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漫飄海外半個多世紀的葉嘉瑩先生,從中國國務院溫家寶總理手上接過中央文史館館員的聘書,這片丹楓柳絮,終于葉落歸根啦!
葉嘉瑩先生1989年從加拿大大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退休后,更自由地活躍在加拿大、美國等國際漢學講壇上。1991年,她又當選了加拿大皇家學會院士。同年應南開大學邀請,創(chuàng)辦“比較文學研究所”;四年后,在海外募得資金,修建了研究所教學大樓,并正式名為“中華古典文化研究所”。她將自己退休的10萬元美金也拿了出來,為報答北京大學授業(yè)恩師顧隨先生的教育之德,特借其別署“馱庵”齋號,設立了“葉氏馱庵”獎學金和“永言”學術基金。始開杏林芳圃,弘毅傳統文萃,藉以“傳道、授業(yè)、解惑”,以酬遠志。她深情地說:“多年我在海外文化不同的外國土地上,用異國的語言來講授中國的古典詩歌,總不勉會有一種失根的感覺。我雖然身在國外,卻總盼望著有一天,能再回到自己的國家,用自己的語言,去講授自己所喜歡的詩歌?!?/p>
2003年8月,在秦皇島中華詩詞學會年會上,她的真情摯言,著實打動了全場,許多人流下了感動的淚花。
會后,我呈上小詩:
“廣漢萍蹤意從容,心花吐蕊葉嘉瑩。
海帆泊處秦皇島,鷗鷺潮音伴月明?!?/b>
讀后,她若有所思,即以杜甫秋興八首之一題贈。杜甫,是先生所傾慕的大詩人,她有“真說”力作,宣解其要。
“詩中見慣古長安,萬里歸游鄠杜間。
彌望川原似相識,千年國土錦江山。”
錄下這首詩,署名“迦陵”。 迦陵,迦陵頻伽大鵬鳥,展翅高歌妙音聲。她笑笑——這是我常用的筆名。
如是《迦陵文集》十卷,《迦陵論詩叢稿》亦如是。
賞其書題,別有寓意。故循少陵之韻,敬回一首:
燕行千里社稷安,葉落根蓀云樹間。
北大南開桃李苑,迦陵一曲唱春山。
1924年生于北京的滿族貴胄后裔葉那拉氏,一生足印亞、歐、美三大洲,曾執(zhí)教于臺灣大學和美國哈佛、密歇根、哥倫比亞等一流大學。人在異國他鄉(xiāng),心系華夏滄桑。她結合西方之闡釋學、符號學、美學理論,對中國傳統詞學,進行比較分類,即歌詞之詞、詩化之詞、賦化之詞。此科判一出,即得到海內同仁的普遍認可。治學嚴謹的葉嘉瑩,一心不違恩師臨畢業(yè)時之信托:“假使苦水(顧先生的別號)有法可傳,則截至今日,凡所有法,足下已盡得之?!倍嗌倌陙恚还茏叩侥睦?,都清楚自己的根脈在中國。不斷從中華古典詩詞中汲取天然的文明養(yǎng)份,教學平仄抑揚,一絲不茍。再從世界各地眾長博采,豐富提升自身修為,影響帶動不同膚色的人,了解古老的中國,進而熱愛中國文化。西方個別人對中國的偏見,源于對中國不夠了解。所以,她要做的就是用力推開中國之窗,架起東西文化交流的橋梁,自覺地擔當起傳播中國傳統文化的民間大使。讓世界更多的人,通過中國漢字、中華詩詞等極具中國元素的東方文明符號,真正看清楚中國整體的面貌來。
傳遞文明智慧薪火,葉嘉瑩先生傾注了極大的熱情?;氐絿鴥葎?chuàng)辦中華古典文化研究所的目的,也是從娃娃著手,培養(yǎng)少兒傾心中國傳統文化,夯實基本功。1995年,她與田師善合編了《與古詩交朋友》一書,幫助少兒熟悉古典詩詞,認知經典精粹。為了增加小朋友們的學習興趣,她親自吟誦編選一百首詩讀本,并配上磁帶,還多次到電視臺教少兒吟誦。詩歌給年邁的葉嘉瑩先生,注入了新鮮的活力,插上了靈動飛翔的翅膀。她忘記了自己的年齡,在詩歌的海洋里盡情地倘佯,找回來了許許多多童貞美妙的情趣。她不止一次地表白:“古典詩詞里蘊含的,是我國文化的精華,是當年古人的修養(yǎng)、學問和品格?,F在的青年一般都不喜歡讀古典詩詞,因為它的語言是古典的,里面又有很多典故,有很多歷史背景,他們自己看是很難看到里面的好處的。所以我要把這些好處講出來,希望能夠傳達給他們。只要有人愿意聽,只要我的能力還可以講,我都愿意一直講下去”。
不忘國恥竭其力,不辱使命盡其意。葉嘉瑩先生30年前留詩暢懷:
“構廈多材豈待論,誰知散木有鄉(xiāng)根。
書生報國成何計,難忘詩騒李杜魂?!?/b>
余品咂三四,步元玉綴之:
振海鴻鳴無誚論,嘉瑩奕葉衍情根。
杏林廣育拓新計,香外博傳耀古魂。
2011年12月26日
于京運河南端不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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