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屆奧斯卡頒獎典禮完美落幕,除了4500萬塊施洛華奇水晶打造的豪華舞臺閃瞎人眼以外,還有本屆最佳影片評選中,《三塊廣告牌》惜敗《水形物語》。
此前,《三塊廣告牌》就獲得了7項提名,成為眾人眼中最佳影片的熱門候選,導演、編劇是曾自編自導過好片《殺手沒有假期》、《七個神經(jīng)病》和《六發(fā)子彈的手槍》的馬丁·麥克唐納,也獲得”最佳導演“的熱門提名。加上該片在國內(nèi)的提早熱映,使得國人對《三塊廣告牌》的印象遠遠比《水形物語》深刻。
但是,這樣一部IMDB評分8.4、豆瓣評分8.7的影片,卻并未如人所愿連摘桂冠,連著名電影學者戴錦華看到頒獎后也大呼:《水形物語》陳舊老套,完全沒有打動我;而《三塊廣告牌》卻可以敘事縝密、節(jié)奏得當。
這樣一部沒有好人的片子,卻得到了多數(shù)人的喜愛。
“刀子嘴”母親為女追兇
《三塊廣告牌》中最大的亮點就是演員極富張力的表演,撐起來整部戲的“愛與救贖”。因此,此片也連摘得各大電影節(jié)及奧斯卡的“最佳女主角”和“最佳男配角”,可謂實至名歸。
在影片的一開始,鏡頭對準女主角,她盯著公路邊上的那塊空地停留許久,一邊咬著指甲,正在做出一個驚人的決定。數(shù)月前,她的女兒慘遭殺害,但是殺死女兒的兇手一直沒有下落。
為了擴大輿論聲勢,督促警方快速推進這個案子,她花錢叫廣告公司員工韋爾比,在矗立在郊外的三塊廣告牌上寫上了三句話:
“慘遭殺害?!?/span>
“還沒抓到兇手?”
“怎么回事,威洛比警長?”
這三塊廣告牌是影片的“題眼”。由此引發(fā)了一系列超乎想象卻又在情理之中的故事。
母親的內(nèi)心因為此事一直遭受折磨。因為在案發(fā)之前,女主角和女兒激烈爭吵后,女兒脫口而出“我希望我在路上被強奸”,女主角也脫口而出“我也希望你在路上被人強奸”。
沒想到一語成讖。
一語成讖很可怕。因為所說并不是所想。這種告別會過于倉促與慌亂。
用暴力釋放無盡懺悔
女主角在之后的日子里,日日懺悔。
她懺悔的方式有,穿著女兒的玩偶拖鞋,用一只腳和另一只腳對話,讓自己堅持為女兒討回一個公道。
在草地上沉思時看到美麗的鹿,她會自言自語:“不要讓我相信世界上有轉(zhuǎn)世這種事情好嗎?可是你卻如她一樣,如此美麗?!碑斅贡寂芏ズ螅榫w奔潰,如堤壩張開,淚水奔涌。
她用帶刺的言語,攻擊每一個試圖阻止她的人。
女主角攻擊的警長威洛比其實是一個受人尊敬、疼愛家庭的男人,他低三下四地和她說,他得了癌癥,求她撤掉廣告牌,而這位母親的答案頗顯冷酷:“整個小鎮(zhèn)的人都知道你快死了,可這不耽誤我立這些廣告牌。”
她去看牙,本來要在麻藥幾分鐘后才能拔牙。但是幾秒后牙醫(yī)就動手要拔,牙醫(yī)冷冷地說:“我只想提醒你,威洛比先生在鎮(zhèn)上有很多好朋友”,得到的回復是女主角用拔牙的電鉆在他手上鉆出一個洞。
女主角也有過自己的朋友,但朋友因為她被連累拘留,女主角怒罵著沖進警局要求放出朋友,但沒有人搭理她。還有一位德高望重的牧師專程上門勸她,本以為吃軟不吃硬的女主角會軟化下來,但毫不意外地,他得到一頓辱罵。
連她兒子都不堪其擾,他沖著母親大叫“我已經(jīng)夠抑郁的了”,女主角卻始終無動于衷,繼續(xù)自己的怒懟事業(yè)。學校里的同學對兒子校園霸凌,也對女主角冷嘲熱諷。剛烈的她,直接踢那些學生的襠部。
當身邊最親近的人,前夫,兒子,甚至是自己的老友都遭遇了警察的脅迫和逮捕,這位母親內(nèi)心對公道的追求從未動搖。她的憤怒,像是可以從演員臉上每一道皺紋中迸發(fā)出來,在廣告牌被燒毀后,她一把怒火燒掉了警察局。但是當她看到警察迪克森渾身是火地翻滾出來,臉上顯現(xiàn)出來的悔意和不忍也是切切實實。
可以說,這是一個“硬漢”一樣的母親,女主角將堅韌至極,不妥協(xié),不退后,勇敢,智慧等品質(zhì)詮釋地很完美,而這些品質(zhì)在女性角色身上鮮有露出。
“爛警察”卑微平凡地正義
另一位獲得了“最佳男配角”的角色則是警察迪克森。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個人生失意者:易怒,做事極端,和女主角吵架,打傷廣告公司職員韋爾比,態(tài)度玩世不恭,被開除,媽奴,有種族主義傾向,戲謔人生。
他也在找尋一種自己釋放憤怒的方式。
一開始,他的形象似乎是在詮釋“警察最差勁”的樣子:暴躁易怒,隨意毆打。
沖進廣告公司,要將把廣告牌賣給女主角的職員韋爾比打倒在地;聽信媽媽的建議,將女主角的好友以一個不成立的罪名逮捕;同其他警員沖撞頂嘴;生活的渾渾噩噩同時帶到了工作中。
如果一部戲必須有一個反面的話,警察迪克森大概一定是反面角色。當那位悲傷的母親針鋒相對的時候,他沒有過一句安慰,連警長都要求他的攻擊克制一點。但是警長自殺后,他還是“把樹立了廣告牌的韋爾比從二樓的窗戶里扔了出來”,一次又一次用極端的手法挑戰(zhàn)女主角。
很多人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他盧瑟的形象,更與我們爛糟的生活聯(lián)系緊密,非常喪氣卻也映射普通人的生活。玩世不恭是因為沒有顧慮也沒有期待,暴躁易怒是家庭工作壓力重重也處處不受人待見尊敬的產(chǎn)物,對生活的各種戲謔是一種自我保護。
他的憤怒止于女主角送給警察局的大火。他住進醫(yī)院,臨床的病人就是被他打傷的廣告商韋爾比,意外地,他在痛哭流涕中得到了被自己傷害過的人的救贖。這成了打開了他心門的鑰匙。
脫下警服后,他在酒吧聽見背后的人在竊竊地談論去年的強奸。沒有像從前那樣貿(mào)貿(mào)然,他冷靜地走出酒吧點上煙,默默記住車牌號。然后重新走進酒吧,用他獨有的玩世不恭與戲謔激怒那人。然后快速地走到家,取下手指上的皮膚留下疑犯的DNA。
他也是想,得配得上自己“警察”的名號啊。所以,就算在別人眼里“不配做一個警察”,他也要做出一些什么,來證明自己內(nèi)心對正義的堅持。
生活中沒有“好人”
縱觀整個影片,暴力成為人物們表達自己的主要方式,內(nèi)核其實是對情感的極力渴求,在影片一開始,那個廣告職員手里拿著的一本書《好人難尋》就在暗示著這部劇的荒謬和現(xiàn)實。
崇尚暴力的母親,警察,還有混混,都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好人”,即使告別方式偉大美好如警長也沒能用案子的破立來彰顯自己的“好”。
但是隨著三塊廣告牌讓情節(jié)持續(xù)推動發(fā)展,你就會發(fā)現(xiàn),是母親內(nèi)心的悔意在促使她不妥協(xié),警察面對這樣的輿論壓力,也不得不做出了回應:施壓給廣告商,或者是母親的朋友。
母親沒那么好,警察也沒那么壞,錯的到底是誰呢?或是,人性本就沒有對錯,一切奉愛之名發(fā)生的事,都只有理所應當?
片中結尾,loser警察迪克森幫助母親完成了最接近事實真相的一次調(diào)查后,結果依舊令人心碎——疑犯不是那個強奸女主角女兒的人。
雖然結果令人沮喪,但迪克森和女主角自我救贖的旅途還沒有結束。他們把行李、槍支塞入后備箱,打算去找那位嫌犯。是不是去殺了他呢?前方的旅途中還會遇見什么事呢?他們、我們都無法確定也一無所知。至少是,女主角露出了第一次的微笑。
—很抱歉讓你重燃希望。
—沒事,我至少擁有了一整天的希望,總比沒有好。
這大概就是人生,有救贖,有傷害,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兩位獲獎主角用最精湛的演技,為我們講述了平凡卻精彩的故事。平淡無奇的開頭里,女主角咬著指甲看著空曠的草坪,在廣告公司將一只翻身掙扎的小蟲翻過身來,誰也不知道這般的“解救”之后是如此精彩的“愛與救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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