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定——在活動中離執(zhí)
了解在心中升起的所有事物
都只是感覺而已
它們是短暫變幻的
它們生起、存在、消失
它們就只是那樣
看一看佛陀的例子吧!在他自己的修行和教導(dǎo)弟子的方法兩者中,他都足堪模范。佛陀以教導(dǎo)修行的標(biāo)準(zhǔn)作為去除自負的善巧方法;他無法替我們修行。聽取了那個教導(dǎo),我們必須更進一步地教我們自己,為我們自己修行;這成果將會在這兒生起,而不是在教導(dǎo)中。
佛陀的教導(dǎo)能夠讓我們對佛法有一個開始的了解,但那佛法還是沒有在我們的內(nèi)心里面。為什么呢?因為我們還沒修行,我們還沒教導(dǎo)我們自己;佛法是在修行中生起的。如果你知道它,你是藉由修行而知道它的;如果你懷疑它,你是在修行中懷疑它的。從師父們而來的教導(dǎo)也許是真實的,但單純地聽取佛法仍不足以讓我們?nèi)ヮI(lǐng)悟它;教導(dǎo)只是指出領(lǐng)悟的方法,若要領(lǐng)悟佛法,必須將那教導(dǎo)帶進我們的內(nèi)心。是針對身體的那一部分,我們應(yīng)用于身體;是針對言語的那一部分,我們應(yīng)用于言語;是針對意的那一部分,我們應(yīng)用于意。意思是說,在聽過了教導(dǎo)之后,我們必須進一步教自己去明白那佛法,去成為那佛法。
佛陀曾說,那些單純地相信別人的人并不真正有智慧。有智慧的人會修行,直到與法為一,直到他能擁有對自己的信心,不依賴他人。
在一個場合里,當(dāng)舍利弗尊者正虔誠地坐在佛前聆聽他解說佛法時,佛陀轉(zhuǎn)向他問道:
“舍利弗,你相信這個教導(dǎo)嗎?”
舍利弗尊者回答:“不,我還沒相信!”
這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舍利弗尊者認真地聆聽,當(dāng)他說到他還沒相信之時,他并沒有輕忽大意,他說出實情。他單純地注意那個教導(dǎo),由于還沒有開展出對它的理解,因此他告訴佛陀他尚未相信——因為他真的沒有相信。這些話聽起來好像舍利弗尊者很無禮,但實際上他并不是。他說出實情,佛陀因而贊許他。
“好,好,舍利弗!一位智者并不會輕易地相信別人;在他相信之前,首先他應(yīng)該思考。”
堅信一種信仰可用不同的方式。一種方式是依照佛法來思考,而另一種方式是違反佛法的。其中第二種方式是輕忽的,是一種魯莽的認知,也就是micchaditthi——邪見;他不聽從任何其他人說的話。
拿婆羅門長爪為例。這位婆羅門只相信他自己,他不相信別人。有一次,當(dāng)佛陀正在拉迦嘎哈停留之時,長爪前去聽取他的教導(dǎo)?;蛘吣憧梢哉f,是長爪前去教導(dǎo)佛陀,因為他正意圖說明他自己的看法……
“我的看法是,沒有什么適合我?!?br> 這就是他的看法!佛陀聽了長爪的見解之后回答:
“婆羅門,你的這個看法也不適合你呀!”
當(dāng)佛陀以這種方式回答時,長爪被困倒了,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佛陀以多種方法加以解釋,直到這婆羅門了解為止。他停了下來去反省,并且明白了……
“嗯,我的這個看法的確不對!”
在聽了佛陀的回答之后,這婆羅門舍棄了自負的看法,即刻見到了真理。他當(dāng)場馬上改正,反過來變成對的了;就好像一個人上下翻覆他的手一般。他這樣子稱贊佛陀的教導(dǎo):
“聆聽這圣者的教導(dǎo),我的心被照亮了,就好像一個人住在黑暗中認知到了光明。我的心如一只翻覆的盆子被立了起來;如一個迷失的人找到了方向?!?br> 而,就在那時,一個確切的了解在他內(nèi)心生起,那心底里已經(jīng)有了“直立”。邪見消失,正見取而代之;黑暗不見,光明出現(xiàn)了。
佛陀宣稱那婆羅門長爪是張開了法眼的人。先前,長爪黏著于自己的看法,無意改變它們,但當(dāng)他聽到佛陀的教導(dǎo)時,他的心見到了真理。他了解到,黏著于那些見解是不對的。當(dāng)正見生起,他能覺察到原先的見解是錯誤的,因而,他以“住于黑暗之中的人找到了光明”來比擬他的經(jīng)驗。就是這樣!那時,婆羅門長爪超越了他的錯誤知見。
現(xiàn)在,我們必須以這種方式改變。在我們能放棄雜染煩惱之前,我們必須改變我們的看法。我們必須開始正確地修行并好好地修行;以前,我們并沒有正確或好好地修行,盡管如此,我們還認為把那是對和好的。當(dāng)我們真正洞察到這個問題時,就好像轉(zhuǎn)一個人的手過來一般,我們“直立”了我們自己。這意味了“覺知者”或智慧在心中生起,因而它能重新去看待事物;一種新的明覺生起。
因此,修行人在他們的內(nèi)心里必須修行去開展這種我們稱作“補多”或“覺知者”的覺知。剛開始,這覺知者并不存在,我們的了解并不清晰、真實或完整;這個了解也因此過于微弱而不夠亮去訓(xùn)練心。但,后來這心改變或反轉(zhuǎn)了;原因是這個覺醒——稱作智慧或明見的,它超過了我們以前的覺醒。從前的“覺知者”還沒有完全地知曉,也因而不能夠帶領(lǐng)我們到達我們的目標(biāo)。
佛陀因此教導(dǎo)內(nèi)觀(opanayiko);向內(nèi)看,不是向外看。或者如果你向外看,而后回過頭來向內(nèi)看,去看看里面的因和果。要在一切事物中尋找真理,因為外塵和內(nèi)塵都總是相互影響的。我們的修行是去開展某種形式的覺醒,直到它變得比我們以前的覺醒更強;這引發(fā)智慧和內(nèi)觀在內(nèi)心里面的生起,使我們能夠清楚地知道心的活動、心的語言以及一切雜染煩惱的伎倆和方法。
佛陀,當(dāng)他初離家園尋求解脫之時,可能并不真正確知如何去做;和我們非常相像。他嘗試許多方法去開展他的智慧。他尋找老師,如郁陀迦羅摩子,到那兒修習(xí)禪坐……右腿置于左腿上,右手放在左手上……身體挺立……雙眼合上……放下每件事物……直至他能到達一種全神貫注的高層次三摩地為止。然而,當(dāng)他出了三摩地,他舊日的想法前來了,就好像以前一般,他會執(zhí)著它。了解到這,他知道智慧還沒有生起。他的理解還沒洞察到真理;它仍然不完全,仍然不足。見到這點,他還是得到了一些理解——這仍不是最圓滿的修行——于是他離開那個地方去尋找一位新的老師。
當(dāng)佛陀離開他的老師時,他并沒有批評責(zé)難,就好像蜜蜂花中采蜜,卻不傷害花瓣一樣。
而后佛陀繼續(xù)和阿羅邏迦蘭學(xué)習(xí),且獲得一種更高層次的三摩地。但是,當(dāng)他從那境界中出來時,耶輸陀羅和羅睺羅(原注:耶輸陀羅是佛陀當(dāng)太子時的正妻。羅睺羅是他的兒子。)重又回到他的思緒里,過去的記憶和感覺又前來了;他仍有貪欲和欲望。向內(nèi)省思,他了解他仍然沒有到達目的地,因此他也離開了那位老師。他聽從老師們的話,并盡力去依循他們的教導(dǎo)。他經(jīng)常審查他修行的成果,他并不單是做事而后又為了其他什么而放棄它們。
甚至到了苦行的修習(xí),經(jīng)過嘗試之后,他領(lǐng)悟到,讓一個人餓到幾乎骨瘦如柴,也只不過是針對身體的問題;這身體什么也不知道。以那樣的方式修行,就好像處死一個無罪的人,卻對真賊一無所知一般。
當(dāng)佛陀真正洞察了這個問題,他了解到修行并不關(guān)系身體,而是心!自我苦行(attakilamathanuyogo)——佛陀嘗試了它,也發(fā)現(xiàn)到它是受限于身體的;事實上,一切諸佛都在“心”中證悟。
不論是和身有關(guān)還是心,就將它們?nèi)籍?dāng)成無常、苦和無我一起丟掉吧!它們單純地都是自然的因緣條件。它們依靠眾緣和合而生起,存在一段時間后便消失。若遇適合的因緣條件,它們會再次生起;生起后,它們存在一段時間,又會再度地停止。這些事物都不是一個“自我”、“存在”、“我們”或“他們”;沒有誰在那兒,單純地就只是感覺。快樂沒有實質(zhì)的自我,痛苦沒有實質(zhì)的自我;沒有自我能被找到,單單就只是自然的元素在生起、存在和消失。它們經(jīng)歷這不斷變遷的循環(huán)。
一切生物,包括人類,都傾向于將“生起”看成他(它)們自己,將“停止”看成他(它)們自己。他(它)們不愿事物就是它們本來的樣子,他(它)們希望它們會是別的方式。例如,有了生起,他(它)們不愿事物去停止;感受到了快樂,他(它)們不想要痛苦。若是有痛苦生起,他(它)們希望它盡可能快地離去,而最好是完全不要生起。這都是因為他(它)們視這個身體和心是他(它)們自己,也因而他(它)們要求那些事物去依從他(它)們的愿望。
這種想法,就好像建造一座水壩或堤防卻沒有設(shè)個出口讓水流出來一樣;結(jié)果便是水壩潰裂!而它與這種想法是一樣的。佛陀了解這種方式的想法是痛苦的原因;見到這個原因,佛陀放棄了它。
這就是苦因的圣諦??嘀B:苦的原因、苦的止息,以及導(dǎo)致苦息的方法……人們就在這兒困陷住了。如果人們?nèi)タ朔麄兊囊苫?,就在這一點上;見到了這些事物單純地是rupa(色)和nama(名),或是物質(zhì)上的和心理上的。顯然那變得它們都不是一種存在、一個人、“我們”或“他們”,它們僅只是依照自然的法則而已。
我們的修行就是以這種方式去了知事物的。我們沒有力量去真正控制這些事物,我們實際上不是它們的主人。試圖去控制它們會帶來痛苦,因為它們并不真正受我們的控制。不管是身或心,都不是自我或他人。如果我們能如實地明白這點,那么,我們便能清楚地了解;我們了解真理,我們與它合而為一。那就像見到一塊在熔爐中已經(jīng)加熱的熾鐵般,它通體都是熱的;無論我們碰的是上面、下面或周邊,它都熱;不管我們碰到哪里,都是熱的。你就是應(yīng)該這樣看待事物的!
通常,當(dāng)我們開始去修行時,便想去達到、完成、知道和見到;然而我們卻還不知道我們要去完成或知道的是什么。以前我有一位弟子,他的修行深為混亂和疑惑所惱;但他繼續(xù)地去修行,我也不斷地教導(dǎo)他,直至他開始找到一些寧靜,但當(dāng)他終于變得有點平靜時,卻再次地迷失在自己的疑惑中說道:“接下來我做什么呢?”就這樣,疑惑再度生起。他說他想要寧靜,但當(dāng)他得到時,他并不想要它,他問下一步他該怎么做!
因此,在這個修行當(dāng)中,我們必須以不執(zhí)著做每一件事。我們?nèi)绾稳ルx執(zhí)呢?透過清楚明見事物,我們離執(zhí),了知到身、心本然的特性。我們禪坐以找到寧靜,但在如此做當(dāng)中,我們了解到那并不是寧靜;這是因為“運行”是心的本性。
正當(dāng)修習(xí)三摩地時,我們專注我們的注意力在鼻端或上唇的入、出息上。這樣“舉起”心去專注,稱作尋(viakka)或“舉”。當(dāng)我們這樣“舉”了心,專注在一個對象上時,就稱作伺(vicara)——對鼻端呼吸的專思。這“伺”的性質(zhì)將會自然地與其他心理的感覺相混合,而我們可能認為我們的心是沒有平靜的;它沒有平靜下來。但事實上,這單純地只是當(dāng)它與那些感覺混合時“伺”的作用而已。現(xiàn)在,如果在錯誤的方向中有太多那些感覺,我們的心將會失去它的安靜,于是,我們便又得重新設(shè)定這顆心,以“尋”將心“舉起”到專注的對象上。一旦我們這樣地建立了我們的注意力,“伺”便會與各種的心理感覺相混合起來。
現(xiàn)在,當(dāng)我們見到這種情況發(fā)生時,我們的缺乏理解或許會領(lǐng)我們想知道:“我的心為什么會四處徘徊呢?我希望它靜止,它卻為什么不靜止呢?”這就是用了執(zhí)著在修行。
事實上,這心完全依循它的本然,但經(jīng)由希欲這心的靜止以及想道:“它為什么不靜止?”我們前去加上了那些活動,嫌惡生起來,于是我們將之加到其他每件事物上,制造了我們的疑惑,制造了我們的痛苦,也制造了我們的混亂。因此,如果有“伺”,以這種方式反省在心里所發(fā)生的各類事,我們應(yīng)該明智地思考……“?。∵@心單純地就是這樣!”你看,那是覺知者在說話,告訴你如實地去看待事事物物;心,單純地就是這樣!我們隨它那樣,心便變得平靜。當(dāng)它不再集中時,我們又再次地提起“尋”,即刻地,便又會有平靜。“尋”和“伺”就這樣地一起運作,我們用“伺”去思惟生起的各類感覺。當(dāng)“伺”變得越來越散亂時,我們又再次地以“尋”“舉起”我們的注意力。
這里,重要的事是,我們的修行在這一點上必須以不執(zhí)著去完成。見到“伺”的進行與心理感覺相互作用,我們可能會認為這心被困惑了,于是對這進行變得嫌惡起來。原因就在這里。我們不快樂全是因為我們希望這心去靜止。這就是原因——錯誤的見解(邪見)。如果我們修正我們的看法——只要一點點:見到這活動單純地就是心的本然,只要這樣,便足夠去克服混亂了。這就稱作放下!
現(xiàn)在,如果我們不執(zhí)著,如果我們以“放下”來修行……如果我們這樣子練習(xí)去修行,那么,“伺”將自然而然地變得較不會分心。假使我們的心停止了被攪動,“伺”便會傾向于思維佛法;因為如果我們沒有思維佛法,心就會轉(zhuǎn)回散亂。
因此,有“尋”而后“伺”,“尋”而后“伺”,“尋”而后“伺”……直到“伺”變得越來越精細。起先,“伺”到處都去;當(dāng)我們了解這單純地就是心的自然活動時,它便不會打擾我們——除非我們執(zhí)著它。那就像流動的水,如果我們?yōu)樗_,問道:“它為什么流動?”自然地我們就會痛苦。如果我們了解,這水流動,單純地因為那就是它的自然,那么便不會有痛苦了。“伺”就是這樣。有“尋”,而后“伺”,與心理感覺交互作用。我們可以取這些感覺當(dāng)作我們禪坐的對象;經(jīng)由注意那些感覺,平靜這顆心。
如果我們知道心的本然就是這樣,我們會放下,就好似任由水流過去一般;“伺”變得越來越精細?;蛟S心會傾向于思維身體或死亡,或其他一些佛法的主題。當(dāng)思維的主題就在那兒時,將會生起一種愉悅的感覺。那種愉悅是什么呢?是piti喜,喜——愉悅生起來。它可能顯現(xiàn)成雞皮疙瘩、清涼或輕快,心是狂喜的;這就稱作“喜”。也有愉悅——sukha樂,各種感覺的前來和消逝,以及一境性所緣(ekaggatarammana)的境界,或是一境性。
現(xiàn)在,如果我們以初禪來說,它必然是這樣的:尋、伺、喜、樂、一境性。那么,第二階段又是如何呢?當(dāng)心漸進而變得越來越精細時,尋和伺變得較為粗糙,于是它們被放棄了,只剩下喜、樂和一境性。這是由心自個兒完成的什么,我們不必去臆測,只要知道事情的本然樣子便行了。
當(dāng)這心變得精純時,喜終于離開了,只剩下樂和一境性,于是我們注意到,喜到了哪兒呢?它哪里也沒去,只不過是這心變得越來越精細,因此它除掉了那些對它來說太過粗糙的品質(zhì)。只要有太過粗糙的,它都拋棄;像這樣子不斷地除去,直至達到精細的頂峰,也就是書中所謂的第四禪——精神集中的最高境界。在這兒,心漸漸地拋卻了對它來說會是太粗的什么,直到只留下一境性和舍(平靜)。再沒有別的什么了,這是極限!
當(dāng)心正在開展定(samadhi)的層次時,它必然依這種方式進行,但請讓我們先了解這修行的基礎(chǔ)。我們想要使心靜止,但它不靜止;這是因欲望而修行,但我們卻不了解。我們有對“平靜”的欲望,這心早已是受干擾的,而后經(jīng)由想要使它安靜,我們更進一步地攪動了事情;這個“想要”就是原因。我們不了解這個“想要去平靜”就是tanha渴愛;那就好像增加重擔(dān)。我們越是欲求平靜,這心變得越是攪動,一直到我們放棄為止。結(jié)果,我們始終都在爭戰(zhàn),坐著與我們自己掙扎。
這是為什么呢?因為我們沒有回過來反省,我們是如何設(shè)置心的,明白心的狀態(tài)單純地就是它們本然的樣子。無論什么生起,只要觀察它;那單純地就是心的本然。如果我們了解它的活動到底是怎么樣,便沒有危險了。因此我們以尋和伺修行,直到心開始平靜下來并變得不那么強而有力。當(dāng)感覺生起,我們思維它們,我們與它們相混合并且去明白它們。
然而,通常我們都會開始與它們爭戰(zhàn),因為打一起頭我們便決定去平靜這顆心。只要我們一坐,念頭就來打擾我們。只要我們一設(shè)定我們的禪坐對象,我們的注意力便漫游了,這心隨著所有的念頭在徘徊,想著那些念頭前來攪亂了我們;但事實上,問題就是在這里生起的——從這個“想要”生起。
如果我們了解這顆心單純地就是依照它的本然行動,這樣的自然地來和去,而如果我們對它不過分感興趣,我們可以了解它的情況最多就和一個孩子一般。孩子們知道的就這么多,他們言所欲言,童言無忌;如果我們了解他們,我們就讓他們講;孩子們自然地就是那樣子講話。當(dāng)我們這樣子放下時,就不會受孩子索繞了;當(dāng)孩子在周圍嘰嘰喳喳且玩耍時,我們可以不受干擾地與客人談話。心,就是這樣。它并無害,除非我們對它緊抓而受困,那才是問題真正的起因。
當(dāng)“喜”生起時,可以感受到一種難以形容的愉快;那只有體驗到的人能夠覺知。“樂”生起,也有一境性的性質(zhì)。尋、伺、喜、樂和一境性,這五種性質(zhì)都集中在一個地方。即使它們的性質(zhì)不同,它們?nèi)烤奂谶@一處;我們可以見到它們都在那兒,就好像見到許多不同的水果在一個碗里一般。尋、伺、喜、樂、一境性——我們可以見到它們,所有五種性質(zhì)都在一顆心上。如果有人問:“如何會有尋,如何會有伺?如何會有喜和樂?……”這不容易回答,但當(dāng)它們集中在心時,我們將會了解,對于我們自己,那會是如何了。
在這一點上,我們的修行變得有些特別。我們必須擁有憶持力和自覺,并且不迷失自己,知道事情的本然樣子。這些都是禪坐的階段,心的潛力。別懷疑任何有關(guān)修行的事;正當(dāng)打坐之時,縱使沉沒土里或飛進空中,甚或“死”,都別懷疑它。無論這心的性質(zhì)是什么,只要與明覺同住。這是我們的基礎(chǔ):去擁有正念——憶持力、正知——自覺,無論行、住、坐或臥,都是如此。不管什么生起,就聽任它那樣,懷疑或確定,以“伺”思維,并且衡量那些性質(zhì)的結(jié)果。別試著為每件事物貼上標(biāo)簽,只要了知它;了解在心中升起的所有事物,都只是感覺而已。它們是短暫變幻的,它們生起、存在、消失。它們就只是那樣。它們沒有自我或存在,它們既不是“我們”也不是“他們”。它們不值得執(zhí)著——沒有一樣值得。
當(dāng)我們以這種方式依智慧見到一切rupa色和nama名(原注:色——物質(zhì)或身體的對象;名——非物質(zhì)或心理的對象。身和心組成生命。)之后,我們將會見到老足跡——循環(huán)。我們會見到心的變幻、身體的變幻,快樂、痛苦、愛和恨的變幻;它們都是無常的。見到這一點,心變得厭離;厭離于身和心,厭離于事物的生起和消失,以及它們的短暫變幻。當(dāng)這心有所醒悟之時,它將尋找一種脫離那些事物的方法;它不再希望在事物中黏著,它見到這世間的不完美以及生的不完美。
當(dāng)心這樣子了解時,無論我們?nèi)サ侥膬?,我們見到無常(aniccam)、苦(dukkham)和無我(anatta),那是沒有什么可以緊抓的;不管我們?nèi)プ跇湎隆⑸巾敾蛳?,我們都能聽到佛陀的教?dǎo)。所有的樹木將看似是一,所有的生物將會是一,它們當(dāng)中沒有什么特別的。它們生起,存在一段時間,老化而后死亡;它們?nèi)际沁@樣。
我們因此更清楚地了解這世間,更清楚地明了這個身和心。從無常的觀點看它們更清楚,從苦的觀點看它們更清楚,從無我的觀點看它們更清楚。如果人們對事物緊執(zhí),他們會受苦;這就是痛苦生起的原因。如果我們了解身和心單純地是它們本然的樣子,便不會有痛苦生起,因為我們沒有緊握它們;無論我們到哪兒,我們將會有智慧。甚至見到一棵樹,我們能以智慧思考它;見到草和各類昆蟲,都可供作省思的資糧。
當(dāng)歸結(jié)到一點時,它們?nèi)加邢嗤拿\。它們?nèi)际欠鸱?,它們都必然地短暫變幻。這是真理,這是真實佛法,這是確定的;確定什么呢?確定世間是那個樣子,而且不可能會有其他的方式了。就這樣而已,沒有其他的了。如果我們能以這種方式了解的話,我們便是完成了我們的旅程。
在佛教中,有關(guān)“見”,談到去感覺我們比別人愚笨是不對的,去感覺我們與別人相等是不對的,去感覺我們比別人好是不對的……因為,并沒有任何的“我們”。就是這樣!我們必須根除自負。
這稱作世間解(lokavidu)——如其本然清楚地了知這世間。如果我們?nèi)绱说匾姷秸胬恚膶⑼耆孛靼姿陨?,并且會除掉痛苦之因。?dāng)不再有任何的因時,結(jié)果不能生起;這就是我們修行應(yīng)該開始進行的方式。
我們需要去開展的基礎(chǔ)是:第一、要正直和誠實;第二、小心做錯事;第三、擁有內(nèi)在謙虛的品性,要遠離及以少為足。關(guān)于言語和所有其他事物上如果我們都以少為足,我們將見到我們自己,我們將不致精神錯亂,這心將會擁有一種戒、定和慧的基礎(chǔ)。
因此,修行人走在路上不可大意。即使你是對的,別大意!而如果你是錯的,別大意!假使事情都很好,或是你正感到快樂,別大意!為什么我說“別大意”呢?因為這一切的事都是不確定的;注意它們都是這樣。如果你獲得平靜,就讓平靜那樣吧!你可能真的很想耽溺其中,但你應(yīng)該單純地知道它的真相;對于令人厭惡的性質(zhì)也是一樣。
心的這個修行端看各個人,老師只說明訓(xùn)練心的方法;因為心在各個人的內(nèi)心里。我們知道在那里到底是什么,沒有其他的人能夠知道我們自己的心像我們知道的一樣清楚;修行需要這一種的誠實。適切地做,別無精打采地做。當(dāng)我說“適切地做”時,那意思是你們必須精疲力竭嗎?不,你們不必要精疲力竭,因為修行是在心里完成的。只要你有正念和正知,你便能夠見到在你內(nèi)心里的對和錯。如果你明白這一點,那么,你會明白修行。你并不需要整個全部,只要應(yīng)用這修行的標(biāo)準(zhǔn)去反省內(nèi)心里的你自己。
而今,雨期安居已過了一半,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讓修行稍微放松一下那是正常的;他們不能從頭到尾地有始有終,這表示他們的修行還沒成熟。舉例來說,在安居之始已經(jīng)決心有一個特別的修行,不管如何,我們都必須完成那個決心;在這三個月期間讓修行持之以恒,你們都必須要盡力。無論你決定了什么去修行,要去思考且反省修行是否有松懈;如果有,便要努力去重建。繼續(xù)發(fā)展修行,就好像當(dāng)我們在呼吸上修習(xí)禪坐時一般:當(dāng)呼吸進入和出去之時,心會散亂,于是便得在呼吸上重建你的注意力;當(dāng)你的注意力又脫離正題時,再一次地帶它回來。這是相同的。有關(guān)身和心修行的過程就像這樣。請努力修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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