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畫家楊林：從中西方繪畫，談中國畫的筆墨意趣與意象美學（上）
今天我們談中國畫的發(fā)展，肯定是不能拋開西方繪畫對近現(xiàn)代中國畫的影響，這種影響是巨大的，也是深遠的，還將長久的持續(xù)下去，今天的中西方繪畫藝術，已經(jīng)在互相滲透，互相影響之下共同發(fā)展，當然西畫對中國畫的影響應該是更為深刻，這是社會發(fā)展的大趨勢，也和經(jīng)濟文化的發(fā)達與影響力密不可分。意象之美在中國畫中的表現(xiàn)，不同時代不同畫家的作品，是有著很大的區(qū)別，如宋人的工筆荷花，與八大山人的寫意荷花，張大千的潑墨荷花，就有著很大的不同，張大千的荷花雖然也很寫意，相比起八大山人來說，就更具象了一點，而宋人的工筆荷花則更接近于自然物象，這和宋人“以形寫神”的審美追求密不可分，但在本質(zhì)上還是區(qū)別于西方繪畫的，因為他們都是在描寫物象之精華。而八大山人在筆墨趣味上又更勝一籌，他的荷花表現(xiàn)是注入了極強的情感，是個人心性和情感的寄托，表現(xiàn)出典型的傳統(tǒng)中國畫文人氣息和寫意精神，他們的荷花作品，都是以表情達意為主旨。在“形似”和“神似”之間，都是更強調(diào)“神似”，并且以“神似”為目標。而所謂的“神”，是作者自己感悟而傾注了作者主觀“意”的成分，強調(diào)“不以目視而以神遇”，意就在其中構成了意象美。在近現(xiàn)代的中國畫發(fā)展過程中，張大千是比較特殊，而有代表性的一位畫家，他曾說“我對西洋畫沒有研究，不是不喜歡它們不去研究，我覺得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們自己國家固有的東西，我們都還研究不完，所以我就沒有精神去學西洋畫，但是我對于別的國家的畫，但相尊重不相思，我很尊重他們的，可我沒學過，就我個人的理想，就是這普通一般的，可以分這是東方的畫，這是西方的畫，我想到了最高的境界，沒有分別”。說明了張大千對西方繪畫藝術的取舍與認可。張大千和八大山人不同，他去過西方，游蹤處處，足跡踏遍歐亞美三洲，五十年代移家巴西，修筑八德園以居，亦和西方的頂級藝術家畢加索接觸過，他稱張大千為“了不起的天才畫家”，還曾謙遜地，拿出了他自己用中國毛筆繪畫的，五大冊中國畫向張大千討教，這雖然是畢加索的謙虛，卻也可見畢加索對張大千，對中國畫的認可。因此張大千無形中，肯定會受到西方繪畫諸多方面的影響，當然，這種影響可能是潛移默化的，何況畢加索還對他贊賞有加，兩人也互有作品相贈，兩位東西方藝術的大師的相互交流，無疑是十分難得的，是具有紀念意義的，西方媒體稱這次會晤為“藝術界的高峰會議”、“中西方藝術史上值得紀念的年代”，西方頂級的大藝術家對中國藝術，中國的大藝術家，都是如此的肯定與贊賞，值得我們品味。縱觀張大千六七十年的藝術創(chuàng)作生涯，他對中國畫藝術的貢獻是具大的，他的作品在中國藝術界，有著非常獨特的藝術價值，他的繪畫藝術非常全面，這和他個人天賦異稟有關，也和近三年的敦煌尋源之行，海外二十多年藝逰創(chuàng)新求變，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特別是對敦煌藝術的吸收，反映在他的繪畫作品之中，無論是山水人物，用色還是造型，都可見其對敦煌藝術有機吸收、創(chuàng)新發(fā)展的影子。反觀我們自己的很多人，對我們的本土文化卻沒有這種自信，對中國畫意象美學的價值和意義知之甚少，是非常值得我們今天反思的。再看南宋梁楷的兩幅流傳于世的著名的寫意“減筆”人物畫，《李白行吟圖》與《潑墨仙人圖》，既帶有文人的筆墨情趣，又能對物象高度概括，具有傳神的效果，這在兩宋繪畫中是絕無僅有的。他運用不求形似，求神似的水墨寫意創(chuàng)作方法，用墨干濕濃淡，變化準確自然，極簡的筆墨，表達出生動的人物形象，這是極難達到的高超技藝，成就“留白”的高峰，也是意象中國畫的代表。可以說，達到了形神兼?zhèn)涞乃囆g效果，如果沒有長期的訓練是完全不可能達到的，而且很可能梁楷要畫很多遍、很多幅，才有可能畫出這樣一幅比較滿意的作品，亦可見宋代文化藝術的開明及發(fā)達，在那樣一個年代才會產(chǎn)生眾多工寫兼?zhèn)涞乃囆g大師和藝術作品，梁楷傳世作品較多，多以寫意為主，亦有一些工寫兼?zhèn)涞睦L畫作品，對后世的影響巨大，青藤、白陽、八大至現(xiàn)代的齊白石、潘天壽均受其影響，對意象中國畫的發(fā)展貢獻巨大。在意象中國畫的發(fā)展過程中，中國的書法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是與中國畫共同發(fā)展，共同進步的人類寶貴的文化遺產(chǎn)，至今還是有很多中國畫家，并沒有深刻的認識到學習中國書法，對中國畫的重要性、必要性和現(xiàn)實意義，書法在西方人的眼中，就是完全抽象的現(xiàn)代藝術，也是中國書畫意象美學的重要組成部分。明代的徐渭書法、繪畫均十分高超，因其個性鮮明，反映在繪畫與書法的作品上，就明顯的區(qū)別于明代早期沉悶書壇，他最擅長氣勢磅礴的狂草，但一般人很難看懂，他的書畫沒有文質(zhì)彬彬的書卷氣，卻又充滿了文人的氣質(zhì)，狂狷放浪與縱橫恣肆，書畫技法看似外露霸氣，去處處蘊含書畫的哲理、將狂草般的筆法隨意揮灑，仿佛要將心中的郁結憤懣之氣狂泄而出，用筆狼藉卻筆墨精道法度森嚴，是中國書畫意象美學的精神典范。晚年書畫作品，無不表現(xiàn)出他的這種叛逆性格和超塵拔俗的情懷，他對自己的書畫極為喜歡，大寫意作品也被后人推為經(jīng)典，令后人敬仰，他是以書入畫的開創(chuàng)者，他的寫意花鳥畫都是寫出來的，在他的寫意書畫作品中，充滿了寫意中國書畫的美學精神，有人把他和西方的梵高相比，確實是有幾分相像之處，卻有著各自不同的藝術個性，徐渭相比起梵高來更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是東西方文化藝術家中的杰出代表。早期的中國文字本身就是象形文字，具有抽象的繪畫特征，本身中國的書法就是源于早期的繪畫，逐漸演變而來，早期的很多巖畫，甚至就可以說是象形文字的發(fā)端，如甲骨文，鐘鼎文等等，如圖自古中國的書法和繪畫也是相通的，其書法中表現(xiàn)出線條的價值，如屋漏痕、錐畫沙、枯藤掛樹等等線條的表達與形容，及書法的間架結構、行距、章法等，均與中國繪畫有著潛移默化的內(nèi)在相關性，體現(xiàn)在很多的大畫家，也是大書法家，如蘇東坡、米芾、趙孟頫，董其昌，吳昌碩等等，蘇東坡更是文人畫的開創(chuàng)者，書法是宋四家之首，其中吳昌碩無疑是將繪畫與書法結合的，最為成功的大藝術家，是中國詩書畫印的集大成者，對現(xiàn)代繪畫的影響廣泛而深遠，傳世作品甚多，如圖王羲之的《蘭亭序》世人皆知，有天下第一行書之美譽，《蘭亭序》是王羲之與友人雅集于紹興蘭亭時趁性而書，酒醒后想再重寫一幅，卻怎么也寫不出那種天真爛漫與自然生動的意趣，只好放棄。顏真卿的《祭侄文稿》是在滿懷悲憤情形下書寫的。和王羲之的蘭亭序所表達出來的那種閑情雅致的書寫意境完全不同，滿紙的悲憤盡在筆端，令觀賞者如臨其境，共同構建了中國書畫的，意象美學的精神內(nèi)涵，如圖這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字如其人的生動體現(xiàn)，是中國的書畫藝術魅力所在，不可復制，有時帶有很多的偶然性，特別是寫意中國畫，連今天的Al繪畫，對寫意中國畫也難以復制，可見寫意中國畫的價值和意義。王維是唐代著名的山水詩人、畫家，后人推其為南宗山水畫之祖。蘇軾評價其曰：“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他曾說：“觀者先看氣象，次辨清濁。”這“氣象”，即畫的傳神之氣，是畫家心靈的氣場，是意象創(chuàng)造的意境，是通過畫面?zhèn)鬟_于觀者，并相契合的思想共鳴，我想這種思想共鳴，作為觀者來說，也要有一定的修養(yǎng)和水準，才能夠產(chǎn)生，否則修養(yǎng)達不到，你連作品都看不懂，進入不了創(chuàng)作者所營造的境界之中，是很難產(chǎn)生共鳴的。欣賞大寫意的中國畫，就像欣賞西方的交響樂一樣，只有自己的境界達到一定的高度，你才能欣賞到一定高度的作品，當你真正達到了那種高度，是一種更高層面的精神享受，是高級的，就像黃賓虹先生的作品，一開始很多人并不認識，最后才逐漸被人認識、理解并發(fā)出萬丈光芒，由此看來，有些作品是需要時間的考驗，方能檢驗出是金子還是沙子，今天的很多在世藝術家的作品，因為身份和地位的原因而改變了其作品的價值，但時間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歷史會說明一切的。（未完待續(xù)，本文共有十個章節(jié)，分十二篇發(fā)表，此為第二章第一部分）楊林，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安徽工程大學副教授，安徽黃岳畫院院長、徽州碑林藝術館館長，零界點：朱零山水畫研究會副會長。曾獲全國首屆揚州八怪杯書畫大獎賽一等獎，尚意2017全國美展最高獎（中國美協(xié)）、2018中國福州海上絲綢之路中國畫展最高獎（中國美協(xié)）、入選2017涇上丹青全國美展（中國美協(xié)）、入選2018山水硯都多彩肇慶全國美展（中國美協(xié)）、2019年弄潮杯全國中國畫大賽優(yōu)秀獎（西冷印社主辦）、2019首屆吳昌碩國際藝術大獎賽二等獎（西冷印社主辦）、2020"中國美術世界行"成果匯報展最高獎（中國美協(xié)）、2017年安徽省美術大賽最高獎第四屆"弄潮杯"錢塘江金石竹木拓片展二等獎（西冷印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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