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原始部落燒烤野味
這幾天新型冠狀病毒肆虐,飯館里冷清了許多。據(jù)說這種病毒源自武漢一家海鮮市場出售的野味,與當年果子貍攜帶的SARS情況類似。
我從小到大一直在城市中生活,除非去動物園,平時經(jīng)常見到的野生動物只有麻雀和其他幾種叫不上名字的鳥類。對于野味的印象主要來自書本和電影,尤其是一群人打獵之后圍坐在火堆旁大啖的場景,非尋常飲食可比。
上古年代,人類蒙昧初開,肉食主要依賴狩獵,吃得都是正宗的野味,而且以燉烤為主,烹法簡單。后世大量飼養(yǎng)牛羊豬雞,但野生的禽獸依然經(jīng)常被擺上餐桌。
歷史上有些朝代,皇家內(nèi)廷和王公貴族設有專用的莊園獵場,不但可以狩獵,還能按時提供各種野味,做法漸趨精致,被視為珍饈?!都t樓夢》第五十三回黑山村烏莊頭給寧國府送年貨,其中就有大量的鹿、獐子、狍子、野豬、野羊,還有活錦雞。
至今為止,我只吃過三種野味——野雞、野兔和麻雀——如果麻雀不算的話,就只有兩種。野雞和野兔都是最常見的野味?!缎Π两返谝换財⑹龈MS局的少鏢頭林平之帶了幾位鏢師去郊外打獵,所得的成果就是幾只野雞和野兔,交給路邊的酒店炒兩大盤下酒,隨后引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變故。
野雞
野雞古代稱作“雉”,《詩經(jīng)》中有“雄雉于飛,泄泄(yì)其羽”的句子,大概一直被視作是又漂亮又美味的好東西,漢高祖劉邦的夫人就名叫呂雉。我故鄉(xiāng)有許多水塘、稻田和小樹林,三十年前尚有野雞出沒,不時被獵手打到,便擺在集市上賣。按理說野雞和孔雀一樣,雄性羽毛鮮艷,雌性其貌不揚,而市場見到的野雞幾乎每一只都帶著兩根美麗的翎毛,似乎都是雄雞——也許雄雉雞的樣子太過招搖,更容易招來殺身之禍吧。野雞比家養(yǎng)的土雞要貴一倍,我家很少買,偶爾買來,都是紅燒。印象中野雞肉顏色紅潤,細膩而結實,味道與土雞、肉雞都不一樣。對于小時候的我來說,得到那兩根翎毛遠比吃野雞肉要重要得多。
野雞燉蘑菇
東北菜中有野山雞燉蘑菇,但我沒有嘗過?!都t樓夢》第43回賈母曾說:“方才你們送來野雞崽子湯,我嘗了一嘗,倒有味兒,又吃了兩塊肉,心里很受用?!?/strong>又說:“若是還有生的,再炸上兩塊,咸浸浸的,喝粥有味兒。”“野雞崽子”相當于野雞中的童子雞,看樣子既可以燉湯,也可以炸了就粥吃。
野兔
野兔給人的印象是狡猾而敏捷,同時又有些莽撞,我們所熟悉的“守株待兔”故事中的那只撞死在樹上的兔子一定是野兔。野兔雖然奔跑迅速,卻仍難以逃脫獵人的弓箭、套索或槍彈,而且時常成為野狼和老鷹的獵物。好在野兔的繁殖能力很強,生生不息。深冬時節(jié),故鄉(xiāng)的農(nóng)村地區(qū)可以打到許多野兔,堆在市場上,毛茸茸的一大片,價錢并不貴。
燉野兔
我弟弟屬兔,有一次回老家,和我一起逛菜市場,見到許多野兔的遺體,沉默不語,臉上似有戚色。我以為他心傷同類、兔死人悲,正想出言安慰,卻聽見他慢條斯理地對攤主說:“來一只,要肥的?!币巴觅I回家,交給父親洗剝干凈,與咸菜同燒,每一塊幾乎都是瘦肉,略顯干澀。
麻雀
五十年代“除四害”,據(jù)說麻雀曾經(jīng)遭受滅頂之災??墒窃谖倚r候,麻雀仍比現(xiàn)在要多得多。三叔有一桿氣槍,平時專門用來打麻雀。那時我爺爺家的后園中搭了一個雞圈,里面養(yǎng)著幾十只雞,地上灑著米糠,樹上的麻雀紛紛不請自來,和雞擠在一起啄食。三叔埋伏在屋里,把氣槍架在窗戶上瞄準,基本上彈無虛發(fā),一天可以打到十幾只麻雀——如果不是因為心疼子彈錢,還可以打到更多。奶奶把這些麻雀一一收拾好了,油炸或者鹵燒,都給我一人吃。好像我們那里并不拿這東西當菜?!秶恰分忻鑼懼形南抵魅瓮粝壬艺埧?,有一道菜是將肉末填在禾花雀肚子里紅燒,被老媽子偷偷截留了幾只給自己的兒子吃。禾花雀和麻雀差不多大小,羽毛更好看一些,地位則比麻雀高得多,在一些地方被視為名菜。
慘遭獵殺的野生動物
中國人酷愛吃野味,幾乎什么動物都可成為盤中餐??墒乾F(xiàn)在所有的野生動物都越來越少,野雞、禾花雀、麻雀紛紛被列入保護名單,有些地方連野兔都屬于保護動物。至于老虎、豹子、熊、鹿、天鵝,更是絕對不可獵殺的珍稀動物。同樣重要的問題是,野生禽獸未經(jīng)檢疫,潛藏著無盡的病毒風險,人吃下去,后果無法預料。今年這次肺炎疫情,算是給中國人又提了一個醒。
聽不止一個人說過,其實絕大多數(shù)野生動物的味道并不見佳?,F(xiàn)代人爭著去吃,主要出于獵奇和炫耀的心理。我平生只嘗過三種野味,卻也并不覺得遺憾——有很多東西,無論滋味如何,恐怕都是不吃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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