子正中鄰近堂屋門的是棵棗樹，有碗口粗細(xì)，棗不大卻格外的甜，“七月十五花紅棗”，打棗的時候，伙伴們都來了，原則上是誰撿的歸誰，我們家參與人最多，自然撿的最多。大人路過，捏幾個嘗嘗，孩子們撿的鼓鼓囊囊裝在身上，過足了嘴癮。后來棗樹生了一種“洋拉子”的蟲，掉在身上癢極了，嚇得我們打棗時不敢去搶著撿，等打完了才一擁而上。再后來，雞把棗樹當(dāng)做了窩，棗樹似乎生了病，葉子細(xì)小發(fā)黃，不見結(jié)棗子，就砍倒了，做了農(nóng)具。

院子南邊是大門，一進(jìn)大門是那棵大椿樹，有我的合抱粗，當(dāng)時是村子里的椿樹王。樹干筆挺，綠蔭濃密，是少有的好材料。老媽玩笑著說：每天要抱一下大椿樹，還要念：“椿樹王，椿樹王，我長高，你長長?！边@樣才能長得快。我經(jīng)常抱著椿樹轉(zhuǎn)圈，盼著不停的長高。興隆街?jǐn)U街時，主街道占了我們半個院子，椿樹也無法幸免，伐倒了做成了我們現(xiàn)在的大床。

做院墻的洋槐樹，逐漸長大，自然減員后變得稀疏，大的遮蔽了陽光，小的越發(fā)的羸弱，最后枯死或被我們折斷玩耍，看來“大樹底下好乘涼”，是不能針對小樹的。全部的洋槐樹也是擴街時清除的，年年滿院飄香的槐花和香甜可口的蒸槐花成為了記憶。

后來擴街沒擴成，只修了門前的大路。堂屋翻蓋了平房，又起了院墻，蓋了大門。此時院子已無可遮蔭的大樹，夏天平房屋里熱得蒸籠一樣，找不到納涼降溫的地方。

那幾年流行栽速生楊，成材快，就在南側(cè)院墻外栽了五棵。眼見著從胳膊粗細(xì)慢慢長大，“十年樹木”，到如今最大的一棵已是合抱。院子里也添了“伙伴”，一棵不怎么長粗柿子樹，一棵長相魁梧的梧桐，一棵細(xì)小的白果樹（銀杏），一棵初見長勢的桂花，還有兩棵梨樹，一個是普通鴨梨，一個是果樹研究所帶回來的紅梨。

楊樹飄絮的季節(jié)，成了人們新的煩惱。城市里可以打藥治理，農(nóng)村只能砍伐。楊樹的蔭遮了院里的果樹，造成果樹不長大不結(jié)果，何況還有心將它所占的地改做小菜園，結(jié)局已無懸念，風(fēng)雨十載相伴今須別，不忍。

兩棵種在大缸中的羊奶桔，已經(jīng)沒有了生長的空間，只能移栽地上，又怕寒時凍死，特意做了環(huán)狀鋼筋支架，準(zhǔn)備冷的時候套上塑料薄膜罩在桔樹上，等于建了保溫大棚，只是用了一年再無用處，羊奶桔樹已長得超出了支架的范圍。

西墻邊的是一棵葡萄和一些香椿樹，葡萄樹也有些年頭了，主干粗如手臂，每年修剪，也是果實累累，只是因為楊樹造成陽光不足，許多果實沒有長成就壞掉了。說香椿樹是一些，確實也不知是幾棵，從兩三棵大些的樹下，又鉆出了許多小的，參差不齊，采摘香椿葉的時候倒是省了不少事?！耙肱?，椿頭大似碗”，記得有一年，倒春寒，椿芽總是不發(fā)，想著香椿炒雞蛋，只能暗吞口水；大似碗的椿頭，正是最美味時刻，大自然隨著季節(jié)給予人類的饋贈，最是豐富慷慨。

看記錄片，枝頭花苞幾個呼吸變成果實，轉(zhuǎn)瞬就是四季；老家院落的樹木更替，在回憶中閃現(xiàn)，葉落花開的眨眼已是四十年。變遷了景，不變的心，更多了牽掛。

作者介紹：曹靳果，興隆鎮(zhèn)菓莊人。現(xiàn)居鄭州，從事暖通工程工作。喜歡文字，記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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