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堂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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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詩人
作者簡介
作者:葉助權,安徽桐城大關人,從事建筑工程管理。業(yè)余愛好寫作。
記憶里的那盞煤油燈
人到中年,不經意間總是在回憶著過往,懷念著兒時的快樂成長和那份無憂無慮。兒時那昏黃的煤油燈又浮現在我的眼前,或忽閃搖曵,或安靜閑謐。這一晃二十多年了,那少不了點煤油燈的歲月卻依然記憶猶新,在時光里愈加清晰。
那個年代,物質極其貧乏,和布票糧票糖票一樣,點燈用的煤油也是憑票計劃供應。上街打煤油成了姐姐的專利,她高興就帶上我,不高興我可跟不了。還記得合作社的柜臺跟我一般高,那個先收票后給煤油的大個子營業(yè)員叫陳加強,還說是一九七九年參加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的軍人,立過三等功呢。
鄉(xiāng)戶人家的堂屋中間擺著一張大桌子,桌子四周擺放著參差不一的凳椅,僅此,就是體面人家的象征。每家的桌上或窗臺上都會有盞或自制或有罩無罩的煤油燈。一到晚上,點上的煤油燈便是那村莊最溫暖的守候。
寬裕人家點的煤油臺燈是從合作社里買來的,有燈座,盛油器皿,馬口,燈芯和燈罩組成,既體面,又亮堂,一點微風吹不滅它。
父親找來一個小瓶子和一塊瓶口大小的圓鐵皮,中間用釘子定個眼,在這個眼上嵌進去一個用鐵皮卷成的小筒,把用棉花搓成的燈芯穿進小筒,上端露在筒外,下段留出一條三五公分的尾巴,浸泡在煤油里。棉花搓成的燈芯緊了上不了油,點不著,松了耗油多,舍不得。倒進煤油,擰緊蓋子,在瓶口脖子處拴一鐵絲,繞個圓環(huán),斜掛在墻壁的釘上,久而久之,墻壁上掛燈的地方便出現一道吻痕——熏的一片黑。
父親找來鐵駁,把堂屋和廚房連上的墻,鑿了個小小的方洞,點亮的煤油燈放在洞中間,通常是一燈兩用。姐姐總是在這個時候教我猜謎語:“點點大,點點大,一間屋子裝不下”。而父親最初的靈感,怕是來源于“鑿壁借光”的典故吧。
廚房里母親在煤油燈的半壁燈光下做著一家人可口的飯菜。一掀開鍋蓋,騰騰的熱氣彌漫著不大的廚房,燈光顯得更加微弱。在這昏暗的燈光里,一家人喝著白米稀飯,或者稀飯里搭雜著山芋片子,或就著半是芋皮半鍋是清水蒸煮的山芋,嚼著奶奶腌的一手好白菜。至于早歺或晚歺,沒有多少花樣好變,最美不過是“掛面頭子渣渣飯,賒本也能干”,山芋也總是讓人百吃不厭,一家人相依在煤油燈下吃的總是津津樂道?,F在回想起,這場面溫馨而幸福,仿佛定格在一幅古樸而悠遠的年畫里。
吃過晚飯,煤油燈端到了大桌上,一家人又開始了各自的工作,父親掏出“豐收”牌平頭香煙,擦上火柴點燃,深吸一口,吐出,煙圈鳧鳧升起,再漸漸散開。我開始漫不經心地做著我的老師交待我的作業(yè),往往寫的很遲,第二天早上起床“黑鼻子”的總是我。
勤勞的母親白天忙碌在田間地頭,晚上便開始了她為一家人縫補漿洗的事來。更多的時間,母親在煤油燈下要么是搓著底索,要么就是打著鞋底。只見母親一手拿著鞋底,一手捏著針,用力地在鞋底上一扎,把穿有長長底索的針,用套在中指上的頂頂頂穿鞋底,再從另一面用手拔將出來,底索“嗖嗖”穿過鞋底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里,一致而有節(jié)奏,仿佛是一首不老的夜詩。母親時而用小鉗子拽出鞋底上的斷針,時而將針在頭毛窠里抹弄幾下,讓澀巴巴的鞋底做起來得心應手。時而停下來,認真端詳著鞋底上的針腳,是如此的整整齊齊,密密麻麻。少頃,燈光暗了,母親拿起剪刀,撥弄兩下燈芯,或者剪去那碳化的硬結,燈光倏然間變亮了。在這燈光眼前一亮的瞬間,我突然感覺到,母親是如此的美麗與善良。
我們冬天穿的棉絮鞋,是母親一針一線湊起來的。長年累月地做農活,粗糙了母親的雙手。但母親做出的鞋穿在腳上舒服,暖和。兒時的冬天格外冷,滴水成冰。母親早早地起來,點著那盞煤油燈給我做飯,從房里到廚房,屈著腰,五指并攏,掌心摒起,罩著燈不被風吹滅。幫我穿上棉襖棉褲和那雙鞋幫上帶有六個衛(wèi)生眼,鞋眼上串著黑色鞋帶的絮鞋。年少的我哪里曉得珍惜,在上學的路上總是走在有冰的地方,下課總是和同學一起擠著“油渣”子。
寒來暑往,四季變遷,煤油燈伴隨著我漸長漸大。有時候,母親在煤油燈光里尅過棉花桃子,或倒出一袋花生,放在簸箕里,“咯吧咯吧”地剝著,“來客人也好湊個下酒菜”,母親說。
年關將近,是鄉(xiāng)下人最為忙碌的時候,家家戶戶準備著過年的吃貨。在煤油燈下磨米粉,蒸凍米,蒸粑,蒸粉絲,打糖……
一九八六年底,旵沖村部分生產隊通電了。明亮的電燈泡取而代之那點亮幾代人的煤油燈,煤油燈從此退出了歷史舞臺。那忽明忽暗、閃閃爍爍的燈光,和著母親用粗糙的雙手編織的母愛一起,停留在記憶的角落里,還有那童年成長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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