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衣服馬是鞍，這句俗話拿現(xiàn)代流行語來說，就是包裝?？稍谏鲜兰o70年代的農(nóng)村，一個人渾身上下衣服不打補丁，是極難見到 的，更不用說穿鮮艷色彩的衣服了。難得做上一件新衣，就擱在箱底，等到接待來客，出門作客，或者趕集開會等場合，才拿出來穿著風(fēng)光一下。真正是新一年，舊二年，補補納納又一年。平時那些大姑娘、小媳婦都是穿一身灰不溜秋的補丁衣服，但到大隊集體開會，那就熱鬧了。放在箱底的衣服總算有了出頭之日，一個個穿的外衣嶄新，頭發(fā)抹得油光水滑，臉上用雪花膏搽得白白的粉兜兜的，多遠就聞到香味。千把人的會場上，婦女是一道最亮麗的風(fēng)景。盡管當時衣料色彩單調(diào)，但仍然像是開時裝展示會。婦女們就如開屏的孔雀，盡情展示她們的風(fēng)采。與動物界相反的是，男人穿著都是灰不溜秋的，除了個別正找對象的小伙子，即使開會也穿的極其平常。

那個年代還有一道風(fēng)景，就是用日本化肥袋子做的褲子，往往只是干部們才能享受到這種特權(quán)。生產(chǎn)隊買化肥時，供銷社必須扣下包裝袋押金，每只五毛錢?；视眠^后，包裝袋往往被干部買去，染成黑色、藍色或咖啡色做成褲子， 穿上身似乎很飄逸，但是包裝袋上的字還隱約可見。所以當時流傳一段順口溜：“干部干部，五毛錢一條褲，前面是'日本’，后面是'尿素’?！?/span>

在那物質(zhì)貧乏的年代里，有不少人家連一件可以穿著出客的新衣服都沒有，那么就得臨時跟人家借，甚至也有結(jié)婚時借衣服的。我們知青盡管穿著不算“高檔”，但是也曾“光榮”地被人家借過幾次。我的一件維尼龍褲子和一雙塑料涼鞋，就曾“風(fēng)光”過一回。

我們知青組的組長老唐命運多舛，幼年喪父，讀書時連上幾個中專校，因為形勢多變被“砍”，下鄉(xiāng)時已經(jīng)三十歲了。這在農(nóng)村絕對是個大齡未婚男了。因此下鄉(xiāng)不久，當?shù)剞r(nóng)民就給他張羅找對象。正巧臨隊有個大齡姑娘，因為母親過世早，她作為1969年春，媒人去說媒時，姑娘卻說，我是共產(chǎn)黨員，這不“九大”就要開幕了，這事到“九大”以后再說吧。我們幾個知青一分析，她又不是“九大”代表，開會還妨礙她談對象嗎？這顯然是托辭，看來是不想談。老唐也就淡去了這份心思。不久，他的一個老同學(xué)要將遠房表妹介紹給他，約他去相親。這個姑娘比老唐小五六歲，在農(nóng)村也屬老姑娘了，家住鄰鎮(zhèn)，離我們村有五六十里地。老唐直撓頭，沒有一件能穿出去的衣服。正在此時，我家給我寄來一件新維尼龍褲子。老唐喜出望外，連忙相求借他一用。君子成人之美，我也沒有為難他，看著剛到手的新褲子穿在老唐身上，隨他喜氣洋洋地相親去了。褲子還給我時，我竟發(fā)現(xiàn)上面剮了個洞。老唐不好意思地解釋，路上避讓汽車，被路邊的洋槐樹枝剮了，實在對不起。我心里不痛快，這可是我一次未穿過的新褲子呀！幾天后，老唐的老同學(xué)回話，親事成了。當年冬天，老唐就在當?shù)爻闪思摇?/span>

1969年初秋，生產(chǎn)隊的耕牛飼養(yǎng)員元美紅著臉說要跟我商量件事。元美在家排行第五，他爹媽一連生了五個兒子，一心盼個閨女，故給他起了個女兒名。這元美人樣子長得還不錯，只是嘴歪。聽人講，他小時候皮頑，一次在屋外墻角睡著了，被邪風(fēng)吹歪了嘴（現(xiàn)在叫面神經(jīng)麻痹），因此老大不小地總是說不上媳婦。他老爹急了，決定花上一筆豐厚的聘禮為他說門親。親事很快談成了，媳婦是鄰村的，叫大秀。據(jù)見過的人說，這個閨女大臉盤，大眼睛，大屁股，身體壯實，符合當時農(nóng)村“選美”的標準。到了“下小訂”（訂婚）的日子，元美得打扮一新到岳父家送聘禮（也叫上門）。那么，就要準備一套“行頭”了。全村的人都被他思量過了，他知道我有一雙半新不舊的塑料涼鞋，便登門相求了。其他知青很認真地同他拗了個條件：人家涼鞋借給你相親，你娶了媳婦得把人家 想在心上。頓時，元美的臉臊得像塊紅布，嘴里只是嘿嘿，不知是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第二天晚上，元美送還涼鞋，還帶來了十幾塊水果糖、一包玫瑰牌香煙，千恩萬謝地走了。 

現(xiàn)時人們說到“食”，都叫“美食”，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晌覀儾尻犇钱攦海瑢κ车淖罡咭?，第一能吃飽，第二能吃上米飯，這就是天堂日子，至于下飯的菜是不講究的。一般人家也只是逢年過節(jié)時才能吃上一頓肉，且肉少菜多。平時來了親戚，桌上有個豆腐，就可應(yīng)付過去了。晌午時分，那家有人挎著淘籮，里面裝著斤把黃豆，急匆匆地朝豆腐坊跑，十有八九是來了親戚。

插隊初期，我們也曾度過一陣“神仙”般的日子。當時規(guī)定，插隊的起初半年，每月供應(yīng)45斤大米，半斤食油，另外還有幾塊錢的補助費，生產(chǎn)隊還給補助一些雜糧。我們除早晚吃稀飯外，中午飯正常是一人一斤米飯，這讓當?shù)氐霓r(nóng)民羨慕不已。當?shù)厥敲迏^(qū)，不長水稻，糧食作物以大麥玉米為主，平時吃不上米飯。房東老張家最小的孩子叫小庚的，看到米飯眼就直了，于是常成為我們的座上客。我們還發(fā)明了一道上“檔次”的菜叫蒜醬燉豆腐?；ㄒ幻姆皱X買上一斤豆腐，再掐上一把青蒜葉，挖上大麥做的黑醬，放上油一鍋兒燉，香噴噴的叫人吃了不想家。半年的好日子很快過完了，我們一下子跌進全雜糧階段，豆腐也很少上桌了，有時無油無菜，過著吃雜糧、蘸鹽水的日子。偶爾改善一下伙食，也只是逢年過節(jié)，這時候生產(chǎn)隊就會殺豬分肉。

我們生產(chǎn)隊殺豬，一般在清明、端午、鬼節(jié)（農(nóng)歷七月十五）、中秋、冬至、春節(jié)，另外收種季節(jié)也會殺豬分肉，讓大伙改善一下伙食，肉量一般為每人三兩到半斤。小孩子盼過年過節(jié)，也就是盼能開個葷，“油”一下腸子。不過，每次殺豬分肉，隊長就頭疼，問題在于家家爭著要肥膘肉。一旦那家分的肉太瘦，常常要罵罵咧咧：小刀手瞎了眼，怎么盡剁些狗肉(指肉太瘦)？豬頭也是爭奪的對象，一個豬頭有十幾斤，價錢只有肉錢的一半，很劃算。為了顯示公平，分肉按照分糧的花名冊進行，這次從頭到尾，下次從尾到頭，再下次從中間開始。

我們生產(chǎn)隊堅決貫徹毛主席“要大養(yǎng)特養(yǎng)其豬”的教導(dǎo)，豬子一直養(yǎng)得很興旺，這一點很讓鄰隊的人眼紅。二隊的豬養(yǎng)得不好，難吃上一頓肉。一次過節(jié)，隊長看上了一頭外國種母豬。這是頭白母豬，據(jù)說不是蘇聯(lián)就是英國的，養(yǎng)得膘肥體壯，足有二百來斤，可就是配不上窩。二隊隊長聽人說，外國女人胖，不容易懷孩子，就認為洋豬也是這個毛病。他還“上綱上線”，說洋母豬骨子里有“反動性”，瞧不起中國，不肯為中國公豬傳宗接代，豈不“罪該萬死”？洋母豬就這樣被送上了“斷頭臺”。誰知道開膛一看，里面竟有十幾只小豬崽。殺豬不眨眼的小刀手嚇得直打哆嗦，連叫“作孽”。隊長也傻了眼，將飼養(yǎng)員一頓好熊，然后跑到大隊去“自首”。二隊的女知青嚇得無論如何不敢要分配的豬肉，跑到我們知青組來打牙祭。

農(nóng)村能吃肉的人很多，聽農(nóng)民講，鄰村一個叫“張大嘴”的人。平時隊里分肉，他從不上嘴，到人家吃喜酒，也不向肉伸筷子。他說，不是不想吃，而是不煞饞，吃不到幾塊肉，吊起“饞蟲” ，反而難過。據(jù)說，張大嘴年輕時候，一次過年，家里燒了只整豬頭，讓他到廟里敬菩薩?；貋淼穆飞?，他禁不住誘惑，啃了幾口，結(jié)果一發(fā)而不可收，到家時豬頭只剩下一副骨架。他被老子狠打了一頓，從此見肉不敢伸筷子。

插隊期間，我也創(chuàng)造了本人一頓肉量的最高記錄。1970年端午節(jié)，每人分了六兩肉，知青組五個人有三人回去過節(jié)，我和小游二人共享三斤肉。當時知青組食油已斷了數(shù)日，我們先用水將肉煮熟切成塊，然后放上鹽在鍋里炒得噴香，全都下了肚，另外又吃了兩大碗玉米糝子飯。這段“光榮史”說給我的孩子聽，她們怎么也不相信。房東家的小庚大學(xué)畢業(yè)在縣城工作， 見到我還說那時的米飯真香，蒜醬燉豆腐真好吃，現(xiàn)在怎么做也做不出那個味來。我拍拍他的肩膀說：此一時彼一時，現(xiàn)在大魚大肉吃多了，味蕾也變性了！

無論過去還是現(xiàn)在，住房仍然是農(nóng)民最大的投資。一輩子流血流汗，為的就是有個家。有了房子，才好娶妻生子。等兒子大了，又得為兒子操心，砌新房，娶兒媳。那時農(nóng)村有句俗話，叫“與人不足，勸人砌屋?！笔裁匆馑寄?？農(nóng)家砌屋很不容易，幾乎沒有一家不因砌屋拉下一屁股債的。你如果要使你的仇家沒有好日子過，最好的方法莫過于勸他砌屋，使其債務(wù)纏身、債主圍門、不得安寧。

我們是1969年春節(jié)后插隊的，起初住在農(nóng)民家里。麥收時移住到新砌的隊房里，秋收時上面才撥下架梁、毛竹、蘆葦?shù)冉ㄖ牧希u頭一時還撥不下來。生產(chǎn)隊要騰房囤糧，就找了幾百塊磚墊墻腳，用泥垡給我們壘起了三間柴屋。起初，外墻用黃泥拌和麥殼給抹了一層防雨，第二年用小麥秸稈編成簾子用泥披在外墻上，這樣可以預(yù)防夏秋季的大雨。

1975年我結(jié)了婚。愛人是民辦教師，我在公社報道組工作。這年秋天，知青組最后一個同伴就要回城的當口，我設(shè)法把愛人調(diào)到我插隊的這個村的學(xué)校，隨之將家搬到了知青屋。寒窯雖破，畢竟有個安身之處了。

第二年春天，自己花錢將老屋簡單地整修了一下。然而老屋畢竟老了，本身簡陋的它經(jīng)不起風(fēng)吹雨打了。一年夏天的一個夜里，風(fēng)雨大作，突然“咣啷”一聲，一扇窗戶脫落下來，風(fēng)雨從墻洞呼嘯而入。當晚我不在家，我愛人嚇壞了，趕緊將兩個孩子按在床下，又冒雨跑到屋外用大柴箔擋在破窗洞上，用木棍抵牢，才避免了墻倒屋塌之災(zāi)。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終于下定決心砌屋。那時我倆工資加起來不過五十四元，砌房談何容易？于是，我們養(yǎng)豬養(yǎng)雞，攢了一點錢就買回一點材料，燕子銜泥似的攢了三年，才算把建房材料籌辦好。

農(nóng)村砌屋，可以包工，即全部用工由建筑工頭負責(zé)，主人家只是上下午各供應(yīng)一頓茶點，叫作“接晌”。也可做日工，工頭只帶大工（有技術(shù)的師傅）來，按人頭算工錢，主人家得供給一日三餐和兩頓“接晌”，還得自己請小工即做下手活的。

農(nóng)村砌屋做日工的多，可能是覺得不好好招待大師傅說不過去，而且自己請小工還可省一筆工錢。但是請小工是有來有往的，王二砌屋請了張三李四來做小工，到了張三李四砌屋或有其他事情，王二得去他們家?guī)凸?，這叫還情，所以做小工也叫“打請工”。

按理說，像我家這樣的人家請工是最難的，因為兩人都工作，力氣又單，人家也不請你打工，也就是說人家不欠你的人情債。所以，我的鄰居替我擔(dān)心，怕我請不到小工。但我還有點自信，我在這里人緣不錯，平時那家缺錢常到我家借；我那時已到縣廣播站工作，誰家要修個喇叭，買點種子、化肥什么的，我都會樂意去辦。

房子動工后，我請已退位的老隊長做總管，每天籌劃安排多少小工，由我一一上門去請。事情極順利，不但請的到了，未請的也主動來了，以致我無法安排，只好動員他們回去。農(nóng)村砌屋請工，一般是今天請這幾個，明天請那幾個，防止對一家請得太多，影響家里的農(nóng)活，可我家請的小工竟有幾個從頭干到底的。為了感謝鄉(xiāng)親們的幫忙，房子落成后，凡是幫工的和他們的家屬以及全村的老人，都被我請來吃了完工酒。村里人說，這房子砌得風(fēng)光！

一家人住進了新屋，心里別提多爽了。當年夏天，在西安一所大學(xué)教書的二哥回來看望老母親，對我家的新屋贊嘆不已，因為他們的住房比這小多了。春節(jié)時，我的小女兒用繩子綁了兩塊磚，用木棍挑著在屋里轉(zhuǎn)悠，叫著“賣磚頭吆——”我老母親笑道，這房子住不長了！

果然時隔不久，上面有了政策，我的愛人和小孩的戶口可以隨我進城，于是又要賣房。新房砌好還沒住出個暖氣來，一家人總覺得有點缺憾。這年春節(jié)，我在家大門上貼了這樣一副對聯(lián)：“ 十年艱辛鑄新屋，有苦有樂；一朝喬遷辭故居，難舍難離?！?/span>

說到行，生產(chǎn)隊集體只有兩樣工具：一條載重量約兩三噸的木船，一輛笨重的牛車。社員群眾只有少數(shù)人家有自行車，外出多為步行。隊里的木船主要用來運輸農(nóng)用物資。隊里有一塊離莊田，在八里外的東荒灘，平時運肥主要靠船。在莊子上，我們將糞一擔(dān)擔(dān)挑上船，然后運到離莊田旁的小河邊，再一擔(dān)擔(dān)挑到田里。船只需兩個人弄，其余的人，每人再挑一擔(dān)糞一直挑到離莊田上。一擔(dān)糞，人工挑八里地，現(xiàn)在說來不可思議，但當時就是如此。

我那時的肩力和腿力就是這樣練出來的。起初途中要歇四五次，時間長了，竟能一氣挑到離莊田中途不休息。1970年，我們大隊的知青工作被樹為全縣的典型?？h里在這里召開現(xiàn)場會，我挑糞的一張照片還參加了展覽。可惜那時沒有收藏。牛車，我們這里叫作大馱（讀TUO`），形似內(nèi)蒙古草原的勒勒車。大馱幾乎是用純木做成的：兩只車輪用厚厚的木板拼成，直徑在四尺左右；車架用原木制成，原木間留有七八寸寬的空隙。它的載重量很大，整個形態(tài)可用“苯”和“大”二字概括。過去這里的人們以燒鹽為生，大馱就是運鹽的主要工具，由當?shù)氐暮Ｗ信Ｍ蟿?。上世紀60年代后期已很難見到大馱了，想不到我們插隊時它還在這里發(fā)揮“余熱”。

1970年秋天，隊里組織人馬到海邊采鹽蒿籽回來養(yǎng)豬，于是大馱被拉到了海邊，擔(dān)任運輸鹽蒿的任務(wù)。農(nóng)歷十月，海潮一般不會漫上灘頭。誰知那一陣接連下了幾天雨，東北風(fēng)一個勁地猛吹，渾濁的黃海卷起重重大浪，一下子漫上了灘頭。我們十幾個人被困在住宿的一個小土墩子上。風(fēng)雨交加，海潮洶涌，四野茫茫，土墩成了一個孤島。

老隊長緊繃著臉下命令：如果潮水漲上土墩，什么東西也不要拿，抱住大馱不松手，或許還有一條生路！一種即將別離人世的悲哀籠罩了整個灘頭，姑娘們的哭聲淹沒在呼嘯的風(fēng)雨聲中。所幸的是， 潮水開始慢慢地消退，我們終于躲過一次劫難。

后來，隨著膠輪車、拖拉機的添置，大馱被肢解他用了。不過，我卻一直懷念大馱，覺得它是歷史的見證，博物館里應(yīng)當有它的一席之地。在鹽城市新建成的海鹽博物館里，我看到了一輛四分之一縮小版的大馱。

至于農(nóng)民個人的出行，基本上是靠兩條腿，人們戲稱為“11”號。有自行車的人家很少，一是買不起，二是要憑“計劃”。我們隊以前的經(jīng)濟基礎(chǔ)較好，工分值高于其他隊，四分之一的人家有自行車，在當時是挺不錯的。如果出遠門辦事，就相互借用一下。

1969年底，我被生產(chǎn)隊派上廖家溝水利工地，一個月后回到知青組已是1970年元旦后了。我看到一位高中好友徐同學(xué)寄來的信，信中說他要結(jié)婚了，邀我去吃喜酒。信早就到了，可我人在工地上，一算日期，當天就是他的吉日。我急不可耐，趕緊向鄰居、貧協(xié)組長老丁家借了一輛自行車，就向60里外的徐同學(xué)家趕去。

自行車又舊又破，一只腳踏脫落，只剩一根光軸，蹬車時腳下常打滑，竟把我的褲腳拉開好大一條縫，狼狽不堪。趕到目的地，我先到另外一位孟同學(xué)家，請他的母親幫我把褲腳縫上，然后到徐同學(xué)家賀喜。新郎迎親尚未到家，及至回來老友重逢熱情相擁。當晚的婚宴安排我陪新郎，兩人大塊吃肉，大口喝酒，不亦樂乎。

當年年底分紅，扣除口糧等開支，我得到二百多元，趕緊讓我大哥在城里找關(guān)系，買了一輛永久牌自行車。懷舊，好像是“陳芝麻爛谷子”，其實當中的酸甜苦辣，非今人所能體驗?，F(xiàn)實的東西，大家可以感受得到，而過去了的事卻是今人少有知詳?shù)?。“懷舊”是一面鏡子，讓人們看到過去，再對照現(xiàn)今，不是可以悟出一點什么嗎？有句老話叫“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不知現(xiàn)在還能說嗎？ 

作者簡介

周如福，男，1949年5月出生。1969年1月畢業(yè)于江蘇射陽中學(xué)高中部，1969年3月到射陽縣興橋公社日新大隊插隊勞動，曾擔(dān)任民辦教師、公社新聞報道員。返城后長期在新聞宣傳部門工作。2009年退休后定居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