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秋的絕美抒情
文//張俊清
品讀著魏春媛《秋天深處》詩集的書稿。我一次次進入了她感人的詩句中，書稿里飄逸、豪放、靈動、跳躍的文字，向我展示出了別樣的秋季風(fēng)情。
梳理著這些鮮活的詩歌，我看到了《秋天深處》不但是一幅畫，而且是一首人生的絕美抒情。詩人奇跡般地充當(dāng)了一個畫家的角色，把人生四季中的秋天場景，描摹得那么姿態(tài)各異色彩斑斕。我的思緒完全沉浸在她濃郁的詩歌意象中了，禪境的詩情，令我的心胸澄澈淡泊而自在。她充盈的人生向度，純美光怪獨特的視覺盛宴，把我的體悟提升到了一個廣博的維度。
由于對詩的熱愛，我經(jīng)常光顧各大詩歌刊物。近幾年來，令我感到不解的是，當(dāng)今詩歌界真的是一團糟，那些我過去喜歡的詩歌刊物，現(xiàn)在每期竟然找不出幾首好詩來。好的詩真是鳳毛麟角，而更多的人則是無病呻吟，看的我一頭霧水。
初識魏春媛的詩，是幾年前我在大慶網(wǎng)的論壇上，看到一個名叫翰墨詩林寫的詩，她的詩內(nèi)斂婉約而細(xì)膩，在論壇上的點擊率很高。從此，我記住了翰墨詩林這個名字。心中暗暗感慨，詩寫得那么好，網(wǎng)名也起的那么有文化，真是名副其實呀。
去年，《縱游大慶》雜志組織的作者去泰康采風(fēng)，那天正趕上陰雨天，小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天，幾個旅游點我們只是走馬觀花地看了一下。回來后，在《縱游大慶》2013年第1期（總第19期）雜志上，我看到了魏春媛寫的《大美，銀沙灣》的詩。我曾對張文主編說：你看，一樣出去采風(fēng)，人家詩林的詩寫的就很有味道。張文也隨和著說，那是、那是。我贊嘆的是她對詩歌語言的駕馭能力，詩歌中的思想性和藝術(shù)性有著完美的結(jié)合。這種簡潔準(zhǔn)確朦朧、包而不露、似懂非懂的語言藝術(shù)，才能表達出人們心靈的觸動，才是詩要說的話。不妨把這首詩曬一下：從薩爾圖到銀沙灣/因為向往/我懷揣著萬年流過的歲月/在風(fēng)雨里潺潺地行走/素顏，朦朧如煙/世俗之外/你銀瀑飛瀉般的飄灑/依然迸射出一朵朵晶瑩的雨花/雨水無畏地澎湃著/原鄉(xiāng)夢，在大自然的簇?fù)硐?回溯靜美……
從魏春媛的詩集中，我了解到，她曾當(dāng)過知青、放過豬、教過書等。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的魏春媛，卻在詩歌的路上取得了不菲的成績。幾年來，她的詩登上了《詩友》、《新世界詩刊》、《歲月》等國內(nèi)各大刊物，有很多詩在全國詩歌征文中獲了大獎?？伤龔牟粡垞P，溫文爾雅地對待每一個人，她寬容內(nèi)斂的氣質(zhì)、成熟開朗的性格，也和她的詩一樣令人耐讀。我感到，只有對詩有著不泯詩心的人，才能吟唱出好的詩句來，她熱愛詩幾乎到了瘋狂的程度。在她的詩文中就可以看出來：我與詩歌/一刻也不能分割/它像一個忠實的情人/絕無背叛/并把我的傷包裹/文字組成的河流/……坐在詩歌的肩頭上聽雨/你會聽到木魚擊石的傳說……。在《關(guān)于詩歌的心靈獨白》里她說：掬一捧文字沁上墨香/蔥蘢的草地是我放牧的疆場/我的心，我的詩心/就會在血色的黃土中狂舞飛揚……還有《詩歌，我的情人》：不經(jīng)意的點擊/指尖便纏滿了你的情愫/詩意的朦朧，詞闋的清晰/磁石一樣的魅力，吸引/我體內(nèi)無數(shù)的因子將你維系/……另外一首散文詩也把她對詩的熱愛，描寫的那么形象逼真：“寫詩的筆，又一次觸疼了我的神經(jīng)，那些深厚的痛感，原本是來自內(nèi)心的震顫。那咆哮、那嘶鳴猶如春的烈焰。還有《我的愛是這樣美麗》：在快樂的空間里/從容地寫詩，從容地流淚/詩韻如綠/我無法停止筆端的思緒/就象無法停止的春雨/……
從以上詩人對詩的陳述中，我們可以看出詩人對詩的虔誠和摯愛。寫詩需要把握好文字的凝練，從詩人運用詩的結(jié)構(gòu)上，文字的選用搭配上，我看到了她真的是用心在寫詩。我認(rèn)為詩這東西，寫的好就是一張別樣的畫，詩可以說寫心不寫形，你能把自己的情感描繪的很真實，那就是洞察出了詩的秘訣。從這幾首詩里我看到了她對詩的真誠，她詞匯世界的獨特高度，她形象思維的海闊天空，她超脫飄然的靈感，和她對人生的態(tài)度，極大地豐盈了她詩歌內(nèi)在的品質(zhì)，也成就了她今天堅守漢語文學(xué)的忠誠。因為對一個詩人來說，思想才是詩之根基。
另外，我感到一個寫詩的人，一定要有豐富敏捷的情感，要有對生活的感思，要有對往事的懷念以及對親情友情的眷戀。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寫詩。在詩歌的傳唱中，我看到過許許多多描寫鄉(xiāng)情的詩。這種我們熟悉又陌生的生動靈魂的那部分，豐富了我們的內(nèi)心世界。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過去的人和事已隨風(fēng)飄散，但一些影像總會在我們心頭不停地回放。詩人也是這樣，她在思念故鄉(xiāng)的一首詩中寫到：鄉(xiāng)情，是汩汩流淌的清泉/在季節(jié)的輪回中/悄悄潛入心田/鄉(xiāng)情是離愁，是別緒/是一縷剪不斷化不開的情愫/鄉(xiāng)情是晨露，是炊煙/是游子粘滿淚花的思念/鄉(xiāng)情是小船，是白帆/是父親的背影母親的顧盼……還有《螞蜒河之戀》：青草漫過心頭/少年的聲音浮過河面/河水濺起的波紋/淋濕了蒼老的容顏/螞蜒河彎彎曲曲/你是否看見/愛的漣漪/在眸子里涌起的微瀾。可見她詩歌的情緒里也同樣蘊藏了故鄉(xiāng)氣息。沒有情感神經(jīng)的觸動，就不會寫出好詩來，只有用苦澀的心去感受，才能寫出真、善、美的深度。
古人云：言之美者為文，文之美者為詩。說的是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文體美的運用是十分重要的。當(dāng)然寫詩的技巧還有多方面的，如在用寫實手法描述的同時，還要從心理和感覺去寫，那詩中流淌出來的詩味就顯得珍貴了。魏春媛很多詩都注重寫作的技巧，注重觀察她生活的這個城市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把自然現(xiàn)象和人文精神加以融合，點石成金化平常為神奇，極見煉字之妙。她的詩在構(gòu)思切入語言等合成方面，都有意外的驚奇和悠長的余味。如她在《大濕地交響》中對蘆葦?shù)拿鑼懀喊嗽聦⒅?，想?便沿著生命的走向豐美起來/蔥蘢的蘆葦/舞動著綠色的衣袖/捕捉青春的夢想/如網(wǎng)的脈絡(luò)節(jié)節(jié)相連/將根深植于泥土/默默地演繹/貫穿百年的愛戀。還有她贊美《蓮》的詩行：一池碧綠的蓮/潔白的、粉紅的/嫵媚妖嬈地/在灼烈陽光下翻曬著心事……翻曬著心事，多好的句子呀。
好的詩還有她那篇：《不朽的豐碑》的詩，在不足五十行的詩句中，我看到了她刻劃出來的細(xì)節(jié)一開頭，就把我?guī)У搅算@頭和信念震顫山河的畫面：站在你的面前，我仿佛聽見/那來自亙古蠻荒之地/震顫生命的吶喊/我仿佛聽見鉆頭凝聚的信念/在地殼下響成江河、響成湖海/響成直沖云霄的波瀾站……。還有她寫松基三井的詩：仰望著你的容顏/我無法企及你的高度/撫摸著你的手臂/一種久違的感動打濕了眼睛/囚過淚水禁錮的目光，追溯/你出發(fā)的起點……追溯你誕生的時間。詩人把對大慶的熱愛對石油的情懷，融入了及物生情，情為物發(fā)之中。這種及物性的寫作，小詩雖短，卻傳播著一種精神，使我們在閱讀中展開了想象的翅膀。這一切都因小詩語境純凈輕柔深含蘊意。詩人還具有關(guān)切民生的大愛情懷，如她在《一首祭歌向天闕》中這樣寫道：目光駐足/一個人的曠野/焚五月之歌/為那些鮮活的生命招魂……
詩中傾吐出了內(nèi)心的全部情愫，讓讀者也生出了悲情的傷感。一首詩要得到讀者的贊同，總得有其不同之處，要么是特異的語言表達，要么是具有別樣的情感注入其中。如：玉樹，吉祥的草原/當(dāng)黎明來臨的那一刻/是誰的魔爪扯斷手臂/讓一寸寸疼痛刺進你的夢中/格桑花綻放的清晨/是誰？把料峭的春寒倒掛你屋前/讓溫馨的家園/瞬間跌進了黑暗？/蒼煙彌漫/暮雪飛天……/。詩句出人意料的開頭，開頭兩句是贊美，可接著筆鋒一轉(zhuǎn)以獨特的深情，很具新意，寫的很悲愴很空靈，寫出了想象開闊的空間，也寫出了接地氣的味道。我認(rèn)為詩歌不是一個人的文字游戲，她應(yīng)該是人類精神的財富，她的訴說應(yīng)該告訴讀者別樣的體驗，為人間大愛提供生命的永恒啟示。
詠物是詩人寫作中的一種常貫方式，凸顯著詩人對自然景物獨具個性的穿越和解讀。因為事物的靈性，是需要靠人的思緒來揣摩和捕捉的，也是需要借助人的語言和文字活化出來的，所以寫好詠物的詩句來，也是要費一番心思的。詩人在《秋天》和《觸摸秋意》的詩中，就呈現(xiàn)出來了風(fēng)雅的全貌：秋天/火焰頂端，你開始成熟/眼淚與眼淚、村莊與村莊/都開始收藏。果實和美酒/還有麥子和面包/也都開始膨脹/……站在八月的肩頭，回味/當(dāng)初的懵懂，懷抱里的風(fēng)景/燦爛地從心頭掠過/晚霞燒紅的天幕，像一滴血/炫目得令人心動/黃昏搖響一串波浪/麥田、腳步、鳥語/在滴水石穿中枝蔓出景仰。兩首詩把秋天寫得那么沉實含蓄，把一個多姿多彩的秋天風(fēng)情展現(xiàn)在了讀者面前。像這樣描寫秋天的詩還有：《秋季，我在等你》和《炫舞的落葉》等，寫的恬淡凄楚和朦朧。詩人另一首：《仙人掌》的詩，是這樣寫的：你沒有牡丹的雍容華貴/也沒有玫瑰的婀娜芬芳/一身的細(xì)刺/是你刺向魔鬼的刀槍/細(xì)刺，是你捍衛(wèi)清白的防護墻/你不為細(xì)刺而憂傷/也不要萬首歌賦的頌揚/你只要一片沙漠/一縷陽光/就能在困境中/書寫輝煌。此時我想起了很多詩人寫過的贊揚胡楊的詩，而這首口語化贊美物象的詩，觀察描摹出了細(xì)膩的內(nèi)涵，把一個普普通通的仙人掌，寫的那么形象，同時，也展示了仙人掌的風(fēng)度和氣韻所蘊涵的寓意和志向，使一首小詩有了詩意的升華，讓我們看到了仙人掌存在的價值。
詩人在：《銀色的誘惑》一輯寫雪的詩歌里，應(yīng)用了擬人的手法，寫得也很有新意，如：茫茫的雪海/你舒展一片片晶瑩/蒼穹之下?lián)肀е?寒冷的冬天/也會有春風(fēng)蕩漾/燃燒火一樣的欲望/……雪在燒，影在飄/舉杯長歌月如刀/雪在燒，風(fēng)在笑/紙船明燭照天燒/青澀的季節(jié)/晨霧，是否還在繚繞。詩中有幾句精彩的句子，如：雪在燒，影在飄……雪在燒，風(fēng)在笑……那雪怎么能燒呢？這種超思維的想象和生動的比喻，為肅靜寒冷的冬季，增添暖融融的氛圍，使我們的體內(nèi)也膨脹出了一股暖流。
多少年來，愛情詩一直是詩人歌唱人類情感的永恒主題，因為愛情詩不僅是古典的也是現(xiàn)代的，詩的水份里不僅有直接的感悟也有精神的揮發(fā)。所以說愛情詩的寫作是極難把握好的。但只要詩人在構(gòu)思技巧上，在選材用料上，在語氣細(xì)節(jié)上，能寫出自己的“神韻”來，也不乏是一首好詩。在詩人的詩集中，我看到了她那首：你是我放飛的云朵/山川江河中/有你我才天寬地闊/你是我放飛的云朵/坎坷征途上/有你我才激情似火/你是我放飛的云朵/憂愁悲傷時/有你我才不會寂寞/……深水靜流中/有你我才會筆耕不輟。還有：《等你，在雨中》，撩起你垂暮的雨簾/佇立雨中/嗅雨，讀雨，等你/……
這兩首細(xì)節(jié)生動、情思意悠的詩，來自于她本人對生活對詩的體驗和感悟。詩看似不溫不火，但卻包含了思和意境。像這樣的好詩還有：《遠(yuǎn)山的呼喚》、《那朵漣漪》等。我喜歡《讀你》致李清照的詩，詩寫的很有成色：隔著世俗，隔著紅塵/隔著千年的光陰讀你/讀你詞韻中深淺的紋路/讀你筆下紛繁雜亂的世界/讀你——已成了我一生追逐的信條……于是我坐在斑駁的流年里/看你憂郁的樣子/瘦成了東籬的那朵黃花/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把你從/寂寂的月色里打撈出來/指尖和你遙遙/目光卻一直和你盈握/幾疊芳華，折一束花箋/祭奠你消逝的春天。為歷史上自己崇拜的名人寫詩，你不能泛泛地贊美過多，該贊的已有很多人贊揚過了。這種愛情詩要寫的有感覺，寫出那股思念所帶給人的感動，才是純粹的好詩。我還喜歡讀她那首：《月光下的高腳杯》，詩的句子大多是用擬人和比喻的手法，整首詩寫得生動形象風(fēng)格別致，使詩有了一種升騰的靈氣。
詩集中詩人寫得更有水準(zhǔn)的，我認(rèn)為還是她那些散文詩篇，寫的縝密、浪漫而豐滿。如：《與詩歌對話》、《心靈的梵音》和《冬天的童話》等，都是清新流暢別具風(fēng)格的散文體詩歌。這足以見得詩人心中和筆下有著恣意幽深的審美觀，能把樸實的事物刻畫出了精彩紛呈的華章。另外，詩人筆下直抒胸臆的抒情詩，也寫得十分簡潔明快富有彈性和動感，有著一種精神境況的恍惚美。我感到要寫出好的抒情詩來，在某種程度上要比寫朦朧詩更加難以把握。它需要文學(xué)水平、經(jīng)驗閱歷、知識和修養(yǎng)，也更要求詩人注重寫作手法的選擇和藝術(shù)技巧的變化，才能使抒情詩凝練、自然、深邃而大氣意蘊無窮。如她在:《愛你，九百六十萬山河錦繡》寫出了：珠穆朗瑪峰是你高昂的頭/皚皚白雪是天賜的粉油/昆侖的胸脯生出了雙乳/流淌出兒女生存的乳汁/長江黃河是你的雙手/環(huán)抱著九百六十萬的山河錦繡。再比如《薩爾圖》：薩爾圖，我熱戀的故鄉(xiāng)/陪我度過了多少好時光/滄桑悄悄地爬上了臉龐/心中卻不改對你的向往/你就是天空翱翔的神鷹/帶我飛向油花閃亮的地方。從這些詩中，我讀到了她對祖國對家鄉(xiāng)的熱愛，這些心靈顫抖的詩，想象大膽而熾熱，而藝術(shù)風(fēng)格上趨于創(chuàng)新。雖然她的抒情詩在這本詩集中，占的比重不多，但我認(rèn)為詩的審美價值不在于量的多少，而在于質(zhì)的突破。詩集中還有：《致大?！?、《一朵花，在雨水里站起》、《黨啊，我的母親》、《擁抱春天》等，詠嘆出了心靈的感受和感悟。
幾天來，我在《秋天深處》，領(lǐng)略了魏春媛對詩的感知力和表達力。我欣賞她善于用跳躍的文字，刻畫出來的夢幻般的語言意境。我欣賞她詩中那種對故土家園的思戀和遼遠(yuǎn)，我欣賞她詩歌語言獨具氣質(zhì)的簡約和張力。通過閱讀她的作品，我了解到了詩林寫詩的風(fēng)格和詩人的個性，以及她對詩歌情感脈絡(luò)的把握，和嫻熟度都顯得恰到好處。但是人整體風(fēng)格還有待提高，希望她能開拓視野寫出一些富于哲理性和頗有情趣的好詩來。
寫到這里，我想起了韓作榮說過的話：“詩歌只與心靈有關(guān)，而與職業(yè)無關(guān)?！倍乙f的是，好詩在民間。只要你對詩有一種詩歌精神，只要你在詩歌的土地上不憐惜自己的汗水、辛勤耕耘，你就會收獲到碩果累累的秋天。
2013年十月三日于麥子書屋
作者為黑龍江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散文學(xué)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協(xié)會理事，散文評論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