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拾幸福
有盛著向日葵的橙紅色調(diào)的花瓶,就有一個承接花瓶的明黃色茶案,有了茶案,就有一個溫暖,洋溢著幸福的家,有了家,就有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有了妻子,小屋就會井然有序,盛著向日葵的陶瓶與其中的花卉熠熠生輝,明快而奔放。
可惜這一切僅為虛幻,他獨(dú)坐于幽閉的小屋中,裹緊了大衣,手中的調(diào)色盤中溢滿了熱烈深沉而奪放的溫暖橙黃,在寂靜寒冷的夜中泠出濃烈熾烈的溫暖,畫布上濃烈的橙黃同背景暗淡的灰綠相互映襯,相互揉合出一片別樣的寧靜,如燃燒熾烤著的烈焰,單純而強(qiáng)烈,樸實(shí)而珍重,激情噴薄而出,幾近不敢相信。那真的只是色彩而不是火焰,這或許代表他內(nèi)心的沖動、悲傷與無盡的絕望化為的沉斂的、絕望的溫暖。在這一艱難的時刻,他用畫筆詮釋了他的心靈對幸福與溫暖無盡的渴望,他用這種獨(dú)特的方式撿拾起獨(dú)屬于他溫暖的幸福。
許多年后,圣雷米一家精神病院里,他被精神病所困擾,這時只有他的弟弟,他永遠(yuǎn)的知音——西奧支持他。遠(yuǎn)望窗外的平靜夜空,揮毫畫下這一幅有名的《星夜》。調(diào)色盤上是耀眼的明黃,憂郁舒緩的深藍(lán),向日葵明快的橙色以及從容柔和的紫丁香花色。天空中不同層次重疊的藍(lán)混著銀河的碎屑,伴著星辰的微芒自畫布間流淌,同紫羅蘭的條紋般淋漓盡現(xiàn),如藤蔓扭曲,互相緊緊纏繞,如束縛他的枷鎖,旋轉(zhuǎn),不息地旋轉(zhuǎn),宛若生命的輪回,一次次的誤入歧途,終將回歸自然,領(lǐng)略真諦。紛繁的星空下,寧靜的村莊籠著一層薄靄,那樣安詳,平靜,仿佛同那片星空是兩個平行,從未交錯的世界教學(xué)的尖頂忽而突兀地豎起,不安的氣息再次蕩漾。一棵沖天的巨柏撕裂了整幅畫,如一簇火苗樣舔噬著空氣,似他不安的,被束縛的內(nèi)心,以及他與他的弟弟希望逃離這個悲傷世界的無奈、愁苦之心,又飽含深深的手足相依之情。亂世中,竟有這等柔情,這是溫暖的、親情的幸福,他用畫筆撿拾的,內(nèi)心最真摯的幸福,其間,同樣染著綿長的辛酸。
不久,如他所述,他為了撿拾幸福,接觸星星而去了,——醫(yī)院旁金黃的麥田中,豎起了兩塊灰暗的墓碑,分別記得著:文森特.威廉.梵高與西奧多.斯范.梵高。梵高吞彈自殺后,西奧悲傷難耐,六個月后同樣隨他而去,被葬在一處。真好,兩個好兄弟永遠(yuǎn)在一起了,他們共同撿拾幸福的漫漫長路,直達(dá)星空,直達(dá)天堂。
(2014-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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