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是唐代古文運動的倡導者,與柳宗元并稱“韓柳”,有“文章巨公”“百代文宗”之名。其文章氣勢雄偉,說理透徹,邏輯性強,為“唐宋八大家”之首。
韓愈三歲時,便成了孤兒,由其兄韓會撫養(yǎng)。因為孤苦,韓愈從小便刻苦向?qū)W,無須別人嘉許勉勵。他7歲言出成文,13歲就能寫一手好文章,19歲至京師長安。然而,他3次參加科考失利,直至24歲時終登進士第。
韓愈談文論道直爽坦率,從不畏懼或回避什么,操行堅定純正,卻不善于處理人際俗務(wù),因而一直得不到任用。796年,韓愈受宣武節(jié)度使董晉推薦,得試秘書省校書郎,并出任宣武軍節(jié)度使觀察推官。任職期間,韓愈利用一切機會,極力宣傳自己對散文革新的主張。宣武兵變后,韓愈應(yīng)徐、泗、濠三州節(jié)度使張建封之聘,出任節(jié)度推官,試協(xié)律郎。一年后,前往長安參加吏部考試,通過銓選,被任命為國子監(jiān)四門博士。
又過了一年,韓愈晉升為監(jiān)察御史。當時關(guān)中地區(qū)大旱,韓愈目睹嚴重的災情和流離失所的百姓,痛心不已。負責京城行政的京兆尹李實卻封鎖消息,向朝廷謊報稱關(guān)中糧食豐收,百姓安居樂業(yè)。韓愈在憤懣之余上《論天旱人饑狀》疏,遭李實等讒害,被貶為連州陽山縣令。此后韓愈幾起幾落,屢遭貶斥,便寫下《進學解》以自喻。宰相李吉甫讀過后很是同情,認為韓愈才識超群,調(diào)其為比部郎中、史館修撰。雖然韓愈才識豐厚,忠心可鑒,但因他一向豁達率真,心直口快,因此一而再,再而三地起落于重用與被貶的輪回里。
“成也文章,敗也文章”,用在韓愈身上再恰當不過了。韓愈“發(fā)言真率,無所畏避”,“鯁言無所忌”,敢于講話,敢講真話,有內(nèi)容、有深度、有力量,用語獨到,氣勢磅礴,不同凡響。
在《論佛骨表》中,他說“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舉其失”,認為供奉佛骨實在荒唐,要求將佛骨燒毀,不能讓天下人被佛骨誤導。唐憲宗對此非常生氣,要用極刑處死韓愈,裴度、崔群等人極力勸諫,眾多皇親國戚也為其說情,憲宗便將他貶為潮州刺史。韓愈被貶后,寫下“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欲為圣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的詩句,表達了自己忠心進諫、一心為國為民的情懷。
韓愈敢于突破流俗。《諱辯》一文,是他“考之于經(jīng),質(zhì)之于律,稽之以國家之典”,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專為李賀不得應(yīng)舉而發(fā)表的意見。李賀之父名晉肅,“晉”與“進”同音,為了避諱,李賀便不得舉進士。對于這樣的世俗之見,韓愈是不以為然的。他的《師說》一文,不顧流俗,不怕笑侮,得出“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于弟子”的結(jié)論,揭示“道之所存,師之所存”的道理,可謂勇氣鼎沸,膽識過人。此篇也成為傳世名作。
韓愈吐辭造語精工。在《進學解》一文中,就有“業(yè)精于勤”“刮垢磨光”“貪多務(wù)得”“含英咀華”“佶屈聱牙”“同工異曲”“動輒得咎”“俱收并蓄”“投閑置散”等表達,有些已成為流傳后世的成語。“提要鉤玄”“焚膏繼晷”“閎中肆外”“啼饑號寒”等成語,也是從此文語句中凝縮而來。
白居易說韓愈“不交勢利,自致名望”。這名望,于韓愈而言,來自文字的成份大抵會更多一些。韓愈的文章之所以被傳誦不絕,成為后人師法之典范,其造語精工,無人企及,恐怕是極為重要的一個原因。可以說,韓愈被后人尊為“百代文宗”是名副其實的。
(改編自2020年4月29日《語言文字報》文章《韓愈:豁達率真,敢破流俗》;作者: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程應(yīng)峰;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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