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燒火剝蔥 |
群里有個北京工作的姑娘，開了公眾號曰“美食殺”。顧名思義，面對美食，恨不得一口吃了你的意思，每日“殺”氣騰騰又熱氣騰騰，好些個知名寫作者都賜稿贊助。有群友建議我也寫一篇，我急忙推辭。進廚房，我也就是個楊排風，燒火剝蔥打下手，自己難得做回囫圇菜，有時還把菜做壞了。朋友說，這題材就可以寫。燒火剝蔥能寫？那就好辦了。 女人無能，打孩罵人；男人無用，燒火剝蔥。打下手的活兒不好干。首先，你處于從屬的地位，精神上矮人三分；第二，參與了勞動，成果卻不是你的。今天中午，妻子讓我洗一撮小米蔥，洗好后她又洗一遍，嘴里輕聲嘟囔：“蔥都洗不干凈”。聽出來了吧，你大半輩子的努力，全部的成就、能耐，被一句話清零，很好地詮釋了什么叫男人無用。 擇菜。芹菜、香菜、小青菜……擇好了，放水里撒上果蔬洗鹽浸泡；切蘿卜，切成滾刀狀；切肉要切絲。為什么肉不切成滾刀狀呢？不是有滾刀肉一說嘛。要隨時聽令。韭菜炒雞蛋，讓到架子上拿雞蛋。雞蛋有洋雞蛋土雞蛋之分，我知道拿哪個？這邊氣呼呼一陣風過去拿雞蛋。老話說，君子遠庖廚，這有點虛偽；如果廚子是您的太太，這話就應上了。 也不是一事無成，我有拿手菜：紅燒魚。鳊鲌鯉鯽，一律紅燒。我很少在微信朋友圈發(fā)聲，有一次高了興，把一盤剛出鍋的紅燒鳊魚拍過照片，發(fā)了朋友圈， 引來不少鼓勵式點贊。一個廚師看到，建議出鍋前放幾片洋蔥，別有一番滋味。 我家的紅燒魚都是我做。今年春節(jié)，我們囤了點兒海魚，什么品種分不清，但我都能做成色香味俱全的紅燒魚。年三十晚上，我把魚端上桌，兒子突然問我：“爸爸，不管什么魚，你都是一種做法嗎？” 開玩笑，油鹽醬醋，萬變不離其宗。 做菜失敗的事兒是有的，因為實踐少，遠沒有到罄竹難書的地步。防疫最緊張那些天，我妻子天天早出晚歸。那天晚上米飯沒了，讓我煮薺菜圓子。煮圓子我會，燒開了浮起來，養(yǎng)一會兒就可以吃。到吃的時候，發(fā)現(xiàn)里邊的糯米粉泛白，吃著粘牙。這是沒燒透，回鍋再煮。點上火，我上樓去了。也就一會兒工夫，我聞到一股焦糊味兒。匆匆下樓打開鍋蓋，只見圓子已連成一片，鍋底燒焦了，很黑。圓子不圓可以湊合著吃，吃進肚里，還是混在一起的咯；鍋底黑得實在觸目驚心，趕緊用清潔球擦。轉而一想，多大個事，殺了我不成！干脆兩張照片，發(fā)到家庭群“飯米粒兒”里。還好，娘兒倆都回了尬笑的表情，最終沒有追責。 寫燒菜失敗，我總感到有撒嬌的意味。老頭子撒嬌，朋友們即使容忍，我自己卻有點不自在起來，還是及時打住，別再獻丑。配角就是配角，我們要甘當配角。楊排風從燒火丫頭搖身一變成主角，那是她能。如果我有野心，也許有一天我也能。 [高郵]陳永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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