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燈
撰文 / 吳文博
據(jù)說“燈”這個東西在我國已經(jīng)有三千多年的歷史了,老祖先最早使用的燈應該是用青銅,陶瓦所制,可能是用來照明,抑或是一種禮器,我們已不得而知了。然而我兒時的記憶里,能夠在黑暗的夜里帶給人光明的就是煤油燈了。
那時候村子里還沒有電,家家戶戶都用自制的煤油燈照明,這種燈的制作很是簡單,通常是找一個短粗的墨水瓶做盛器,里面盛滿煤油,一根用棉花捻成的燈芯穿過白鐵皮卷的燈柱。如果找不上墨水瓶,有的人也會到村子的藥鋪里要一個裝過四環(huán)素片等的那種褐色的長瓶做燈座,里面倒一半的煤油,倒一半的水,由于水的密度大,煤油就會浮到水的上面,水油的界線分的很開。也有人說這種裝了水的煤油燈省油,當時信了,現(xiàn)在也懶得去考證了。
這種燈通常是怕風的,為了省油,燈芯拔出來的很短。遠處看去,真的是如豆的燈光。時間一長,燈芯上的棉花就被燒成了燈花,燈光暗了,需要用針或細鐵絲把燈花挑掉。每當此時,母親總是會說“天要下雨嘍,你瞧燈花那么大”。
由于家庭的貧窮,當時燃油的短缺,因此,在我家就只有一盞用墨水瓶做成的煤油燈,這盞燈也就成了一家人的活動中心。在沒有月亮的夜晚,這盞燈首先在堂屋的桌子上亮起,做晚飯時,這盞燈放在廚房灶沿墻上釘著的一片木板上,吃晚飯時,它又移到了炕桌上。晚飯后,一般情況,父母還要忙著去給牲口鍘草。這時候,這盞燈又扮演上了手電筒的角色,通常都是我一手端著燈盞,一手護著火苗,小心翼翼的挪到草房去,然后繼續(xù)端著燈,等待父母親把草鍘完。
然而,準確的說,這盞燈最常出現(xiàn)的地方,就是母親的炕頭。
當時農村里大多數(shù)人住的都是窯洞,窯洞里面就盤一個通鋪炕,很大。一家人一般都睡在同一張大炕上。晚飯前后,隨著母親把油燈從桌上移到廚房又移到炕桌上,我們一家人的活動重心也隨之轉移。小時候,那盞油燈就是我們兄弟姐妹的一座燈塔。等到孩子們都睡下,母親便把油燈吹熄,很少有燃著油燈閑說話的時候。那怕是家里來客人了,也要吹了油燈聊天,辛勞了一整天的人們在黑暗里聊著聊著就進入夢鄉(xiāng)了......
經(jīng)常是從半夜開始,陸續(xù)的我和弟弟妹妹會被尿憋醒?!皨寏,點燈”,起夜的孩子首先要把母親叫醒,只有叫醒母親,燈才會亮;只有燈亮了,才敢起床下地。母親通常一叫就醒,然后起身,劃燃火柴將油燈點亮。孩子們光屁股下地,在微弱的燈光下匆匆撒完尿,再匆匆鉆回被窩里。有時候在我們撒尿的工夫,母親已經(jīng)睡著了,燃著的油燈就那么一直亮著。父親最看不得這種浪費,會大聲叫醒母親,“熄燈”!母親再起身,將燈吹熄。
如此點燈吹燈,每個晚上總要有兩三次。夏夜還好一些,本來夜就短暫,加上月亮好的夜晚,母親點燈的次數(shù)會少很多。漫漫冬夜最熬人了,姊妹們早早睡下,早早被尿憋醒,喊完“媽媽,點燈”,都躲在溫暖的被窩里不愿意出來,這時候,母親就要披衣起來,一個個催促。如此一番折騰,母親早已清醒了,等孩子們爬回被窩,她獨自在昏暗的燈光下發(fā)會兒呆,看著我和弟弟妹妹重新睡去,才將油燈吹熄。
怎么說呢,小時候好像從未體會過母親的辛苦,只覺得喊一聲“媽~,點燈”,母親炕頭的那盞煤油燈就會像施了魔法的阿拉丁神燈一樣,光明瞬間就會到來,以至于光明是何時熄滅的,從未費心的考慮過。在孩子們心中,母親是最合格的聲控開關,何時向母親發(fā)號施令,母親都不會讓你失望。
有一次,半夜我尿急,做夢在找?guī)K于在一個懸崖邊暢快淋漓之時,突然驚醒。糟了,由于白天貪玩太累了,晚上我居然尿炕了,我非常害怕。這時候,母親的神燈再次準時地亮起,她發(fā)現(xiàn)我竟然尿炕了,火冒三丈,掀過我的被子,在我的屁股上“啪·啪·啪”三巴掌,響聲很大,把父親和弟弟妹妹都嚇醒了。屁股火辣辣的疼,我知道我錯了,所以嚇得一聲也沒敢哭。母親打完之后,還是和我換了位置,她睡在被我尿濕了的地方。也許是母親那三巴掌嚇壞了我們兄弟姐妹,總之從那以后,孩子們都沒有再尿過一次炕。母親的炕上雖然鋪的很單薄,很寒酸,但是那用羊糞煨得熱乎乎的大炕至今都覺得是那么的溫暖。那種溫度,足足溫暖我的整個童年,足足溫暖我一輩子。。。
再后來,又有了罩子燈,燈體是細腰玻璃的,燈芯是扁扁的棉線,燈頭可以手動調整亮度,燈頭上罩一個玻璃罩子,亮度增加不少,也不怕風吹。但這種燈它費油,一般的家庭用不起,小伙伴寶娃的爸爸是養(yǎng)路工人,他家的情況比一般人好的多,因此他家就率先用上了罩子燈。我每次到寶娃家去玩,對他家的罩子燈除了羨慕,還是羨慕。
再后來長大一些,每晚放學回家,做完家務,吃過晚飯,母親會讓我自習一段時間。于是我便趴在太爺留下來的那張老八仙桌上,桌上放一盞燈芯挑的較長的煤油燈,攤開書本,溫習功課。由于煤油燃燒時煤煙很大,經(jīng)常在第二天起床之后,照鏡子會發(fā)現(xiàn)鼻孔門口有兩股被煤煙熏的黑黑的痕跡。
如今電燈早已經(jīng)普及了千家萬戶,夜晚的電燈亮如白晝。然而仔細想起來,還是兒時的那盞煤油燈最為溫馨,燈光雖然如豆,但它卻照亮了我的童年,照明了我的人生......
作者,吳文博,甘肅會寧人,普普通通的一個中學老師。網(wǎng)名,杏花閣主人,愛好文學,喜歡看書,旅行。堅信生活既要做好本職的工作,也要兼顧詩和遠方。希望和更多的喜愛文字喜愛旅行的朋友交流,微信346460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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