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4-4）
《紅樓夢》中有四多：女性多、寺廟多、詩詞多、戲劇多，如此四多各有其理，但后世論者說清楚了的不多——即便說清楚了，別人也未必認(rèn)同。這也難怪。清人有喜讀《紅樓夢》者兩人, 每談此書必攘臂相向，最后只好相約不談以維持友誼。其實這種情況甚為普遍，談?wù)摗都t樓夢》,幾乎沒有兩個人意見是完全相同的，總要爭論不休。
本文談寺廟多——這里的寺廟指佛道兩教活動場所。佛教寺廟的神職人員稱為僧人，男性僧人曰和尚，女性僧人曰“尼僧”，佛教經(jīng)典稱為“優(yōu)婆夷”，民間則俗稱“師姑”，而在明代正統(tǒng)的法律條文或典章制度文書中，則稱之為“尼姑”。道教寺廟的神職人員曰道士，男性道士稱為“乾道”，也稱羽士、真人、神仙、道人、羽流、羽衣、紫陽、方士、黃冠、先生、希夷等，尊稱為道長；女性道士稱為“坤道”，也稱女冠（“女黃冠”）、道姑，年長者則稱為“道婆”。
寺廟多的《紅樓夢》前八十回里先后寫了十一座較為有影響的寺廟：葫蘆廟(第一回)、智通寺(第二回)、玄真觀(第十一回)、鐵檻寺(第十二回)、水月庵(饅頭庵，第十五回)、櫳翠庵(第十七回)、清虛觀(第二十八回)、蟠香寺(第四十一回)、水仙庵(第四十三回)、地藏庵(第七十一回)、天齊廟(第八十回)，另外，第二十三回還提到玉皇廟、達(dá)摩庵。這十一座寺廟中，多為佛教寺廟，僅玄真觀、清虛觀、天齊廟為道教寺廟。
《紅樓夢》背景乃明清鼎革時代無疑，其寺廟多的特點必然反映彼時佛道兩教的基本狀況。
適應(yīng)《紅樓夢》女性多這一特點，本文只論及小說中的尼姑道姑。
明代法律條例規(guī)定：“凡寺觀庵院，除見在處所外，不許私自剏建增置，違者杖一百還俗，僧道發(fā)邊衛(wèi)充軍，尼僧女冠入官為奴?！焙槲淞?1373)明太祖朱元璋下令，“民家女子年未及四十者，不許為尼姑女冠”。嘉靖六年(1527)奏準(zhǔn)，“尼僧道姑，發(fā)還原籍出嫁。其庵寺房屋土地，盡數(shù)入官。”
明代儒佛道三教合流思想盛行，以至佛道兩教世俗化，此種狀況無疑對尼姑女冠的清修生活造成很大沖擊，隨之而來的則是尼姑道姑不再跼蹐于庵院一隅，而是走出庵院，進(jìn)入民間，與民間閨房女子或家庭婦女結(jié)緣，進(jìn)而成為民間婦女與外界交通的媒介。更有甚者，尼姑道姑在與世俗民間交往的過程中，戀世情結(jié)日深，宗教情感日淡?！都t樓夢》里的佛道兩教正反映了宗教史上的這種新動向。
尼姑道姑屬于一群脫離塵俗的出家人，理應(yīng)不再留戀紅塵，并與世俗隔絕，在庵院中與青燈、佛卷、木魚為伴，過一種清修的生活。從明代的史料記載來看，在整個尼姑道姑群體中，確實不乏恪守佛門規(guī)矩之人。但也確有為數(shù)不少的尼姑道姑不再拘囿于庵院的清修，而是留戀塵世的繁華，不僅在穿戴上模仿世俗婦女，而且與民間婦女多有交往；在與世俗交往過程中，不再堅守佛門清規(guī)戒律，而是熏染了很多“淫污”習(xí)氣。
清初人尤侗在論僧尼女冠出家的原因時道：“今日僧尼，幾半天下。然度其初心，愿不及此。其高者惑于?；壑f，下者謂饑寒驅(qū)迫，不得已而出此?；蛴仔o知，父母強而使之，及其中道而悔，無可如何者多矣?！泵髂┣宄跞岁懞馑鞯姆治龈且会樢娧f：“每見人家婦女，或喪夫，或無子，即有夫有子，而別有不得已，輒忿然出家，薙去其發(fā)?！?/span>
《紅樓夢》里最先出場的是水月庵(饅頭庵) 里的智能和她的師父（老尼）（第七回）。智能說：“我們一早就來了，我?guī)煾敢娏颂屯诶蠣敻畠?nèi)去了，叫我在這里等他呢?！边@是貨真價實的出入于縉紳官宦家中的尼姑——在賈府“見了太太，就往于老爺府內(nèi)去了”。
老尼和智能是《紅樓夢》里最為典型的留戀塵世繁華者。第十五回“王鳳姐弄權(quán)鐵檻寺 秦鯨卿得趣饅頭庵”，演繹的正是老尼和智能的故事。
先說智能弄風(fēng)月。明代著名文人徐渭作有一首《陳女度尼》詩，專門描寫了一個陳姓少女在即將度身為尼時的心情。詩云：“青春正及笄，削發(fā)度為尼，別母留妝粉，參師歇畫眉?；谜媾R鏡現(xiàn)，生滅帶花知，未必今來悟，前身受記誰？”一個青春年少的少女，不再傅粉畫眉，而是削發(fā)為尼，難道真的是今生已經(jīng)大徹大悟？真如徐渭所言，其實未必。水月庵(饅頭庵)的智能，“自幼在榮府走動，無人不識，因常與寶玉秦鐘頑笑。他如今大了，漸知風(fēng)月，便看上了秦鐘人物風(fēng)流，那秦鐘也極愛他妍媚，二人雖未上手，卻已情投意合了。今智能見了秦鐘，心眼俱開，走去倒了茶來?！薄罢l想秦鐘趁黑無人，來尋智能。剛至后面房中，只見智能獨在房中洗茶碗，秦鐘跑來便摟著親嘴。智能兒急的跺腳說：‘這算什么！再這么我就叫喚?！冂娗蟮溃骸萌耍乙鸭彼懒?。你今兒再不依，我就死在這里。’智能道：‘你想怎樣？除非我出了這牢坑，離了這些人，才依你。’秦鐘道：‘這也容易，只是遠(yuǎn)水救不得近渴?！f著，一口吹了燈，滿屋漆黑，將智能抱到炕上，就云雨起來?！?/span>
——智能稱佛門為“牢坑”，足見當(dāng)日出家情非得已。
第十六回文本說：“誰知近日水月庵的智能私逃進(jìn)城，找至秦鐘家下看視秦鐘，不意被秦業(yè)知覺，將智能逐出，將秦鐘打了一頓，自己氣的老病發(fā)作，三五日光景鳴呼死了。秦鐘本自怯弱，又帶病未愈，受了笞杖，今見老父氣死，此時悔痛無及，更又添了許多癥候?！薄芸欤冂姳恪笆捜婚L逝了”。
再說老尼作冤孽，也就是“王鳳姐弄權(quán)鐵檻寺”。老尼“要到府里（賈府）求太太，先請奶奶（王鳳姐）一個示下?！薄黾胰诵U橫干涉俗家婚事，致使一對有情人殉情自盡，王鳳姐坐收三千兩白花花的銀子。
在《紅樓夢》中“別有不得已”而出家為尼者當(dāng)是妙玉了。
第十八回，林之孝家的來回：“采訪聘買的十個小尼姑、小道姑都有了，連新作的二十分道袍也有了。外有一個帶發(fā)修行的，本是蘇州人氏，祖上也是讀書仕宦之家。因生了這位姑娘自小多病，買了許多替身兒皆不中用，到底這位姑娘親自入了空門，方才好了，所以帶發(fā)修行，今年才十八歲，法名妙玉。如今父母俱已亡故，身邊只有兩個老嬤嬤，一個小丫頭伏侍。文墨也極通，經(jīng)文也不用學(xué)了，模樣兒又極好。因聽見長安都中有觀音遺跡并貝葉遺文，去歲隨了師父上來，現(xiàn)在西門外牟尼院住著。他師父極精演先天神數(shù)，于去冬圓寂了。妙玉本欲扶靈回鄉(xiāng)的，他師父臨寂遺言，說他‘衣食起居不宜回鄉(xiāng)，在此靜居，后來自有你的結(jié)果’。所以他竟未回鄉(xiāng)。”王夫人不等回完，便說：“既這樣，我們何不接了他來。”林之孝家的回道：“請他，他說：‘侯門公府，必以貴勢壓人，我再不去的。’”王夫人道：“他既是官宦小姐，自然驕傲些，就下個帖子請他何妨。”林之孝家的答應(yīng)了出去，命書啟相公寫請?zhí)フ埫钣?。次日遣人備車轎去接……
引文中兩次提到十八歲的妙玉“帶發(fā)修行”，顯然別有深意；師父遺言“衣食起居不宜回鄉(xiāng)，在此靜居，后來自有你的結(jié)果”，顯然意在為進(jìn)賈府下伏筆；“侯門公府，必以貴勢壓人，我再不去的”之說，顯然是在自抬身價；王夫人道“下個帖子請他何妨”，顯然是因為王夫人本人也吃齋信佛……一陣緊鑼密鼓之后，妙玉進(jìn)入縉紳官宦豪門了。
“在西門外牟尼院住著”的妙玉，應(yīng)該知道賈府有一位銜玉而誕的公子——賈寶玉。所以，第四十一回寶釵、黛玉和寶玉“櫳翠庵茶品梅花雪”，一方面，劉姥姥吃過的成窯茶杯，妙玉“嫌臟不要了”，另一方面，妙玉又“仍將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綠玉斗來斟與寶玉”。寶玉不識貨，笑道：“常言‘世法平等’，他兩個就用那樣古玩奇珍，我就是個俗器了。”妙玉道：“這是俗器？不是我說狂話，只怕你家里未必找的出這么一個俗器來呢。”
——妙玉“仍將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綠玉斗來斟與寶玉”，這是何意，讀者都懂的。明人李開先所著《新編林沖寶劍記》一劇，對尼姑對世俗生活的追求有深刻的揭示，顯然可以與史料相互印證。劇中所塑造的尼姑，確實正如他自己所說：“臉是尼姑臉，心還女子心?？臻T誰得識，就里有知音?！?/span>
第六十三回“壽怡紅群芳開夜宴”， 寶玉忽然一眼看見硯臺底下壓著一張紙，因說道：“你們這隨便混壓東西也不好。”襲人晴雯等忙問：“又怎么了，誰又有了不是了？”寶玉指道：“硯臺下是什么？一定又是那位的樣子忘記了收的?！鼻琏┟⒊幠昧顺鰜?，卻是一張字帖兒，遞與寶玉看時，原來是一張粉箋子，上面寫著“檻外人妙玉恭肅遙叩芳辰”。寶玉看畢，直跳了起來，忙問：“這是誰接了來的？也不告訴?！币u人晴雯等見了這般，不知當(dāng)是那個要緊的人來的帖子，忙一齊問：“昨兒誰接下了一個帖子？”四兒忙飛跑進(jìn)來，笑說：“昨兒妙玉并沒親來，只打發(fā)個媽媽送來。我就擱在那里，誰知一頓酒就忘了?！?/span>
妙玉一個出家人，對少年公子賈寶玉的生日不僅記得十分準(zhǔn)確，而且還用“粉箋子”寫帖兒“恭肅遙叩芳辰”，這正常嗎？
第五十回“蘆雪庵爭聯(lián)即景詩”，“寶玉又落了第了”。寶玉笑道：“我原不會聯(lián)句，只好擔(dān)待我罷。”李紈笑道：“也沒有社社擔(dān)待你的。又說韻險了，又整誤了，又不會聯(lián)句了，今日必罰你。我才看見櫳翠庵的紅梅有趣，我要折一枝來插瓶?？蓞捗钣駷槿?，我不理他。如今罰你去取一枝來?！北娙硕嫉肋@罰的又雅又有趣。寶玉也樂為，答應(yīng)著就要走。湘云黛玉一齊說道：“外頭冷得很，你且吃杯熱酒再去?！毕嬖圃鐖?zhí)起壺來，黛玉遞了一個大杯，滿斟了一杯。湘云笑道：“你吃了我們的酒，你要取不來，加倍罰你。”寶玉忙吃一杯，冒雪而去。李紈命人好好跟著。黛玉忙攔說：“不必，有了人反不得了?！崩罴w點頭說：“是?！?/span>
“寶玉也樂為”，黛玉說“有了人反不得了”，這就叫做知己知彼?！耙徽Z未了，只見寶玉笑欣欣掮了一枝紅梅進(jìn)來?！睂氂袷侨绾卧跈纱溻终鄣靡恢t梅的？請看他的《紅梅詩》：
酒未開樽句未裁，尋春問臘到蓬萊。
不求大士瓶中露，為乞嫦娥檻外梅。
入世冷挑紅雪去，離塵香割紫云來。
槎枒誰惜詩肩瘦，衣上猶沾佛院苔。
寶玉能獨自一人去櫳翠庵折得一枝紅梅來，而且還高興地寫了詩，這其中的原委，除妙玉、寶玉外，恐怕沒有人能說得清楚。
其實，妙玉的判詞早就預(yù)告了：“欲潔何曾潔，云空未必空?！闭驗槿绱?，才有“可憐金玉質(zhì)，終陷淖泥中”之結(jié)局。
第七十七回“美優(yōu)伶斬情歸水月”，作者直稱水月庵的智通與地藏庵的圓心為“拐子”—— 出家人干起了拐賣人口的勾當(dāng)。第一回甄士隱的女兒英蓮就是被拐子拐走的，那是“偷拐”，本回“美優(yōu)伶斬情歸水月”是“騙拐”，請看原文：
芳官等三個的干娘走來，回說：“芳官自前日蒙太太的恩典賞了出去，他就瘋了似的，茶也不吃，飯也不用，勾引上藕官蕊官，三個人尋死覓活，只要剪了頭發(fā)做尼姑去。我只當(dāng)是小孩子家一時出去不慣也是有的，不過隔兩日就好了。誰知越鬧越兇，打罵著也不怕。實在沒法，所以來求太太，或者就依他們做尼姑去，或教導(dǎo)他們一頓，賞給別人作女兒去罷，我們也沒這福。”王夫人聽了道：“胡說！那里由得他們起來，佛門也是輕易人進(jìn)去的！每人打一頓給他們，看還鬧不鬧了！”當(dāng)下因八月十五日各廟內(nèi)上供去，皆有各廟內(nèi)的尼姑來送供尖之例，王夫人曾于十五日就留下水月庵的智通與地藏庵的圓心住兩日，至今日未回，聽得此信，巴不得又拐兩個女孩子去作活使喚，因都向王夫人道：“咱們府上到底是善人家。因太太好善，所以感應(yīng)得這些小姑娘們皆如此。雖說佛門輕易難入，也要知道佛法平等。我佛立愿，原是一切眾生無論雞犬皆要度他，無奈迷人不醒。若果有善根能醒悟，即可以超脫輪回。所以經(jīng)上現(xiàn)有虎狼蛇蟲得道者就不少。如今這兩三個姑娘既然無父無母，家鄉(xiāng)又遠(yuǎn)，他們既經(jīng)了這富貴，又想從小兒命苦入了這風(fēng)流行次，將來知道終身怎么樣，所以苦海回頭，出家修修來世，也是他們的高意。太太倒不要限了善念?！蓖醴蛉嗽莻€好善的，先聽彼等之語不肯聽其自由者，因思芳官等不過皆系小兒女，一時不遂心，故有此意，但恐將來熬不得清凈，反致獲罪。今聽這兩個拐子的話大近情理……便笑答道：“你兩個既這等說，你們就帶了作徒弟去如何？”兩個姑子聽了，念一聲佛道：“善哉！善哉！若如此，可是你老人家陰德不小?！闭f畢，便稽首拜謝。王夫人道：“既這樣，你們問他們?nèi)?。若果真心，即上來?dāng)著我拜了師父去罷?！边@三個女人聽了出去，果然將他三人帶來。王夫人問之再三，他三人已是立定主意，遂與兩個姑子叩了頭，又拜辭了王夫人。
《紅樓夢》中寫道姑僅馬道婆在第二十五回出過場，但掀起的風(fēng)浪卻是最大的，所謂“魘魔法姊弟逢五鬼 紅樓夢通靈遇雙真”。這位馬道婆，還是賈寶玉寄名的干娘。此道姑雖然出家為道，但其骨子里卻是個財迷，地地道道的一切向錢看。寶玉被賈環(huán)燙傷了，馬道婆卻說“大凡那王公卿相人家的子弟，只一生長下來，暗里便有許多促狹鬼跟著他，得空便擰他一下，或掐他一下，或吃飯時打下他的飯碗來，或走著推他一跤，所以往往的那些大家子孫多有長不大的?！辟Z母聽如此說，便趕著問：“這有什么佛法解釋沒有呢？”馬道婆道：“這個容易，只是替他多作些因果善事也就罷了。再那經(jīng)上還說，西方有位大光明普照菩薩，專管照耀陰暗邪祟，若有善男子善女子虔心供奉者，可以永佑兒孫康寧安靜，再無驚恐邪祟撞客之災(zāi)?！百Z母道：”倒不知怎么個供奉這位菩薩？“馬道婆道：”也不值些什么，不過除香燭供養(yǎng)之外，一天多添幾斤香油，點上個大海燈。這海燈，便是菩薩現(xiàn)身法像，晝夜不敢息的。“賈母道：”一天一夜也得多少油？明白告訴我，我也好作這件功德的?！榜R道婆聽如此說，便笑道：”這也不拘，隨施主菩薩們隨心愿舍罷了。像我們廟里，就有好幾處的王妃誥命供奉的：南安郡王府里的太妃，他許的多，愿心大，一天是四十八斤油，一斤燈草，那海燈也只比缸略小些；錦田侯的誥命次一等，一天不過二十四斤油；再還有幾家也有五斤的、三斤的、一斤的，都不拘數(shù)。那小家子窮人家舍不起這些，就是四兩半斤，也少不得替他點。“賈母聽了，點頭思忖。馬道婆又道：”還有一件，若是為父母尊親長上的，多舍些不妨；若是象老祖宗如今為寶玉，若舍多了倒不好，還怕哥兒禁不起，倒折了福。也不當(dāng)家花花的，要舍，大則七斤，小則五斤，也就是了?！辟Z母說：“既是這樣說，你便一日五斤合準(zhǔn)了，每月打躉來關(guān)了去?！?/span>
馬道婆忽悠完賈母，一時來至趙姨娘房內(nèi)，開始策劃用魘魔法戕害王熈鳳、賈寶玉的陰謀，若非“通靈遇雙真”，姊弟之命休矣！
綜上，《紅樓夢》中的女尼道姑確實存在交通大家婦女的行為，尼姑女冠中確實存在著留戀世俗的情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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