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小說。小聲說話罷了。大家都知道，小聲說話，如果不是搞政治、搞陰謀的，一定是講了一些不大能上臺面的故事或是事故。如:張家的大姑娘無婚已孕，卻生了一個(gè)三條腿的人型蛤蟆。再如:李家老嫗，已是頭禿齒落，皺紋如雕；一夜大雨，被雷擊中，居然未死，醒來竟青絲滿頭，皓齒明眸，宛如二八少女。
很久以前看了電影《紅高梁》，這莫言、這張藝謀，可真把我震住。我從心底里折服。恰好，有一間雜志約我寫篇關(guān)于《紅高梁》的影評，我一口就應(yīng)了，那文章我記得結(jié)實(shí)。題目叫《好就好在假》。好就好在假，還真是這么回兒事。你想么，“我爺爺”能夠喝醉了，頭栽缸里一睡三天三夜?高梁酒肯定是高度白酒，能拿那么大的海碗，一碗一碗地干嗎?什么酒能夠尿了一泡尿，就變成了美酒?……最假莫過于“我爺爺”截住了“我奶奶”，不忙著睡了她，卻手拔紅高梁，要鋪一張“高梁床”再圓“鴛鴦夢”。能有這樣的事兒?說給一千個(gè)人聽，一千零一個(gè)人都不信，說的人自己也不信。
但這就是藝術(shù)了。這就是能夠震撼人心靈的藝術(shù)。
記得我當(dāng)時(shí)點(diǎn)評說：藝術(shù)有四個(gè)等級:一等，假人假事；二等，真人真事；三等，假事真人；四等，真事假人。說到底，小說也罷，電影也罷，戲曲說詞也罷，甚至歌，甚至舞蹈，寫出了人，演出了人，說出了人，讓“人”能立在讀者、觀眾的眼前、想象、生活、甚至夢里，就一定是好的，優(yōu)秀的，是有生命和歷史意義的?！段饔斡洝?，假人假事。好?！都t樓夢》，真人真事。好?！都t高梁》，假事真人。好。至于“真事假人”，我不說，說了又要得罪一大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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