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的河指黃河,洛是洛水,河洛就是河南洛陽一帶。
古代河洛地區(qū)長期作為政治中心,對北方話有一定的影響力,洛陽音(讀書音)一直為歷代文人所推崇。不過其影響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大,出了洛陽,往北不到100公里就是晉語區(qū),兩種語音涇渭分明。
對洛陽音的推崇源自于兩晉時朝廷由洛陽遷到了吳語區(qū)的建康。洛陽音只不過一種美好的記憶和向往。語音史上影響最大的《切韻》的兩位主要定音者都是南方人,其中之一的顏之推看重金陵音和洛陽音相結(jié)合,但他成長于金陵,生活于鄴城和長安,《切韻》究竟含有多少洛陽音很難說。歷史上自古至今沒有一本以純洛陽音為標準音的韻書,也沒有一位洛陽人參與了韻書的編撰。所以洛陽音也只能勉強算是古語音的代表。因為沒有洛陽人教,你只從書上學(xué)語音,根本學(xué)不會。就像你只從書上學(xué)美式英語或英式英語,能學(xué)會紐約音或倫敦音嗎?
鼻炎患者謝安_經(jīng)典洛生詠
古語究竟是什么樣,并無統(tǒng)一的標準,古代有雅言、有方言,甚至古代的方言比今天更復(fù)雜。
盡管古代語音完全無法統(tǒng)一,但自南北朝開始,到唐朝、宋朝、元朝、明朝、清朝中前期的前人都一致認同河南話、洛陽話是華夏語言的正音,從這點上說,若將古洛陽話作為古語的代表,今那天的河洛話,即洛陽話毫無疑問與古語是最接近的。
自清末民國以來,在語言學(xué)界,閩南人認為閩南話是古漢語的活化石,而且自稱是正宗河洛話,明里暗里的意思今天的閩南語就是古代的洛陽話。閩南語對洛陽人來說如同外語,若它是古洛陽話,那今天的洛陽話又是什么呢?
可以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人”字在唐代的發(fā)音和今天一樣,也是ren,同“仁”,“有“字在唐代發(fā)音和今天也一樣是you,音“友”。但今天的閩南語“人”的發(fā)音卻是lang,同“狼”,“有”的發(fā)音是wu,同“無”。很難想象,將“人”發(fā)音成“狼”,將“有”發(fā)音成“無”的閩南方言需要多大的勇氣來自稱是正宗的古代河洛話。
閩越 先祖
退一步說,假設(shè)今天的閩南語就是河洛話,就是古漢語的活化石,那閩南人是怎么學(xué)會的河洛話呢?遍觀中國歷史,也沒發(fā)現(xiàn)有多少閩南人是從洛陽移民而去的。而且,閩南語和其他幾種閩語都有十幾個聲母和七八個聲調(diào),語音系統(tǒng)也頗為相似,為何閩南語是活化石而其他幾種閩語就不是呢?顯然,活化石的說法是站不住腳的,況且廣東方言也說自己是古漢語的活化石。既然你們都是古漢語,可怎么相互間就不能通過各自的方言溝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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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在六朝之前也是吳語區(qū),甚至三國時是吳國都城,因東晉六朝時很多洛陽人南遷至南京,使得南京話逐漸被同化成了北方話,或者說是夾雜吳語的類北方話。南京話尚且不敢說是河洛話,與南京話相差千萬里的福建廣東話如何敢說自己是古北方話的活化石呢?邏輯上根本就說不過去。
另外,南宋行在杭州臨安,地處吳越語的中心地帶,至今仍保留著少許諸如兒化音一類的北方話特征,杭州之外的南方方言則沒有這一特征。受河南開封話影響的杭州話也不敢說自己是北方話的活化石,那些杭州之外的南方方言稱自己是北方古漢語的嫡傳,同樣不合邏輯。杭州的兒化音嫡傳自北宋的開封,南京的北方音嫡傳自西晉時的洛陽,任何一種南方方言,說比南京和杭州還更接近古漢語的發(fā)音(雖然也不接近),那都是瞎扯,不符合最基本的邏輯。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是普通話與古漢語(古代普通話)的差距有多大,這就需要調(diào)查一下各地方言今音與古音的差距有多大。我的回答是:有差別,但沒有語言學(xué)家們所想象的那樣大。
否定各地區(qū)方言語音的本地傳承關(guān)系,是被清末、民國以來南方人所把持的語言學(xué)界極左思潮影響造成的。這是個十分復(fù)雜的問題,后面我會專題分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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