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桔小書
圖 / 《秒速5厘米》
“我不得不向前奔，
我不是一生下來就是富貴命”
狄更斯 《雙城記》
01
湯知縣聽張靜齋的教唆枷死教民之后，雖然受到了按察司的一些責難，但縣令這個位置，還是坐得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摹?/span>
某一日，有兩人來喊冤，狀告嚴家貢生嚴致中，一個是嚴貢生的鄰居王小二，狀告嚴貢生搶奪別人的豬，一個是黃夢統(tǒng)狀告嚴貢生強要別人的利錢。湯知縣聽著覺得嚴貢生實在可惡，便讓人去拿他，誰料這嚴貢生得了消息，早早跑得無影無蹤，留下自己弟弟嚴致和給收拾爛攤子。
這嚴致和，就是我們熟悉的嚴監(jiān)生，初中課本上那個為了一莖燈草強撐著不肯咽氣的嚴監(jiān)生，也正是因為這一段故事，嚴監(jiān)生成了與葛朗臺、夏洛克、阿巴貢齊名的世界四大吝嗇鬼之一。
嚴監(jiān)生的吝嗇，還不止這一處。
比如說家里日常是舍不得買肉的，只有在小兒子要吃時，才會在熟切店買四個錢的哄一哄。
比如說病重得飲食不進骨瘦如柴時，也舍不得花銀子買人參吃。
但，僅僅憑著這幾件事，就簡單粗暴地將嚴監(jiān)生定性為“吝嗇鬼”，屬實是冤枉了他，在吳敬梓對嚴監(jiān)生的描寫中，嚴監(jiān)生人性中的可取之處，要遠遠多于他的吝嗇。
02
其一。
嚴監(jiān)生哥哥嚴貢生在湯知縣遣人拿他之前溜之大吉，嚴監(jiān)生先是拿兩千錢打發(fā)了差人，又找來自己的兩位舅爺王仁和王德來商議如何處理，最后花了十幾兩銀子替哥哥了了此事。
其實，嚴貢生雖然跑了，但他家眷還是在的，即使官府再怎么如王德所說“只撿有頭發(fā)的抓”， 嚴監(jiān)生只要抱定這事跟自己無關的態(tài)度，官府不一定不會撇開嚴監(jiān)生去找嚴貢生的妻子和兒子。
但嚴監(jiān)生也說過：“只是我家嫂也是個糊涂人，幾個舍侄，就像生狼一般，一總也不聽教訓，他怎肯把這豬和借約拿出來?！?/span>與其讓兩位原告、官府、哥哥家、自家這四方拉扯不清，不如自己花點銀子了卻此事，一來自己可以得個耳根清凈，二來替哥哥辦了件事，三來王家和黃家也不至于被嚴貢生家欺負得更狠。
其二。
嚴監(jiān)生的妻子王氏病重，“每日四五個醫(yī)生用藥，都是人參，附子，并不見效“，即便是昂貴的藥材用下去王氏的病并沒有好轉，嚴監(jiān)生依然還是堅持在用，這與后面他自己舍不得買人參服用形成天壤之別。
王氏過世之后，“自此，修齋、理七、開喪、出殯，用了四五千了銀子，鬧了半年，不必細說“，嚴監(jiān)生對兩位舅爺說過：”你令妹到舍下二十年，真實弟的內助“，嚴監(jiān)生感念王氏這二十年對家庭的貢獻，生前生病花大錢救治，死后喪事也是風光大辦。
其三。
需要兩位舅爺幫忙辦事時，嚴監(jiān)生出錢從未手軟過。
王氏時日無多時，把王氏積的東西留與自己哥哥做紀念，王氏的首飾也留與兩位舅奶奶，又給兩位舅爺各一百兩銀子。
立趙氏為正室時，兩位舅爺有提到說讓嚴監(jiān)生出幾兩銀子當做他們二人所出，如此趙氏才能名正言順不被外人說閑話，嚴監(jiān)生直接拿出五十兩交與二人。
其四。
趙氏與嚴監(jiān)生商量給兩位舅爺盤程去科考時，嚴監(jiān)生不小心發(fā)現(xiàn)了王氏多年積攢的錢財，想到這定是王氏為了防止他有急事好拿出來用，因感念王氏的恩情憂思過度得了重病，初始又不肯花錢為自己買好的藥材，終至藥石無醫(yī)。
病重兩位舅爺來看他時，還記得給他們二人盤費，并特地說明是趙氏的意思，期望自己死后二人能多幫襯著趙氏和自己家里一點。
03
可以說，嚴監(jiān)生的“吝嗇“是對于自己的，或者說，對于他認為不必要的事情上，比如說吃肉，比如說點燈用不著兩莖燈草，在一些大事面前，嚴監(jiān)生還是大方的，與其說他是吝嗇，不如說他是過度節(jié)儉。
相比起他的哥哥嚴貢生，嚴監(jiān)生的人品要好太多了，吝嗇鬼這頂帽子，應該戴在嚴貢生的頭上才對。
第六回，說的就是嚴貢生辦的那些骯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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