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律守正 過猶不及
尊敬的黃教授,尊敬的各位同道:
首先向大家致歉!本來黃教授要求我在9月15日演講,奈何分身乏術(shù),當時正好遇到我社第二本詩詞集《古韻新吟》編輯定稿進入齊清定的最后階段,無暇他顧。一直到昨天,上海詩社這部十六開,1000多頁。近170萬字,大約是我社第一部詩詞集《古韻新風》的四倍左右的皇皇巨著匯總稿總算交給出版社。在此我真誠感謝榮譽主編黃教授的親自指導和大力支持。
但是任務(wù)在身,我一直在關(guān)注思索。究竟從哪個方面哪個角度切入為妥。恰逢我社稿件評審規(guī)定修訂版討論之際,一些爭論性較大的問題觸動了我。我覺得解決這些問題乃是當務(wù)之急。于是確定講稿題目為《格律守正 過猶不及》,目的在于表明自己觀點,給予詩友提供一些參考,也是一家之言,不當不妥之處,還望各位詩友海涵。
接下來在收集資料過程中又碰到新情況,百度相關(guān)資料看了幾行就需繳費,而我身居海外,無國內(nèi)實名手機號,無國內(nèi)銀行卡綁定,無法繳費而望網(wǎng)興嘆。因此較多參考了我社某高管相關(guān)帖子的資料,在此,謹致深切謝意!
格律一般指律詩。律詩是中國傳統(tǒng)詩歌的一種體裁,屬于近體詩范疇,因格律要求非常嚴格而得名。近幾年興起的古典詩詞熱中,喜歡格律詩的越來越多,眾多詩友也都自覺地戴著鐐銬跳舞,守正傳承。但同時也發(fā)現(xiàn)一些人受清代一些學者的影響,過分拘泥于擠韻、撞韻,未免有點本末倒置的感覺。一些詩社在審評入刊稿時,只要發(fā)現(xiàn)有擠韻、撞韻者,一般都以退稿了之,若發(fā)現(xiàn)撞韻者,絕對退無赦。
其實在格律詩的巔峰年代——唐朝,從無“擠韻、撞韻”一說,詩圣杜甫詩中不僅有擠韻、撞韻,甚至不乏四平頭、合掌等大詩病。
如:唐·杜甫:
萬里橋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滄浪。
風含翠筱娟娟靜,雨裛紅蕖冉冉香。
厚祿故人書斷絕,恒饑稚子色凄涼。
欲填溝壑唯疏放,自笑狂夫老更狂。
第七句白腳的“放”與韻腳“堂、浪、香、涼、狂”撞韻了。
又如,唐·杜甫:
素練風霜起,蒼鷹畫作殊。
聳身思狡兔,側(cè)目似愁胡。
絳鏇光堪摘,軒楹勢可呼。
何當擊凡鳥,毛血灑平蕪。
第三句白腳的“兔”與韻腳“殊、胡、呼、蕪”也撞韻了。
再如,唐·韓愈: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最是一年好去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第三句白腳的“處”與韻腳“酥、無、都”也撞韻了。
我們詩社的管理層,尤其是一些盡責的終審,在審稿過程中對擠韻、撞韻存在的問題有了比較深入的了解,也積累了不少的經(jīng)驗。他們發(fā)現(xiàn)清朝文人的“擠韻說”根本就不嚴密、不科學,尤其在當今社會平水韻、新韻、通韻并存的情況下,擠韻的不合理,甚至荒謬,已然凸顯。
例如:“鵬”與“風”,平水韻不擠,新韻擠,因為在平水韻里,這兩個字所在的韻部不在同一個韻攝。
又如“寒”,“先”,“盼”,“鹽”四個字,韻母皆是an。在新韻中屬八寒(平)和八寒(仄),自然互相擠韻。但在平水韻里情況就不同了。
“寒”、“先”、“盼”三個字雖分屬十四寒、一先和十六諫三個韻部,這三個韻部同屬于一個韻攝(山攝),所以它們互為“擠韻”。而“鹽”因為屬于另一個韻攝(咸攝),所以“鹽”與“寒、先、盼”三字中的任何一個字放在一起都不算“擠韻”。
所謂韻攝就是韻學家把韻腹相近、韻尾相同的韻歸并為一類,叫做韻攝。如“寒”、“山”、“先”、“纂”、“諫”等韻,韻腹比較接近,而且都收于n為韻尾,歸為山攝。前人把<廣韻>的二百零六韻歸并為十六攝:通攝、江攝、止攝、遇攝、蟹攝、效攝、臻攝、山攝、果攝、假攝、宕攝、梗攝、曾攝、流攝、深攝、咸攝。《四聲等子》又把《廣韻》平聲東冬鍾、上聲董腫、去聲送宋用、入聲屋沃燭等十一韻統(tǒng)括為一攝,把106韻部歸也并為十六攝。換言之,韻攝有點類似今人的新韻和通韻,將平水韻106韻歸并成十幾個韻部。這說明古人已有鄰韻歸并的意識了,但因語音的變化,這“十六韻攝”已經(jīng)不適應當今的時代了。
《中華通韻》是中華詩詞學會組織制定的、新中國語言體系的韻書。該規(guī)范的實施不會取代舊韻書,并將在尊重個人選擇,“知古倡今、雙軌并行”的原則下,與人們習慣使用的舊韻書并存?!镀剿崱?、《詞林正韻》《中華新韻》與《中華通韻》作者都可以自由選擇使用。須注意一點古、新韻不可在同一首作品中混合使用。
無疑,中華詩詞學會“知古倡今、雙軌并行”的決定是非常明智的,非如此對古詩詞的守正傳承就是一句空話。我是堅定的守正傳承派,自然是平水韻的擁躉,因為非如此,我們何以與古人對話,何以與海外華人及港澳臺同胞進行交流。沒有守正,傳承豈不成為空話,更遑論發(fā)展創(chuàng)新了。
需要注意的是,動輒“擠韻”、“撞韻”的教師爺以普通話讀音和漢語拼音韻母來判斷“擠韻”或“撞韻”,導致問題叢生,矛盾百出。隨便舉個例子:四支部的“知、施、滋、之、癡、馳、移”與八齊部的“齊、黎、啼、蹄、犁、霓、西”等韻母都是i,這兩個韻部是鄰韻,可互為孤雁格,但若作為“擠韻”的依據(jù)那就成了笑話。我們知道,漢語拼音是近代仿效西方拼音方法制定的,在沒有拼音的古代,古人有自己的一套辨析方法。漢語拼音只適用于新韻。
為適應千百年來語音讀音的變化,為使韻腳字更押韻,不少詩友都自提難度,避免使用同一韻部里不那么押韻的韻腳字。以“四支”為例,避免用“規(guī),悲,吹,垂,眉,追、葵”等韻腳字?;蛘咭源祟愖盅喉?,避免使用“知,施,滋,之,癡,馳”等。當然,還有“十三元”也是同樣的情況。其實在近體詩中它們同屬一個韻部,而在現(xiàn)在普通話中就不是同一個韻部了。如果按“擠韻撞韻”來分析,就會出現(xiàn)一些爭論和分歧。詩者和評委各執(zhí)一詞,紛爭不休。
對于這一問題,我們不妨聽聽專家學者的聲音。
復旦名教胡中行先生常愛引用鄧拓先生的名言,你若寫不了“滿江紅”,就寫“滿江黑”。意即你不愿意戴著格律的鐐銬跳舞,盡可寫非格律詩詞。胡教授自詡格律守正派,學院派。即便如此,胡教授仍然表示,擠韻,撞韻,音步同不屬于格律問題,無所謂可不可,但在寫法上能避則避。
中華詩詞學會的副會長,我社首席顧問周清印則更加旗幟鮮明地指出:“擠撞連韻問題不是格律詩的硬傷,可避可不避。三平尾應防忌”。應該說這表明了中華詩詞學會高層的共同看法。
困擾眾多詩友的擠韻撞韻連韻音步同等問題,應該把他們作為鐐銬扔在一邊了。這些非格律問題,是時候應該徹底摒棄了。對古代文化有所取舍,揚棄,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期望更多的詩友解放思想,在繼承傳統(tǒng),格律守正的同時,也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追求詩詞意境,煉字造句上去。這才是古韻新風的時代使命之所在,才是詩詞傳承發(fā)展的正確方向。
謝謝大家!
作者簡介:藍成東,筆名夢湖苑、楓景苑,上世紀八十年代任上海市社科聯(lián)上海市社會學學會學術(shù)秘書,助理研究員。曾輔佐著名學者鄧偉志先生辦過《社會報》?,F(xiàn)居加拿大。自2015年夏開始學習古典詩詞。中華詩詞學會會員,吾愛詩詞網(wǎng)上海詩社社長,新上海詩詞(原大上海詩詞)微刊社創(chuàng)刊社長,上海詩潮暨古韻新風微刊社社長,中國詩群主聯(lián)合會主席,紙質(zhì)上海灘詩葉常務(wù)副主編,古韻新風第一主編。迄今已在上述詩網(wǎng)及中國詩歌網(wǎng)、中國網(wǎng)絡(luò)詩歌網(wǎng)等各大詩網(wǎng)發(fā)表舊體詩詞一千四百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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