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miki粥
全文2510字，閱讀時長大約7分鐘。
周末了，講兩個故事。
01
媽媽們見面，半生不熟想拉近距離的時候，最喜歡問的一個問題是：你有幾個小孩？
每次聽說我有兩個小孩，一大一小，一兒一女，就會發(fā)出感嘆，嘖嘖，你真是太有福氣了，兒女雙全。言下之意，我因為生小孩成了人生贏家，走上輝煌。
我這就納悶了，怎么兒女雙全就是有福之人呢？反而因為小孩不同性別，造成了我的很多困擾。
連買房都要考慮男女有別，需要多分出一間房。所以西城海淀買不起，買得起的住不下，只能往郊區(qū)走。郊區(qū)也要看戶型，小孩、父母和自己的臥室外，總還要有間書房吧！算來算去四間房怎么都不夠用，只能咬咬牙多花了上百萬，頂格買了最大的戶型。
當時我想，這兒子養(yǎng)得可真貴！如果我是有福之人，二胎也該是個姑娘，這樣就能姐妹一直同屋，上下鋪安排上。
看到這里，不少未婚未育的朋友怕是已經(jīng)開始嘆氣，心想自己堅決不能養(yǎng)小孩，這也太費錢了，花在自己身上不香嗎？
我結(jié)婚之前也這么想過，還跟同事吐槽說不想養(yǎng)個小孩分我的錢，被他無情的嘲諷，是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有今天，養(yǎng)娃揮金如土，眼都不眨一下，還覺得自己是不是沒奉獻透？
后來我發(fā)現(xiàn)，大部分的中國式父母，都有一種為兒女蠟炬成灰也甘愿的精神。在別人眼里，這樣的爹媽總是對下一代有所圖的——
像某音里帶貨的小主播們，生養(yǎng)出來就是為了被爹媽快速收割。而雞娃媽媽費盡心機，毫不吝惜地投入資源、金錢和時間到教育上，是放長線釣大魚，看著是要把小孩送進頂尖名校，實際上目的是等待「反哺」。
名校畢業(yè)生啊，要么能帶家庭實現(xiàn)階層的跨越，要么就能讓爹媽從此過上不勞而獲的美好生活…
太天真了。
看弟弟踢球的時候我也閃念想過，怕不是要培養(yǎng)出一個梅西吧！常勸姐姐對弟弟好一點兒，以后全家就靠他了。但知道這不現(xiàn)實，現(xiàn)在有幾個小孩能指望得上？從小都被慣的多吃多占。
別以為生兩個小孩可以學會體諒，這是癡心妄想。資源有競爭的時候，不搶不打就算是爹媽教子有方了。
每次我感嘆養(yǎng)娃艱苦，就會有人跳出來安慰我說，養(yǎng)大了就好。
可我們這屆家長也敢做夢讓兒女養(yǎng)老嗎？只求他們不啃老就好！
這是我們的覺悟，因為看多了人生不如意的故事。
02
我有個小姑，和小姑爹都是985的大學教授，養(yǎng)了兩個兒子很成功。是那種世俗意義上的成功，一路學霸，名校畢業(yè)后進了研究所工作。
體制內(nèi)的工作按部就班，時間久了年輕人熬不住，周圍的朋友紛紛出國，自己也難免蠢蠢欲動，最后讀書厲害的老大，一聲不響跑到了加拿大去讀博。
走了兩年，在加拿大結(jié)婚生子工作，也就不打算回國了。
弟弟看哥哥曬野營釣魚非常羨慕，很快也去了加拿大投靠。他沒老大努力總失業(yè)，但加拿大的緩慢更適合他躺平，所以也不愿回國，速速就地結(jié)婚。
兒子們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小姑老兩口也找不到理由讓兒子們回國，只能當空巢老人，互相依靠。有兩個兒子，老了還是孤獨。
中間也想過去加拿大投奔兒子們，當時還是我去送的機。
那時老兩口身體還不錯，想著還能幫兒子們帶帶小孩，總算是有點兒貢獻。但沒半年就回來了，回國都沒通知我去接機，因為他們不好意思——
原本去加拿大的時候志得意滿，以為能享受養(yǎng)娃的成果，結(jié)果最后灰溜溜回國。
小姑當了一輩子老師習慣管人，和老大的媳婦在教育小孩的問題上都有了齟齬，心情郁郁不樂，跑到老二家住，又天天生氣兒子工作不穩(wěn)定，爛泥扶不上墻。
氣到水土不服，天天流鼻血，于是借著這個理由賭氣就回了國，再也不肯去加拿大了。
直到前幾年小姑爹得病，身邊一個兒子都沒有。優(yōu)秀的有工作，不夠優(yōu)秀的忙著找工作，都不肯回來。小姑爹臨走的時候，身邊只有小姑一個。
這讓小姑心灰意冷，送走了姑爹也擰著不肯去加拿大，一個人住在某二線城市。
她覺得生活雖然苦一些，但自力更生不用看誰的臉色。好在是當老師的，身邊還有幾個學生照應(yīng)。不敢想以后，只能過一天算一天吧。
她說，有時候想想自己的人生可笑，當年拼狠培養(yǎng)兒子進名校，親戚朋友都羨慕不已，如今臨老了竟是這般光景。
不少人嘆息，認為生兒無用，還是女兒貼心。這也是未必。
03
作家@葉傾城講了一個故事。故事的主人公阿姨也碰巧當過老師，膝下只有一個女兒，今年40多了。
20來歲的時候嫁去的美國，當時爹媽風光無限，也算是親戚朋友眼里的成功人士?；楹笊钜菜愫椭C，小孩哐哐哐生了三個。
當媽的教育口工作，估計從小一心雞女兒讀書，所以長大了家務(wù)什么都不會做。老母親只能孤身跑到美國幫她帶娃，為此還和老公兩地分居，被劈腿離婚。
一帶許多年，終于把老大帶進了大學。小孩都帶出來了，知識分子女婿就開始點她，說在美國不興給老人養(yǎng)老，送養(yǎng)老院也過得不爽，話里話外的意思是你還是回國吧。
這話我聽了都心塞，何況是親媽。但女兒也只會勸兩句，你不理他，他難道還能趕你走。為什么呢？因為美國太太不工作，沒有經(jīng)濟自主權(quán)。
這還怎么指望得上？不愿受氣，只能回國。
女兒也不可能主動勸她回去同住。避害趨利本就是人之常情，就算是親媽，天天一個屋檐下和親老公磕磕碰碰，自己活得也太累啊。
不打算換老公，就只能讓親媽退避三舍。
所以養(yǎng)女兒又能怎樣呢？翅膀硬了，照樣放爹媽的鴿子。
雞娃名校和養(yǎng)兒防老，這事兒我們恐怕只能占一樣。
生養(yǎng)小孩可以，但是不要對他們抱有太多的指望。因為我們對他們成功的愿望和養(yǎng)兒防老的功能性期待，完全是背離的——
小孩太優(yōu)秀不可能甘愿做池中物，養(yǎng)了幾十年完全都是為社會做貢獻；小孩太渣，我們可能連前十年的陪讀生涯都熬不過啊…
所以，養(yǎng)小孩的正確心態(tài)就是做慈善：有錢就多捐一點兒，沒錢不要勉強自己。因為你就算苦死自己，最后也很難不孤獨終老。
養(yǎng)兒防老？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了。如今生育已進入存量經(jīng)濟時代，不少人消耗半生后悟出一個道理：手里的票子和房子遠比兒女可靠。
想開了，當父母的就不會太過糾結(jié)：
三歲不講話會覺得他社交障礙怕未來找不到女朋友；五歲沒學英文就想，完了，輸在了起跑線上；連不寫作業(yè)都會聯(lián)想到他以后讀不了名牌大學…
讀不讀得上，跟老娘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都是他自己的事兒?。》凑詈笮『⒍疾皇菫樽约吼B(yǎng)的。
搞教育有了慈善家心態(tài)，養(yǎng)娃焦慮也能被治愈了。
果然，萬事還要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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