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這首傳誦甚廣的李商隱愛情詩經(jīng)典，居然不是寫給愛人的
《夜雨寄北》是“寄妻”詩，這純粹屬于“誤讀”。然而，此詩就一直在這樣“誤讀”著。原因很簡單，因為古人這么說了。
古人這么說的，千百年沿襲，不敢懷疑，不能懷疑，幾乎所有的注本都這么說，所有的研究都這么認(rèn)，所有的課堂都這么講。包括筆者本人，原先也是這么認(rèn)識的。
削足適履之嫌
非常顯見的事實，此詩并非“寄妻”，古人為了牽強“寄妻”說，于是改題目，于是改時間。
改題目，即將“北”改為“內(nèi)”。改題目的是宋人洪邁，他為了使自己的“寄妻”誤讀讓人信服，在《萬首唐人絕句》里竟將該詩題目改為《夜雨寄內(nèi)》。此改遭到此后幾乎所有人的反對。著名李商隱學(xué)者葉蔥奇就直接批評說：“'寄北’，《萬首唐人絕句》作'寄內(nèi)’，乃宋·洪邁臆改。商隱寄家詩，概不顯標(biāo)于題。”（《李商隱詩集疏注》）似乎也是宋人，開始了“寄妻”說。
改時間，即將寫作時間提前四年多。改時間的是清人馮浩，他與張采田均認(rèn)為李商隱于大中二年（848）有過巴蜀之游，寄北詩亦寫于其間。馮浩考證說，大中二年商隱在桂州鄭亞幕，是年春亞貶，“義山即由水程歷長沙、荊門”，于次年回到長安。其間“有徘徊江漢、往來巴蜀之程焉”。于是，馮注曰：“語淺情深，是寄內(nèi)也。然集中寄內(nèi)詩皆不明標(biāo)題，當(dāng)仍作'寄北’。此時義山于巴蜀間兼有水陸之程，玩諸詩自見，但無可細(xì)分確指?！瘪T氏說法，為歷史學(xué)家岑仲勉、陳寅恪所反駁，岑仲勉《玉谿生年譜會箋平質(zhì)》中指出所謂巴蜀之程并不存在。劉學(xué)鍇、余恕誠也認(rèn)為“此說之謬顯然”。他們也提出了“寄友”說，認(rèn)為：“此詩情味，顯系長期留滯，歸期無日之況，與客途稍作羈留者有別?！?dāng)是梓幕思?xì)w寄酬京華友人之作，確年不可考，約在梓幕后期。”（《李商隱詩歌集解》）既然在時間上就沒有這個寫作的可能，為什么思維還要定勢在“寄妻”上呢？其中有一個非常滑稽的理由，據(jù)說是因為此詩寫得婉轉(zhuǎn)纏綿而思念深切，且又因“不標(biāo)明題目”，也就判斷為“寄妻”詩了。
其實，《夜雨寄北》怎么讀怎么也不像是“寄妻”的。清人吳喬在《圍爐詩話》說：“唐人詩被宋人說壞，被明人學(xué)壞，不知比興而說詩，開口便錯?！彼@是就讀李商隱詩而言的。李商隱的詩擅用比興，幽微含蓄，隱晦曲折，寄托甚深，他是很不情愿將詩寫得淺直曉白的。從主觀上說，李商隱“刻意”為詩，很少率筆成詠，不會輕易出語；從客觀上說，其詩言辭閃爍，諱莫如深，晦澀朦朧，叫人頗費猜疑，真?zhèn)€是“詩家總愛西昆好，獨恨無人作鄭箋”（元好問《論詩絕句》）。葉燮《原詩》就說：“李商隱七絕，寄托深而措辭婉，實可空百代無其匹也?！倍绻覀冋嬉獙⑵渥x作“寄妻”詩了，那么也就大大地弱化了此詩的藝術(shù)含量，也大大地簡單化了李商隱其人。從其詩題“寄北”看，故意不明對象指向，存心讓人費思量。既然是寄人，為什么不明言寄誰呢？擅長典故、深于象征暗示的李商隱，其所寄對象用“北”代，肯定有所深意。結(jié)合詩意看，詩人似有什么隱情不好出口，或有什么欲求不便直說，反正是讓人感到他對此寄的期望值很高，而其期待也特別強烈。那么，此寄是誰呢？
他們到底啥關(guān)系
巴山夜話，李商隱所迫切需要與之“夜話”的那個“君”是誰呢？我們以為，最有可能是令狐绹。
令狐绹何許人？這也是個被“妖魔化”的人，臭名幾與李林甫同。史稱李商隱深受令狐绹打壓?！杜f唐書文苑傳李商隱》說：“（绹）以商隱背恩，尤惡其無行”?！缎绿茣乃噦骼钌屉[》則說：“绹以為忘家恩，放利偷合”。這真是一樁千古冤假錯案。事實上令狐绹幫李商隱曾幾出援手。商隱登進(jìn)士第，靠令狐绹之力，這在《新唐書》中就有明確記載：“開成二年，高鍇知貢舉，令狐绹雅善鍇，獎譽甚力，故擢進(jìn)士第?！边@在商隱《與陶進(jìn)士書》等詩文中也有自述。商隱還因令狐绹的關(guān)系，曾在長安任京兆府掾曹、太學(xué)博士等職。李商隱執(zhí)著仕進(jìn)，三次離家遠(yuǎn)游而依人作幕：大中元年至二年（847—848）在桂林鄭亞幕；大中三年至五年（849—851）春在徐州盧弘止幕；大中五年冬至十年（851—856）春在梓州柳仲郢幕。后人評價說他“始終只被視作一個文牘之才”。那么，李商隱應(yīng)該是個什么才呢？給他個什么職級的官才算是沒打壓他呢？文學(xué)史家蘇雪林早就在《玉溪詩謎》里抱不平地說：“照《唐書》的意思，令狐做了宰相，非提拔義山至節(jié)度使不可，然則嚴(yán)武和杜子美也是兩代交情，為什么也沒有大好處給他呢？”
令狐绹之父令狐楚，出將入相，亦為天下文宗，董乃斌《錦瑟哀弦：李商隱傳》里說，令狐楚“是個飽經(jīng)宦海風(fēng)波、富有政治經(jīng)驗、很有知人之智的老人”。自大和三年（829）商隱入天平幕而從為巡官始，這個老人就視商隱如親出，可謂恩德備至，“歲給資裝”，且“令與諸子游”，精心調(diào)教，親授其官樣文章之要訣。李商隱《謝書》：“自蒙半夜傳衣后，不羨王祥得佩刀”，對令狐楚確也充滿了感激之深情。商隱在令狐家自由進(jìn)出，與令狐家公子們結(jié)交優(yōu)游，攻讀食宿，這種關(guān)系一直維持到開成二年（837），商隱在參與料理令狐楚的喪事后不久，“就婚王氏，入涇原幕”。董乃斌認(rèn)為，在令狐身邊的日子里，“李商隱和老二令狐绹關(guān)系更好、更談得來一些”。蘇雪林甚至指出：“根據(jù)這些詩，我們知道義山結(jié)婚王茂元家后，和令狐绹常相酬唱，義山還常住在令狐家里，兩人交情并沒有決裂。”
李商隱一生，用于交際的詩作，寫給令狐绹的最多，如《酬別令狐補闕》《酬令狐郎中見寄》《寄令狐郎中》《寄令狐學(xué)士》《夢令狐學(xué)士》《令狐舍人說昨夜西掖玩月因戲贈》《和令狐八戲題二首》《令狐八拾遺绹見招送裴十四歸華州》《贈子直花下》、《子直晉昌李花》《宿晉昌亭聞驚禽》《晉昌晚歸馬上贈》等等，在詩的題目上赫然標(biāo)明是寄贈令狐绹的，就不下二十首，還不包括題目上沒有標(biāo)明而其實也是寄令狐的詩。而其上令狐绹的文則有《上令狐相公狀》、《上兵部相公（绹）啟》、《為令狐博士緒補闕绹謝宣祭表》等十余篇。只要一讀李商隱寫給令狐绹的詩，其打壓的結(jié)論則不攻自破矣。而從李商隱的這些寄贈詩的基本內(nèi)容看，二者既是朋友關(guān)系，又是府主與幕僚的關(guān)系，還是重臣與下僚的關(guān)系，但是，最本質(zhì)的關(guān)系是朋友關(guān)系，而且是關(guān)系不一般的朋友關(guān)系。葉蔥奇就說過：“商隱與令狐绹唱酬詩，十九含有希冀汲引推薦之意”（《李商隱詩集疏注》）。
李商隱早在寫于開成五年（840年）的五排《酬別令狐補闕》里就這樣詠道：“惜別夏仍半，回途秋已期。那修直諫草，更賦贈行詩。錦段知無報，青萍肯見疑。人生有通塞，公等系安危。警露鶴辭侶，吸風(fēng)蟬抱枝。彈冠如不問，又到掃門時。”令狐绹時為左補闕，李商隱就這么“要挾”，以“掃門”相逼，“彈冠如不問，又到掃門時”，意思是如果你再不援我，我也就以魏勃見齊相曹參的方式，而早晚掃你家門了。李商隱能夠?qū)α詈囈赃@種“嬌嗔”口吻，可見他們的關(guān)系絕非一般。
李商隱還有一首叫《九日》的詩，寫于宣宗大中三年，時鄭亞貶循州刺史，李德裕貶崖州司戶參軍，商隱自南郡歸，而令狐绹時拜中書舍人，又拜御史中丞?！毒湃铡吩疲骸霸采轿贪丫茣r，霜天白菊繞階墀。十年泉下無消息，九日尊前有所思。不學(xué)漢臣栽苜蓿，空教楚客詠江籬。郎君官貴施行馬，東閣無因再得窺?！薄短妻浴繁臼略娪洠骸爸仃柸樟x山謁不見，因以一篇紀(jì)于屏風(fēng)而去?！币馑际抢钌屉[沒有見到令狐绹便發(fā)脾氣了，于詩中自比“楚客”，不避其家諱而大犯，且將這首詩題于令狐家廳壁之上。孫光憲撰《北夢瑣言》卷七也載：“相國睹之，慚悵而已，乃扃閉此廳，終身不處也?！蔽覀儗幙梢詾檫@不是李商隱的詩，如果真是商隱詩，那么罵他“背恩”“無行”就沒有錯了，同時也說明令狐绹寬容之極，大度之至。我們這么展開來說，意在以正視聽，客觀看待李商隱、令狐绹其人，客觀評價二人關(guān)系，進(jìn)而正確解讀李商隱的詩。
以詩論詩的細(xì)讀
艾略特認(rèn)為：“誠實的批評與敏銳的鑒賞不應(yīng)該著眼于詩人，而應(yīng)該著眼于詩篇。”詩的背景材料固然很重要，而只有在作品中實現(xiàn)的意圖才是作者的真正意圖。李商隱存詩五百九十余首，七絕一百九十二首，占總數(shù)三分之一。七絕詩的總量在唐詩大家中也僅次于白居易。紀(jì)昀《玉溪生詩說》卷上評《夜雨寄北》：“作不盡語，不免有做作態(tài)，此詩含蓄不露，卻只似一氣說完，故為高唱?！奔创嗽娝詾椤案叱?，就是因為它看起來淺直明朗，而實際上意遠(yuǎn)韻長，是為“含蓄不露”也。詩作于一個秋雨之夜，寫的是一個秋雨之夜的特定思緒，感情深摯綿邈而玩味不盡。詩云：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dāng)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詩以答問開篇，跌宕有致而引人入勝。讀懂這個“君”，是讀懂全詩的關(guān)鍵?！熬睘楹稳?？自然不是其妻，其妻王氏死于大中五年，死于商隱赴川前。即便是其妻未死，商隱寄妻詩也不用“君”呼。唐詩中用“君”無數(shù)，而用于稱“妻”、稱女子的僅是幾特例，譬如“半緣修道半緣君”。近世也有人說“君”為溫庭筠。李商隱在徐州幕時，溫庭筠寄詩云：“寒蛩乍響催機(jī)杼，旅雁初來憶弟兄”（《秋日旅舍寄義山李侍御》）。李商隱在川幕，也有三首詩寄贈溫。然玩寄北之詩意，非寄溫也。溫庭筠絕不是李商隱亟不可待、急不可耐地要與之溝通的那個人。我們以為，詩里的這個“君”，須有三個條件要素：一是能夠讓其返北而結(jié)束其漂泊之命運者；二是與其曾有過甚密之過從的經(jīng)歷者；三是能夠讓其“撒嬌”且容其傾倒苦水者。而這個“君”非令狐绹莫屬也。
史載，李商隱于大中五年（851）冬隨柳仲郢入蜀，到大中十年（856）春返長安，此詩約寫于其間的后半期。葉蔥奇《年譜》曰：“商隱于徐州府罷入朝，復(fù)以文章干令狐绹，補太學(xué)博士（正六品上階）。妻王氏卒。會柳仲郢鎮(zhèn)東蜀，辟為節(jié)度書記，十月得見，改判上軍檢校工部郎中（從五品上階）。冬差赴西川推獄。（《舊唐書·本傳》、《樊南乙集序》……）”也就是說，入蜀作幕，不是令狐绹將他發(fā)配過去的，而是李商隱自己積極爭取去的，因為其官品可從正六品上階升至從五品上階。這個仕途急切功利的人，就曾懷有“欲回天地”的高遠(yuǎn)報負(fù)。然而，入蜀之一去而曠日持久，其間荒遠(yuǎn)孤獨的苦況，卻是他始料未及的。玩詩意，肯定是他不止一次地寄書令狐绹。此詩之開篇，既有“君問”之欣喜，又有“未有期”之感喟。幾年前他在徐州幕時尚有“且吟王粲從軍樂，不賦淵明歸去來”（《贈四同舍》）之躊躇滿志，入川后便是“三年苦霧巴江水，不為離人照屋梁”（《初起》）之哀怨悲切也。
緊承“問”字，詩凝練出一個凄苦孤獨的意象：“巴山夜雨漲秋池”。獨在巴山，時已深秋，且為孤夜，更兼淫雨，池水猛漲，此情此境凄慘無比，刻骨銘心，逼人涕下。此句中情感異常豐富，既悲且怨，甚至是憤懣與絕望，顯然不是由于夫妻分離而感到的痛苦，仿佛于劉禹錫“二十三年棄置身”的慨嘆。
“何當(dāng)共剪西窗燭”句，最見其宛轉(zhuǎn)變化之工夫，超越時空，將眼前跳接未來，以巴山對接北方，而示現(xiàn)出重逢故人的樂景歡情?！昂萎?dāng)”二字，意謂“什么時候”或“怎么能夠”，既含“未有期”的不可料定的惆悵，更多的是充滿了“卻話”的期待，凸顯了詩人朝思暮想而重獲知遇的內(nèi)心夢幻。詩人非常巧妙地用“西窗”拉近了彼此距離，用青少年的回憶來打動對方，而使對方也動情于往昔的交往?！拔鳌痹诠糯嗯c客有關(guān)，古人尊稱家庭教師為“西賓”“西席”。舍房之西側(cè)房間，即西廂或西窗，一般是書房，安置家庭教書先生，或給客人住。另，“西窗”之“窗”字，又常常連詞為“窗友”、“同窗”等，更可說明《夜雨寄北》用“西窗”所要表現(xiàn)的正是一種會友的內(nèi)容。什么時候才能回到長安，在西窗下我們一邊剪燭一邊談心。他怨不得令狐绹，但是，他很想找他深談，傾倒在蜀期間那些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得完的苦楚，以贏得令狐同情。
應(yīng)該說，《夜雨寄北》中的“西窗”還不是什么典故。“西窗”意象此前出現(xiàn)不多，陶潛詩中有“南窗”“北窗”與“東窗”，就唯獨沒有“西窗”。杜甫《絕句》的“窗含西嶺千秋雪”，理當(dāng)是臨西窗而觀吧？白居易詩中倒是多次出現(xiàn)“西窗”的意象，如《對琴酒》云：“西窗明且暖，晚坐卷書帷”；又如《禁中聞蛩》云：“西窗獨暗坐，滿耳新蛩聲”；再如《聽彈古淥水琴曲名》云：“聞君古淥水，使我心和平。欲識慢流意，為聽疏泛聲。西窗竹陰下，竟日有余清”。西窗是個讀書彈琴的所在，詩人西窗獨坐，西窗聽蟲，西窗棲陰，詩中的“西窗”似乎看不出什么愛情的信息，而只是一種審美，表現(xiàn)一種閑趣，作為一種表現(xiàn)高雅韻味的詩意象?！兑褂昙谋薄分螅拔鞔啊痹谠娫~中頻繁出現(xiàn)，“西窗”美的內(nèi)涵和意蘊已經(jīng)極其豐富：西窗映雪，西窗聽雨，西窗滿月，西窗遐思，西窗憶昔，西窗夢斷，西窗夕照，“西窗”定格成了一種詩化美境。西窗，是窗而非窗，已經(jīng)成為一種審美符號，成為一種詩禪兼生的化境，成為一種能夠喚起人們親切好感的詩歌語言。
李商隱的詩是隱喻性的，“西窗”成為了一種象喻，“巴山夜雨”也成為了一種象喻。詩的第四句再次出現(xiàn)“巴山夜雨”，眼前之情境而作日后之懷想，強化了巴山之苦況。結(jié)合前述，此意尤深，此話甚妙。不曉得哪一天能返長安而相對夜談，我一定要追述今夜作客巴山的苦況。那“巴山夜雨”之苦，可是刻骨銘心的苦??！詩人渴念知遇之情盡出矣，滿懷希望而又害怕失望，非常虔誠地投寄，也非常急迫地期待，這也讓我們看到了一個孤獨無依，孤單無助的形象。宋葛立方《韻語陽秋》評云：“绹之忘商隱，是不能念親；商隱之望绹，是不能揆己也?！币虼耍@也是此詩最感人至深的地方。
俞陛云《詩境淺說》里評點寄北詩：“清空如話，一氣循環(huán)，絕句中最為擅勝。詩本寄友，如聞娓娓清談，深情彌見。”俞先生也以為此詩寄友，然沒有說寄誰，也沒有說所寄何以不署名。古人贈詩友人都會署上友人名號，這是禮法規(guī)矩，也是常識。因此，這就不是一般性的寄友，也不是寄一般性的友?！兑褂昙谋薄纺恕帮L(fēng)調(diào)”“含蓄”的象喻之作，似為棄臣與閨怨的寫法。詩中所寫的，不是一般的兩情關(guān)系，而是一種特殊的渴望，一種重歸于好的渴望，一種情感溝通的渴望，一種改變現(xiàn)狀的渴望。
文本細(xì)讀，且結(jié)合商隱身世經(jīng)歷，我們認(rèn)為寄令狐绹的可能性最大。
作者為南通大學(xué)文學(xué)院教授，江蘇省中華詩學(xué)研究會副會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